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輕輕摩挲着畫上姑娘的面容。
忽然，她低頭一看，便見着那副畫的右下角，題着一行小字！
字體遒勁有力不失風骨，一看便是沈阙的手筆。
那字恰是：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短短兩行小字，寥寥數語，無盡惆怅道盡。
雲清淺的心口一窒。
“沈阙……”她伸手在那字體上拂過，不知何時，淚落無聲。
“滴答”，淚水暈染了畫上姑娘的容顔。
風卿夜站在她的身旁，想要伸手抱她，又不忍驚了姑娘。
便這麽的，雲清淺抱着那幅畫，看了良久。
淚目。
“他去哪了……”她低聲呢喃，“沈阙去哪了？！”
“他在那灼灼桃林裏，在爛漫山花裏，在我的夢裏。”突然，一道清潤卻顫抖的嗓音響起。
雲清淺一愣，轉過頭去，便見着疏桐站在她的身後，一身黑衣，神情肅穆。
她記得，疏桐是沈阙的妻。
“他呢？！”雲清淺紅着眼圈詢問，“怎麽找了這麽久……都不見人？！”
“他死了。”疏桐淡淡與她對視，目光平靜無波，無悲無喜，“死得幹幹淨淨，再也不會回來。”
“怎麽……怎麽可能？！”雲清淺打了個趔趄，恰好被風卿夜扶住。
她的唇角動了動，像是在努力牽起笑容。
“前不久……沈阙還來信了！這才多久，怎麽可能死……”
疏桐上前，忍着眸中不斷翻湧的淚意，咬着唇道：“他死的時候，還在念你。”
“他曾經被龍神聚魄重生，聚的魄卻不過是殘魄，總有一日要去的。臨死之前，他就坐在那裏，給你寫信。”疏桐指着不遠處的書案，“天冷的時候，他的手都凍成了紫色，依舊在寫。”
“他說……那樣，他就可以永遠活在你的心裏！”
“沈阙喜歡的人是你啊！他怎麽可能……”雲清淺哽咽。
疏桐笑得嘲諷，卻不知是在嘲諷他人，還是在自嘲。
“他喜歡我？！尊後娘娘，你可有想過……他等了你五萬年，怎麽可能突然喜歡我？！他不過是爲了讓你安心，才讓我演了一場戲！如今，他已經死了，我便是一具行屍走肉，可我想告訴你！讓你知道……他究竟有多愛你。”
“你看，畫是他畫的，字是他寫的！窗外的桃花是他種的！這屋裏的一切，都是他的相思，他種下的果！”
疏桐說到此處，竟失聲痛哭。
自他死後，她再未穿過其他顔色的衣裳！
她隻穿黑衣，與夜色融爲一體。
“他死了……那屍體呢？！屍體在哪？！”雲清淺抓着風卿夜的衣袖，勉強穩住了身形。
“屍體……在那裏。”疏桐指着窗外。
雲清淺顫巍巍地跟了出去，便見着窗外，落花灼灼。
绯色的花瓣鋪就了一地。
“他化作了灰燼，化作了這山間的清風，化作了這漫天的桃花。風是他，雲是他，月也是他……這裏的一切，都是他！”
“他說，等他死了，就一把火将他燒個幹淨，把他撒在清風裏，他就可以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