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當天早些時候，回到某個在視線中消失了好幾章的家夥身上。

各種感官逐漸回歸，克裏瑟裏斯發現自己又昏迷了不知道多長的時間。

老實說，這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他知道自己因爲什麽而昏迷——在将卡拉推到跨緯度通道之外之後，他被崩裂的通道吞噬，那些跨緯度能量（或許是物質，姑且這麽形容）狂暴地撕扯着他的身體，每一分每一寸。在那樣的痛苦之下，昏迷反而是最好的結果了。然而詭異的是，如今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鮮血淋漓，表面甚至沒有任何傷口，唯一不正常的地方——他的位置，又多了一副硬殼。

那是之前他剛到地球38時有過的‘繭’。

之前不是已經‘化繭成形’了麽，怎麽再一次變成繭了？而且每一次都能讓人錯愕：從繭、蛹裏出來的人類？

克裏瑟裏斯苦笑着搖了搖頭。

暫時擺脫這個一直困擾着他卻始終沒有頭緒的問題，克裏瑟裏斯開始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發生了什麽？昏迷的時候似乎也發生了什麽？在腦袋内部一陣突如其來的刺痛之後，他想起來了，他似乎做了一個夢。

姑且用夢來定義。

這個夢似乎跟他之前一些在大腦裏浮現過的‘記憶片段’對得上号，但同樣的，無法連接成一個合乎邏輯的線索梗概。另外還有用‘姑且’來表達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夢’裏的那些片段，實在太真實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主角’的情緒。

這裏的‘主角’，是一個個相貌跟克裏瑟裏斯沒有兩樣的家夥。一般情況下，或許可以把‘一個個’去掉，直接把‘他們’認作是克裏瑟裏斯自己，可是克裏瑟裏斯做不到這一點。因爲每一個‘他們’，都有很鮮明的特色——

超能力。

說到超能力，在這個‘夢’裏最開始出現的那個‘克裏瑟裏斯’是一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普通人。他從大都會搬了出去，到了某個鄉下定居，娶了個不算太漂亮但挺溫柔挺有愛心的女孩，後來還有了一兒一女。處于上帝視角的克裏瑟裏斯能體會到‘他’的開心與滿足，雖然很遺憾的沒能看清楚這個妻子以及那對兒女的面容。

而這就是‘夢’裏最長、也相對最爲完整的那個片段了。

畫面一轉，懷着強烈的不甘與憤怒這兩種來得非常突兀的情緒，‘他’來到某棟大廈的樓下，在他人的帶領下進了某個儀器設備精良的實驗室，看到了某個正對着‘他’笑吟吟的身材高大的光頭白大褂——那是萊克斯·盧瑟？緊接着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畫面再次一轉，‘他’又出現在另一個地方，與正義聯盟的超人、閃電俠他們一起，對抗着某個手持巨大鐮刀的腐屍樣敵人……

到這裏，畫面戛然而止。

又是一個片段裏，那個‘克裏瑟裏斯’渾身上下冒着火，似乎是獲得了火風暴矩陣能力。火風暴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釋放火焰攻擊與飛行，其實那隻是表面的，他具有重新排列無機物質的原子和亞原子結構的能力，而且通過這種能力能夠重新排列亞原子微粒來創造同等質量不同原子特征的物體。在這個畫面裏，‘他’手持一個材質特異的三眼骷髅頭，克裏瑟裏斯記得這是《三體之戰》裏經由潘多拉之手釋放出七大原罪的那個容器，實際上那是打開地球3通往地球1的通道的道具。那又是另一個大事件了。而在這個畫面裏，‘克裏瑟裏斯’顯然是知道這些‘内幕’，‘他’想要通過能力将手上這個無法通過常規手段摧毀的容器從原子乃至亞原子的層面徹底改造，使其失去原有的功能。不過，‘他’好像是失敗了，身旁是遭到‘原罪’腐蝕的超級英雄們向他打來的各種攻擊……

畫面再轉。

又一個‘克裏瑟裏斯’，這一次‘他’似乎是重複複制着巴裏·艾倫當年的實驗室意外，在失敗了好幾次之後終于獲得了神速力，擁有了超級速度以及能夠穿梭時間的能力。而在随後的畫面裏，‘他’面對着瘋狂的綠燈俠，與正義聯盟一起打敗了可怕的視差魔……

接下來類似這樣的片段還好好些個。比如在上一個片段裏‘他’胸口标着個‘S’手上卻釋放着魔法，下一個片段‘他’忽而就成了擁有隐形、超級力量超級速度、預知危險、心靈感應、乃至時間旅行和記憶控制等能力的新一代命運博士；這個畫面裏的‘他’好不容易在正義聯盟七巨頭的幫助下集齊了他們的能力以及作戰模式，用來對抗某個危機，到了下一個畫面‘他’卻在紅燈燈戒所帶來血腥、憤怒和暴虐的影響下屠戮了半個宇宙……在一個又一個仿佛各自獨-立無法通過邏輯來适配相互之間線性關系的片段之後，畫面回到了‘夢’的最初，那個即将離開大都會開始一段新生活的‘他’。

等等，腦袋又是一瞬間的刺痛之後，克裏瑟裏斯‘想’到了，那個最開始的‘他’似乎是一個穿越者，跟他一樣。然後，這個‘他’在穿越之前是一個名叫李奧的普通社會主義青年？

所以，我叫李奧？

那麽‘夢’裏的每一個‘李奧’是怎麽回事？我又是怎麽回事？克隆體？載體？流水線上的機器人，不，人造人？又或者，唔，不同時間線上不同版本的自己？

“想不通，唉，先不想了。”克裏瑟裏斯搖了搖還有些隐隐作痛的腦袋，郁悶地自語道。“還有，李奧？唔，還是這個更順耳。克裏瑟裏斯……不是我的風格……”

然後他開始打量自己所在的環境。陰暗、潮濕，天花、地面和四壁全部長了青苔，還有一扇生鏽的鐵門。偌大的一個房間，除了他這邊一個直接放在地面上的床墊之外，并沒有其他家具裝飾之類。

他走過去，拉開鐵門。門外是一個更大更空蕩蕩的廳室，半拱形天花闆處挂着的幾盞舊式昏黃老燈之下，隻有廳室最中間處安置了某個銀白色很有未來質感的外形比較像演講桌的東西。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個不知道位于哪裏的廳室内，克裏瑟裏斯，不，李奧聽到了某個很輕微卻很有節奏的聲音，某種類似水波輕輕湧動的聲音。

這時候，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那張‘演講桌’的旁邊。李奧凝目望過去，這位來者位置是停在那裏，渾身上下卻保持着高頻振動，根本無法看清他的相貌與穿着。另外，來者身體周圍還不時閃過一絲一縷的電光。如無意外，這是使用着某種超能力的表現。這種情況，李奧知道有一種例子，那就是擁有神速力的極速者。

不過，眼前這人的閃電——黑色的？

沒等李奧想出個所以然，那人用震動中變得有點像是電子音的嗓音淡淡地開口。

“你醒了，比我以爲的要慢一些。”

李奧皺起雙眉：“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那人依然是不帶任何情緒的口吻，“重點是，你有一個來自未來的消息。然後，你需要作出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關乎整個地球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