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店的白胖老闆娘原本也不是單純在那兒做生意的,所以她根本不管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隻要祁采蘩不是把糖罐子倒過來,把白糖全都扣進自己的豆漿杯裏,讓後面的人加無可加,小商店的白胖老闆娘就吭也不會吭上一聲。
當然,如果不是她把自己那數目有限的零花錢花了至少八成在制作炸藥、雷管和導爆索上,她也不至于窮成現在這樣。
要知道,在買辣椒粉的時候,她可是幾乎哭着把錢遞給老闆的。
數量如此龐大的辣椒粉,一下子就花掉了她三分之二以上的存款,讓她之後都沒敢買個好點兒的包用來裝她的那些零碎東西。
現在她背在身上的,是個隻有一層布和兩根繩子的超簡易版白色雙肩包,軟趴趴的一點兒都不挺括,說是雙肩背的購物袋還更準确一點。
那包裏眼下裝着的,就隻有最上層的那十來個冷饅頭是祁采蘩花錢買來的,其他的那些小零碎兒則全都來自于春陽孤兒院,一分錢也沒花祁采蘩的。
也就是說,祁采蘩的錢,基本全都花在了那些狗女專用的超辣辣椒粉上。
爲了防止辣椒粉飄飛開來,發揮不出應有效果,祁采蘩還專門買了個塑料桶,用水提前把辣椒粉攪和成了辣椒粉糊。
那一大桶的辣椒粉糊少說也有三十來斤,好在祁采蘩再怎麽瘦弱也是個貨真價實的進化者,拎個三十來斤的東西,對她跑路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從這棟已經被拆掉一半的老舊居民樓下面路過時,祁采蘩就已經想好了要怎麽對付狗女和公鴨嗓少年。
她不能一直帶着他們跑,不然以後她怕是連個整覺也睡不成了。
爲了能過一段時間的安生日子,在離開這座小城之前,她必須先毀了狗女的鼻子。
雖然這辦法陰損了點兒,但以祁采蘩目前的處境來說,陰損什麽的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内,她隻要辦法确實有用就行。
當那桶被祁采蘩用鏡花水月隐藏起來的辣椒粉糊被兜頭倒在狗女的三顆狗頭上,狗女立刻就被那股極端刺激的辛辣味道給刺激的眼淚鼻涕齊流。
她想把那些辣椒粉糊弄掉,可不知道爲什麽,那些辣椒粉糊卻跟狗皮膏藥一樣,無論她是拍打還是摳撓,那些辣椒粉糊都始終牢牢糊在她臉上。
公鴨嗓少年徹底傻住了。
他不明白爲什麽這裏會突然蹦出一桶辣椒粉糊,也猜不透祁采蘩到底用了什麽奇葩手段,竟然讓狗女根本擺脫不了那些辣椒粉糊。
他想上前給狗女幫忙,狗女的三顆狗頭卻在此時同時開口,“纏住她,耗子,别讓她跑了!”
不得不說,狗女即使落到了這般狼狽的地步,腦子轉的也比公鴨嗓少年快很多。
公鴨嗓少年一聽忙轉頭又朝祁采蘩那邊沖。
這時候他也已經想明白了。
祁采蘩用的隻是辣椒粉糊,狗女除了鼻子會暫時失靈,其他方面倒是不必擔憂。
可他們要是讓祁采蘩跑了,那他們在失去了狗女的嗅覺之後,再想把祁采蘩給找出來可就相當困難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公鴨嗓少年的攻勢頓時淩厲起來,好在這時候狗女自顧不暇,祁采蘩倒也不至于應付不來公鴨嗓少年。
尤其是,現在她并沒有殺人的打算,而是隻想擺脫對方逃之夭夭。
她的那些特殊進化能力,基本全都是爲了逃命發展出來的,這時候正好能夠發揮大作用。
首先是可以給她增加5成功率的水到渠成,然後是可以讓她完美隐藏身形的鏡花水月和可以使公鴨嗓少年把她當成無關路人甲的萍水相逢。
接連三種特殊進化能力用下來,她輕輕松松就把公鴨嗓少年給甩脫了。
不過因爲饑餓和疲勞,她并沒有繼續用自己的雙腳跑路,而是在跑了一段之後,就選擇了偷偷摸摸鑽進别人家車子的後備箱。
彼時那對疑似車主的中年男女正擡着一床被子往後備箱裏放,那被子被卷成了個圓柱形,裏頭也不知包了個什麽。
穿着黑色長裙的中年女子一直在掉眼淚,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則沉着臉砰的一下關上了後備箱。
緊緊縮成一團,小心避開了那個被子筒的祁采蘩直到此時才稍微放松了一點,她挨着那個被子筒躺下,然後小心翼翼解除了自己的鏡花水月。
坐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上的中年男女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家車子上多了一個人,他們沉默着,把車開到了距離城市一百六七十裏的遠郊。
“真要這麽做嗎?”當車子停下,後備箱被打開,祁采蘩同時聽到了中年女子略帶幾分哭腔的問話聲。
此時她已經再次用鏡花水月把自己藏了起來,所以中年女子并沒有察覺到車上還有别人。
中年男子一臉暴躁,“不這麽做還能怎麽做?難道你想拉着一家老小跟他一起死?再說他已經變成妖怪了!已經不是你兒子了!你到底還在猶豫些什麽?”
中年女子立刻不吭聲了,她抹了把眼淚,然後默默幫着中年男子把那個被子筒擡到了樹林裏面。
祁采蘩心裏好奇,所以她并沒有像一開始打算的那樣,下車之後就直接溜之大吉。
她躲在樹林裏,靜靜觀察那對中年男女。
那個中年男子在把被子筒丢到樹林裏後,面部表情很明顯的輕松了下來,就好像壓迫着他心髒和神經的沉重包袱終于被他給挪走了似的。
而那個中年女子則哭哭啼啼的又拿了一個超大号的登山包到樹林裏,然後才在中年男子的再三催促下上了車,跟着中年男子一起離開。
直到他們的車子徹底消失在路的盡頭,祁采蘩這才輕手輕腳的走到了那個被子筒旁。
她圍着被子筒轉了兩圈,越看越覺得這裏面包着的十有八/九是個人。
可要是包着的是個大活人,那這人爲何一直不動不言?
“難道是死人?”祁采蘩嘀咕了一句,到底沒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她輕手輕腳把那被子筒剝開,剝到一半,一張俊美到妖異的臉,便緩緩随着她的動作顯露在了不甚明亮的雪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