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劍影,人叫馬嘶,血肉橫飛,剛才還在并肩作戰的韓遂軍和羌兵都像瘋了似的反目成敵,刀叢槍陣中人人各自爲戰,慘叫聲中不斷有人被砍掉了胳膊、腦袋,血濺得半天高,砍人的随時披人所砍,被砍的也拼盡最後一絲力量回砍,被砍掉的人頭和肢體在武威大街上滾得到處都是,暗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武威城中的街道和房屋。
城牆上的韓遂傻眼了,董卓的離間計并不高明,可以說是一眼就可以看破,就算羌人生性多疑,也不應該這麽容易上當和自己軍隊火拼啊?倘若董卓軍現在來攻,那拿什麽來抵擋?
可惜烏骨托卻不象韓遂那麽想,他隻知道漢人狡詐,不可輕信,梁興帶來那封任命韓遂爲輔國大将軍的卷軸就是明證,城外那“輔國大将軍韓将軍”的呼喊就是火上澆油,城内的搏殺更是韓遂軍出賣自己們的事實。
“殺光漢狗!”烏骨托舉刀高呼,旋即一刀向韓遂砍去,雖然事起突然,可韓遂畢竟是戎馬半生,就地一滾,躲開烏骨托的鋼刀。烏骨托那裏肯就此罷休,追上去揮刀連砍。其他羌将見大王帶頭動手,也毫不客氣的對韓遂衆将舉刀相向,離他們最近的韓遂部将楊秋措手不及,當即被砍成肉醬,韓遂其他的部将大驚,忙也舉劍格擋,以免步楊秋的後塵,兩邊大将就在城頭上拼殺起來。
董卓軍将士在城下看到了羌韓兩軍内耗,個個哄堂大笑,歌頌大漢輔國韓大将軍的聲音喊得更是響亮,就象是給韓遂軍和羌兵自相殘殺加油打氣一樣。
“哈哈……。”康鵬在遠處旗陣下也是笑得前仰後合,“文和先生真是神機妙算,羌兵和韓遂軍果然打起來了。”
賈诩滿面愧色,可眼中還是有難以掩飾的笑意,“太師謬贊了,若非羌人生性多疑,不信任漢人誠意,兼之我軍新武器威力驚人,動搖敵人軍心,讓敵人膽怯,否則賈诩此計實難成功。”
“文和先生太過謙虛了。”康鵬擦去笑出來的眼淚,“先生覺得我軍可以進攻了嗎?一舉打下武威城,爲無辜死難的同胞報仇。”
賈诩搖頭笑道:“最好再等等,讓他們多死一些,我軍進攻之時也可以少折損士卒生命。再說了,太師說過給他們兩個時辰時間,就算韓遂通敵賣國罪當不赦,太師也不能失信于他。”
以前看三國演義的時候,康鵬就非常讨厭這個讓馬超功虧一篑的韓遂。康鵬眨眨銅鈴眼,陰笑道:“好吧,兩個時辰後攻城,如果那時候韓遂還活着,就說本相睡着了,讓奉先去‘招待’他。”
賈诩和陳宮那能不明白康鵬打的什麽算盤,倆人奸笑着答道:“遵命,屬下明白。”
城内的韓遂當然不知道康鵬和賈诩在城外怎麽算計他,他隻知道烏骨托的鋼刀已經在自己背上劃了一條大口子了,韓遂一咬牙,順手抓起一把刀,跳起來大吼道:“兄弟們上啊,殺光羌狗!爲武威的漢人報仇,董太師會給我們封官賞爵!”随即一刀回砍烏骨托。
其實就算韓遂不喊,他也無法制止自己軍隊與羌兵的火拼了,城内羌韓兩軍每一個人都殺紅了眼睛,都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十幾萬軍隊擁擠在狹窄的武威城裏,到處是撕殺,到處是刀劍碰撞,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屍首,血水已經溢滿了城中溝渠,随便一腳踩下去,都能濺起一片血花。
韓遂軍在武威城内隻有六萬軍隊,羌兵卻有九萬之多,在羌兵大屠殺後幸存下來武威普通百姓此刻逃命還來不及,更别提幫什麽忙了,混戰時間一久,韓遂軍便漸漸抵抗不住,韓遂見勢不妙,忙招呼部将帶領親兵殺向城門,想放董卓軍進城或者出城逃命。羌王烏骨托發現了韓遂的企圖,忙命令部下死守城門,雙方又圍繞城門展開新一輪生死争鬥。
這時,康鵬給韓遂的兩個時辰時間終于到了,董卓軍開始全軍進攻,仍然是腳張弓和投石車打頭陣,一番轟擊之後,無數董卓軍士兵呐喊着擡着雲梯推着雲台沖到城下,城上雙方撕殺正緊,那還有心思顧及城防,雲梯和雲台先後搭上城牆,董卓軍沒費多少周折就登上城頭,城牆上羌兵的優勢頓時逆轉。
新盟友來了,韓遂軍士氣大振,雖然不清楚董太師會不會信守諾言,可那是以後的事,現在多殺一個羌人,就多一分保命的希望。韓遂軍一陣猛沖猛打,竟然先後把東門和南門都沖開了,董卓軍乘機殺入城内,武威城,終于破了。
“大王,我們快跑吧。”羌将拓跋珪滿面是血的沖到烏骨托身邊,“南門也被韓遂的那幫漢狗打開了,魔王的漢軍沖了進來,乘着西門還在我們手裏,我們快從西方逃走吧,否則我們羌人就全部完了。”
“漢狗!”烏骨托瘋狂的大吼一聲,一刀将旁邊的一個韓遂軍士兵砍作兩截,“撤!都給我撤!”
烏骨托撤退的命令倒是下了,可現在武威城内到處都是撕殺,他的命令隻傳到小部分羌軍那裏,烏骨托無奈,隻得從帶領這部分敗軍突出西門,逃往張掖而去,至于剩餘的羌人烏骨托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漢初平二年八月初五,董卓軍與羌韓聯軍會戰于涼州武威,董卓軍新武器威震敵膽,賈诩又以離間計誘使羌韓聯軍反目撕殺,僅一天時間,武威城破,韓遂軍損失慘重,羌軍全軍覆沒,僅有羌王烏骨托等百餘人逃脫,董卓軍以極小代價換得大獲全勝。
夕陽如血,大草原微風拂面,武威城内戰事已歇,城内董卓軍人人笑逐顔開,押着一隊隊垂頭喪氣的俘虜去關押場所,街道兩邊擠滿了武威百姓,不時投出幾塊石頭,砸在這些曾經在城内耀武揚威的俘虜頭上,更有親人死在他們手裏的百姓沖上前去撕打,爲親人報仇。
城外董卓軍大營,韓遂和他的幾個部将跪在賈诩面前,董卓軍破城之後,他們立即被董卓軍拿下,他們也不敢反抗——想反抗也沒兵力了,乖乖的束手就擒,捆結實後押到城外董卓軍大營。“文和先生好,數年不見,先生風采依舊,真是越來越年輕了。”以前賈诩在西涼的時候,韓遂曾經見過賈诩,所以認得。
韓遂谄媚的說道:“文和先生,不知太師所在何處?小人雖然沒有殺掉烏骨托那個蠻族,可也替太師打開武威城門,又殺了不少羌賊,小人不求太師封賞,隻想求太師饒恕小人以前所犯之過錯。”
“太師太過疲倦,已經安歇。”賈诩淡淡的說道:“韓将軍的功勞很大,太師自有賞賜,隻是賈诩不能做主,暫時委屈一下将軍了。”
“是,是。”韓遂的嘴比蜜還甜,“太師親自遠征,自然勞苦,小人不急,小人不急。”可韓遂心裏卻說,娘的,太陽還沒落山,他董卓睡什麽睡?不過也不怕,他董卓的全軍都知道,隻要老子獻出武威城,他就封我的官,我就不信董卓敢在自己軍隊面前公然反悔食言!
賈诩一笑,指着遠處說道:“将軍不用久等,正好太師的義子呂溫侯來了,他可以去請太師起身。”韓遂扭頭一看,果然是呂布,身邊還跟得有一員白袍将和一個謀士打扮的人。
呂布現在正火冒三丈,他身邊的陳宮剛才告訴他,韓遂勾結羌人,在武威城裏殺了多少多少無辜漢民,現在又來他義父面前厚顔無恥的求饒讨命,還想讓太師給他封官。呂布沖到韓遂面前,一把揪起韓遂,惡狠狠問道:“你就是韓遂?”
韓遂滿頭冷汗,可憐巴巴的答道:“小人就是韓遂,小人見過溫侯。”
“狗漢奸!”呂布狂吼一聲,雙手揪起韓遂奮力往下一磕,膝蓋往上猛擡,喀嚓、喀嚓兩聲,韓遂的脊椎骨頓時斷成數斷,雙眼立即翻白,一命嗚呼。
恰好在這時候,大漢太師、獻帝禦封尚父、當世第一殺人魔王董卓呼天搶地的從帳後沖出來,他還在後帳就嚎上了,“我的韓将軍啊,你立下不世奇功,本相正要封你大将軍,沒想到你竟然就這麽去了。”邊嚎還邊擦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一副死了老婆小姨子的悲痛欲絕模樣。
呂布搔搔頭,“糟糕,孩兒沒想到義父這麽重視韓遂,孩兒又做錯了,請義父責罰。”
康鵬一蹦三尺高,指着呂布的鼻子大罵,大責他擅殺朝廷大臣,罪不可赦,又違反了自己不許殺俘的軍令,豈是責罰可了?末了話風一轉,念在呂布這次作戰有功,将本應賞他的千金改爲賞五百金,以示責罰。又下令将韓遂厚葬,追封爲大漢輔國大将軍,以示自己言而有信。又轉身将吓得半死的韓遂部将一一扶起,好言安慰。
帳外,趙雲捅捅呂布,悄聲說道:“溫侯,你這次可是爲太師消除了大麻煩啊,挨頓罵值得。”
呂布神秘一笑,也是輕聲說道:“那當然,義父對韓遂賣國恨之入骨,可爲了破城大計,不得不親口許諾封韓遂爲輔國大将軍,現在武威城破了,義父殺韓遂,就失信天下,不殺,留下這個野心勃勃的韓遂在涼州始終是個麻煩,所以我就給義父解決這個麻煩了。”
趙雲英俊的臉上寫滿不可思議,就象不認識一樣看着呂布,呂布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習慣的搔搔頭,“我沒那麽聰明了,是蟬兒告訴我的,蟬兒對我說,義父罵我的時候,我不能生氣,要多聽,多看,多想,想義父爲什麽罵我,是生我的氣還是因爲别的原因。”呂布又誠懇的說道:“子龍,我是個笨人,所以蟬兒我要多向義父學,學義父濟世救民的法子,子龍你也要學啊。”
趙雲沉默良久,方才對呂布深深一拜,“溫侯,你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