其實最高興的不是手舞足蹈的康鵬,而是董卓軍的第三支入川部隊的統帥李傕——身邊的女巫,李傕是個粗人,沒什麽文化,最是迷信不過,平時不光是出門動土,就連行軍打仗都要先問于巫術,方敢行動,盡管康鵬不知罵了他多少次,可他都是當面答應,背過身就我行我素,這次單獨行動,李傕更是悄悄把女巫帶到軍中,凡遇敵交戰之前,都要求助于巫術祈福,方才敢作決斷。
李傕迷信如此,對巫術不可謂不虔誠,可惜巫術卻沒有怎麽保佑他,與康鵬率領的主力攻城奪地和呂布率領的偏師扭轉戰局相比,李傕的戰果确實有些拿不出手,入川一月有餘,李傕軍還在祁山與益州李嚴軍僵持,還因爲迷信巫術而贻誤戰機,連續吃了幾次小敗仗,弄得郭汜、樊稠和張濟等人怨聲載道,一緻要求李傕把女巫趕走,應機行事打幾個勝仗重振士氣,但李傕就是不聽,直到被李嚴乘黑偷營摸掉李傕軍一個營寨,被迫撤軍三十裏之後,李傕才不得不考慮趕走女巫的事。
飯碗要被砸了,李傕的專用女巫龍言娘娘不得不最後賭一把,眼淚汪汪的向李傕提出,希望能再給她一次機會,祈禱上天降下天兵天将,将敵軍打入十八層地獄,李傕本就舍不得她走,便點頭答應了。結果龍言娘娘在做法事的時候,李嚴主動撤兵的消息來了,李傕樂得一蹦三尺高,大呼神仙顯靈,又把龍言娘娘象神仙一樣供起來不提。
因爲呂布是先用飛鴿告知留守漢中的趙岑,又由趙岑轉送給康鵬,途中耽擱了不少時間,所以消息送到葭萌關下康鵬手中之時,賈龍也差不多同時收到廣元守将雷銅的求援信。賈龍看完來信,不動聲色吩咐道:“傳令下去,葭萌關上遍插旗幟,虛設刀槍,組織百姓老弱士兵先走,大軍随後,依次撤離葭萌關,到劍閣堅守。”
賈龍話一出口,益州軍衆将滿座皆驚,紛紛問道:“老将軍,怎麽了?爲什麽要撤離?”
“嚴顔降敵了。”賈龍歎了口氣,目視遠方,輕聲道:“嚴顔在戰場上被呂布生擒,投降了董卓軍,陽平關與白水關相繼失守,我們的糧道随時可能被斷,不光我們要撤退,還有李嚴部隊,他也已經撤回沓中,否則也要面臨被切斷糧道的危險。”
“嚴顔小兒,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張任大怒,飛腳将面前幾案踢得老遠,“老師,給我三千軍馬,去取那叛徒的狗頭。”
“叛逆自然是要處罰的,但不急于現在。”賈龍冷聲道:“眼下先要做的,是乘董賊不知呂布已經威脅我們糧道之前,安全把葭萌關中的二十多萬大軍與百姓帶回劍閣,以免被董賊包圍。”
賈龍話音未落,堂外傳令兵禀報道:“禀報将軍,董賊親領大軍到得關下,指名要與賈老将軍說話,說是要救關中我軍與百姓性命。”
“來得好快啊。”賈龍詫異道:“董賊與呂布傳遞消息,要走定軍山繞道,怎麽有這麽快?”但眼下已經容不得賈龍去奇怪董卓軍快速傳遞消息的秘密了,賈龍當即決定道:“走,去看看董賊又有什麽鬼花招?”
葭萌關前,董卓軍一字排開,康鵬在一隊盾牌手的簇擁下策馬走近葭萌關,而賈龍肅立在葭萌關上,冷眼看着這曾經并肩抵抗羌族入侵的戰友兼當世魔王,這是康鵬第一次與賈龍見面,雖說隔得甚遠看不清楚賈龍面貌,但賈龍有如青松般筆直挺立的氣度仍然讓康鵬心折。
康鵬在馬上一抱拳,“賈老将軍,數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承蒙太師挂念,太師倒是胖了不少。”賈龍冷笑道:“叙舊就免了,太師所爲何來,請明言吧。”
康鵬正巴不得不說往事,免得暴露自己是假董卓的事。康鵬陰笑道:“賈老将軍何必明知故問,本相義子已經攻破陽平關,切斷賈老将軍的糧道,葭萌關守軍已成甕中之鼈。但本相心存天下,不忍看見生靈塗炭,血流成河的慘景。”
說到這裏,康鵬的得意之情難以仰制,銅鈴眼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賈老将軍,隻要你肯歸順本相,本相包你公侯萬代,升官發财,你的部将也都将有重賞,葭萌關軍民更可安然無恙,這可是兩全其美的好事,賈老将軍,你意下如何啊?”
“哈哈哈哈……”賈龍忽然發出一陣狂笑,“董太師,你太小看我賈龍了,賈龍官雖不高,但也可以豐衣足食,若爲官祿爵位,賈龍何苦在七旬之年親冒矢石上陣殺敵,賈龍所爲者,爲川民消弭戰禍,爲主公保境安民,不需求什麽升官發财。”
康鵬面上變色,從牙縫裏擠出一句陰冷的聲音,“這麽說,賈老将軍一定要與本相作對了?”
“爲國爲民,責無旁貸。”賈龍一擺手,關上守軍一起拉弓搭箭,瞄準康鵬,“太師請回吧,葭萌關中尚有半年存糧,賈龍已經擋住太師近月,不在乎再擋住太師半年,到時候,隻怕太師先耗不住。”
望着關上守軍手中閃着寒光的箭頭,康鵬有些心虛,“既然老将軍執迷不悟,就等着關破人亡吧。”扔下一句面子話,康鵬回馬就走。
看到康鵬跑了,葭萌關守軍松了口氣,正要放下弓箭,賈龍立即喝道:“準備守城,以董賊的爲人,知道我們糧道被斷,定然猛攻不止,不讓我們撤軍。”
正如賈龍所料,無恥的康鵬剛逃到安全地方,馬上指揮大軍攻打葭萌關,全然忘記自己剛才說的不忍看到生靈塗炭的鬼話。這回董卓軍是所有能用的攻城器械一起上陣,雲梯雲台攻城車多如牛毛,腳張弓密如飛蝗,投石車每次雖然隻能投少許小石上關,但從不停歇,從早到晚,董卓軍不惜血本的猛攻不止,葭萌關守軍雖然占據地利,卻苦于士兵素質與武器裝備都不如董卓軍,也是傷亡巨大。
血戰至戌時,天色已經全黑,康鵬見葭萌關仍然巍然不動,這才恨恨收兵,但仍派大軍監視關上,不給賈龍悄悄機會,而關上仍然燈火通明,戰鼓不歇,顯然葭萌關守軍仍然戒備森嚴,不給董卓軍乘機黑偷關的機會。
時至半夜,康鵬悄悄摸到文鹭帳中,涎着臉又要糟蹋文鹭,文鹭當然不肯,兩人正拉扯間,賈诩匆匆趕來尋找康鵬,打攪了康鵬的美夢。賈诩神色緊張,“太師,時已半夜,這葭萌關戰鼓至今不歇,其間恐有古怪?”
康鵬摸着肥臉上被文鹭抓出的傷口恨恨道:“賈龍老兒,大半夜的也不讓人安靜,等本相抓住了他,一定把他生剝活剮。”
賈诩頓足道:“太師你想到那裏去了,我軍今日攻打如此之猛,葭萌關軍民難道不要休息嗎?可他們戰鼓不歇,這又是何意?”
這時,康鵬猛然想起一事,沖出營帳大吼道:“快,派人上關,看賈龍老兒是否逃了?”
……
半個時辰,康鵬陰沉着臉踏入葭萌關大門,與賈诩猜測的一樣,賈龍軍果然乘夜撤離了葭萌關,關中的戰鼓之聲,不過是益州軍倒懸山羊于鼓上,使羊蹄踏鼓發聲,借以掩護大軍撤退。
“哈哈。”也跟着進關的文鹭嬌笑連連,“老醜鬼,你不是吹噓要把賈老将軍生剝活剮嗎?現在賈老将軍已經走了,我看你拿誰出氣去?”
“閉嘴!”康鵬大吼一聲,惡狠狠瞪着文鹭,但文鹭蔚然不懼,反而回瞪康鵬,憤怒了半天,康鵬還是舍不得殺了文鹭,隻得将怒火轉移到其他地方,“我軍發現算及時,賈龍應該還沒有逃遠。子龍,孟起,你們率本部輕騎前去追殺,本相領大軍随後,務必不能讓賈龍老兒逃走。”
趙雲和馬超應聲欲去,可賈诩叫住他們,又對康鵬說道:“太師,賈龍甚是奸詐,乘黑撤軍,定然在路上埋伏,我軍前去追趕,必然危險。”
康鵬瘋狂咆哮道:“本相不管,本相隻要賈龍的人頭,你們給我去追,本相的鐵騎天下無敵,就算有埋伏也不……”康鵬咆哮到這裏突然打住,策馬沖到關中一間房屋之下,抓起一把屋頂的黑色茅草,仔細看看,又放到鼻子下聞聞。
“石油!”康鵬聲嘶力竭的瘋狂大吼道:“快撤,敵人要用火攻!”
康鵬反應過來已經晚了,他的話音未落,關外忽然升起一陣火箭,紛紛射到關中,頓時葭萌關中遍地的石油及硫磺茅草引燃,片刻之間,關中遍燃起沖天大火,将康鵬等人困在關中,同時關中殺聲大陣,無數益州軍從四面八方湧出,左邊張任,右邊李權各領一軍殺出,霎時将董卓軍沖散。
“張任在此,董賊受死!”火光中,張任徑直殺向康鵬,康鵬那敢和他交手,隻是驅馬往濃煙處跑,張任緊追不舍,也活該康鵬倒黴,如果他往趙雲或者馬超處跑,那他肯定安然無恙,但他情急之下居然單騎跑入濃煙處,趙雲與馬超想救他也沒辦法了。
煙火彌漫,殺聲震天,董卓軍大亂,好在有趙雲與馬超等大将把持,進到關中的董卓軍才沒有被益州軍全殲,依次撤出關中,康鵬的一幹謀士也被安然保護出關,隻是康鵬不見蹤影,董卓軍諸将個個急得兩眼噴火,又殺入關中尋找。
康鵬這時也發現自己的失誤,忙尋路出關,可到處都是濃煙烈火,康鵬一時半會那裏找得到出路,正着急的時候,康鵬的報應到了,張任截住了他,“董賊受死!”躍馬挺槍,直取康鵬
“媽呀!”康鵬吓得跌落下馬,勉強躲過張任殺着,但張任那肯放過這個亂世魔王,長槍連擺,槍槍直取康鵬要害,康鵬隻得在地上連滾帶爬,狼狽逃命。康鵬正滾爬間,一根火梁忽然燒斷跌落,正砸在康鵬一條肥腿上,再也動彈不得,張任大喜,“董賊,這是上天要你的性命。”挺槍直取康鵬醜臉。
“唉,報應。”康鵬暗歎一聲,閉目待死,但并沒有感到面上疼痛,卻聽得金鐵相撞之聲,一個含糊不清又甚是嬌嫩的聲音叫道:“休得傷他性命,他的命是我的。”
康鵬大喜睜眼,見果然是那位已經被他強占了身體卻對他恨之入骨的神秘美女,文鹭已經搶上康鵬所騎的那匹烏稚馬,正握着一支不知從那裏搶來的鐵槍與張任戰在一起,兩人武藝不相上下,正殺得難分難解,康鵬危機一過,邪念頓起,心說女人就是這樣,隻要騎了,那怕她再恨你,也會把你當成她的男人,今後隻要對她好些,這個美女保镖還是有希望身心都屬于自己的。
肥腿上的劇疼把康鵬從意淫中拉回現實來,那根火梁已經把康鵬的肥腿燒傷,痛得康鵬扯開破鑼嗓子慘叫不已,文鹭發現康鵬的危險處境,不顧強敵在側,挺槍挑開火梁,救出康鵬,自己卻被張任乘機打落下馬。
“奸夫**,受死!”張任大喝一聲,槍頭直指滾落地上的文鹭,開始康鵬還怕疼不敢去搬火梁,此刻卻不知從那裏冒出一股勇氣,忽地壓到文鹭身上,“要殺就殺我,不許殺我老婆。”
當張任的鋼槍刺入背上肥肉的時候,康鵬忽然發現文鹭眼中閃過關懷感激的神色,但稍閃即逝,同時背上鋼槍被人挑開,趙雲那沉穩的聲音響起,“趙雲在此,太師放心。”
康鵬幹笑一下,這回又躲過一劫,以後看來要多做些好事,免得又遭報應,随即被大腿上與背上傳來的疼痛疼暈過去,由此可見,康鵬雖然繼承了董老大的身體,卻沒有繼承董老大的毅力。
康鵬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華佗正小心翼翼的給他腿上的傷口換藥,康鵬其他什麽都顧不得,隻是大叫道:“我老婆呢?她沒事吧?”
“我不是你老婆。”文鹭那含糊不清的聲音從一個角落響起,康鵬定睛看去,見她左手也纏着藥布,顯然也受了傷,文鹭冷冷道:“你别想歪了,我救你,是爲了親手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