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瑜頭很痛,她當然知道祁采蘩數年之前那段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悲慘遭遇,也很理解她對z國沒什麽好印象。
可夏子瑜作爲z國的公職人員,卻也同樣有着自己的立場和堅持。
她對祁采蘩道:“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黑暗,但有黑暗的地方卻也一定會有光明。我知道你以前經曆坎坷,可你也不能因此就否定z國的一切。我承認,z國确實有一些利用職務之便爲所欲爲的蛀蟲,但總體而言,z國還是和平安定、政治清明的。你”
“z國怎麽樣關我屁事?!”祁采蘩冷笑着,非常無禮的打斷了夏子瑜的這番說教,“風涼話誰不會說?橫豎死的不是你們爸媽!橫豎不是你們家破人亡!政府要是有用,我又何至于被人當成白老鼠養了三年,受盡屈辱折磨!”
殷維白也對祁采蘩的态度表示了支持,他對夏子瑜道:“現在周菁菁也還是活蹦亂跳做着她的‘善人’吧?你與其在這裏天花亂墜的忽悠人,倒不如去做點實事,讓我們看到誠意。”
夏子瑜張口結舌。
她不是沒有努力過,可她卻無法說服自己的上司幹涉z國事務。
他們薔薇王座在z國地位特殊,可正是因爲特殊,他們反而愈發謹言慎行。
她同情祁采蘩,可她的上司卻覺得,既然祁采蘩都已經去了須臾城,那他們就根本不必再插手這事兒。
夏子瑜能理解對方顧全大局的思維方式,可此時面對苦主、面對受害者,她卻又是那麽的底氣不足。
好在她眼下并不是在孤軍奮戰,她還有南志遠等一衆同伴。
此時,南志遠第一個就站了出來。
他對祁采蘩道:“我們薔薇王座的業務範疇,不包括處理普通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南志遠雖然也曾有過一段不爲人知的凄慘過去,但他很幸運的遇到了夏子瑜。
夏子瑜不遺餘力的幫他護他,讓他不僅報了仇,而且也沒有留下什麽打不開的心結。
所以比起祁采蘩,南志遠對夏子瑜的這個論調簡直就是全盤接收。
他是打從心底裏認可夏子瑜以及支持夏子瑜的,再加上他本來就不是什麽溫柔體貼的性格,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思考問題這種事,南志遠表示自己做起來根本就是全無壓力。
不過他們隊伍裏的另外一人——傀儡師劉寶靈卻因爲自己的類似遭遇而十分同情祁采蘩,她幫祁采蘩說情,“但是,要不是她進化了,她父母也不會被殺,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事兒我們應該也能管一管吧?而且我覺得那個什麽春陽孤兒院,我們也确實應該盡早拔除,不然以後我們的國家肯定還會有更多不幸的事情發生。”
薔薇王座第一執行部隊的副隊長、祁采蘩他們第一次有幸得見的翟清和對劉寶靈的這一說法很是贊同,他看了一眼夏子瑜。
夏子瑜抓了下自己頭發,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煩惱之色。
她深吸一口氣,“那這次就先這樣吧。我會去調查這些人的身份背景,以及他們到底做過多少壞事。還有那個周菁菁,她那間妖魔橫行的孤兒院我也會盡快處理的。”
祁采蘩呆住了。
她雖然認爲自己才是占理的一方,可她卻從來沒有指望過薔薇王座的這些進化者能夠理解她的怨恨和不平。
眼下這些家夥的态度突然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祁采蘩一時之間還真有點兒跟不上節奏。
她不再憤怒,可卻也不知該用什麽樣的态度對待對方。
最後是殷維白打破了這難得的寂靜,他對夏子瑜等人微微一笑,“這可真是太讓人意外了。想不到薔薇王座居然還有你們這種稱得上通情達理的進化者。”
頓了頓他又道:“要是你們上司容不下你們這些異類,歡迎你們到須臾城來。”
上官彥也在一旁跟着起哄,“哦,這是個好主意!我看幹脆你們就來萬花筒好了,我們萬花筒可比你們的那什麽薔薇王座有人情味兒多了!”
夏子瑜苦笑。
去須臾城?
别人或許可以,但他們這些人,卻是跟須臾城的很多進化者組織都有很深的過節。
脫離了z國本土,沒了龐大的群體實力在背後支撐,他們這些人絕對會被須臾城的進化者組織群起而攻之。
再說,他們曾經效力的z國也絕對不會随随便便就讓他們脫離掌控。
真到了那一步,他們絕對會比那些惡名昭彰、兇狠殘忍的鬼化者死的還要迅速一些。
“走了。”夏子瑜沒有跟殷維白他們鬥嘴皮子的興趣,她招呼一聲自己的同伴,然後果然直接轉身,離開了他們兩撥人彼此對峙的這處地方。
她的幾名同伴卻沒有她那麽潇灑肆意,幾人一邊跟着夏子瑜退走,一邊還要防備祁采蘩他們可能會有的偷襲。
直到徹底走出祁采蘩等人的攻擊範圍,南志遠等人這才略微收起戒備之心,跟着夏子瑜直奔薔薇王座總部所在地。
殷維白直到這時提着的那顆心才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他招呼祁采蘩等人,“我們也趕快離開吧。免得又要面對其他追捕我們的人。”
祁采蘩對此并無異議,蘇雪和上官彥當然也不想徒增煩惱,于是四人一起抓緊時間繼續逃匿。
後面的幾天時間裏,他們身後果然又有了新的追兵出現。
但是祁采蘩他們卻完美利用了夏子瑜等人離去之後的那段寶貴的時間差,那些後來者才一加入搜索,就立刻被他們故意布下的疑陣給騙到了其他方向。
直到祁采蘩他們繞了遠路平安回到須臾城,那些人依然沒能跟自己追捕的這四名進化者正面交鋒。
再說祁采蘩他們。
回到萬花筒的第一時間,祁采蘩就在殷維白、蘇雪以及上官彥的陪同下去了蘇世懿那邊。
她是去坦承自己惹來的這一連串麻煩并順便道歉的。
雖然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之類的橋段很容易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同情,但祁采蘩卻并不打算利用這點爲自己争取“減刑”。
蘇世懿對她已經足夠理解、足夠寬容、足夠支持,而她也想回饋對方同等分量的坦率、真誠和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