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閉目養神了一夜的王開烈睜開了眼睛,卻是發現,七歲的江森手裏拿着匕首,站的筆直,和昨晚的位置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守衛着自己,心裏不禁一陣暖流湧過……
“小子。”
江森聽到熟悉的聲音,立即轉過頭,憔悴發白的臉孔,印在王開烈的瞳孔裏,不禁讓王開烈甚是感動。
尤其是江森那一雙充滿血絲的瞳孔,王開烈更加心疼,更加溫暖。
“累了吧,趕緊上床來休息一下吧。”王開烈拍了拍身邊的床,呵呵笑着道。
江森搖搖頭,道:‘王大哥,我不累,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點飯吃。’江森說了一聲,轉頭就要往外走,剛轉頭卻是腳下一軟,倒了下去,再看,卻是被死去的老三的腿給絆住了。
江森嘿嘿一笑,站起來拍拍衣服,失去了一條胳膊的王開烈站起身來,走到江森身前,單手摸着江森的腦袋,道:“行了,我帶你吃去吃點好吃的。”
江森聽着,點頭答應,抱起在桌子上睡着的小烈尊,就往外走。
剛推開門,門外卻是站着七八個身着綠色長袍,胸前繡着清一色的“羅”字,江森見這些氣勢煞然的人,心頭一塌,暗道這些人該不會就是來抓自己的吧!
就在江森爲之揣測的時候,這些人竟然是對着王開烈彎下了身子,齊齊喊了一聲:“王哥!”
王開烈呵呵笑着點點頭,道:“各爲兄弟起來吧,昨晚麻煩大家了。”
聽到這裏,江森不禁爲之臉頰一陣發燙!原來,昨晚王開烈根本不需要自己爲他守護,他的這些朋友,不都是過來護衛他的嗎!
衆人站直了身子,無一例外的,都将他們的目光,投遞到了王開烈的胳膊上,神情悲傷。
“呵呵,讓諸位兄弟見笑了,被自己的兄弟暗算,王某實在是顔面無光。”王開烈呵呵笑着,無比豪爽的道。
未等衆人回話,王開烈的手裏忽然出現了一個和江森腦袋差不多的袋子,交到門口一個人八尺高的大漢手裏,道:“绛開,這點金币不足爲道,就當做請各位兄弟喝杯茶水了。”
那名叫绛開的八尺大漢伸手将之接過,道:“王大哥客氣了。”
王開烈點點頭,沖着衆人示意,随後摸着懷抱烈尊的江森,往外走去。
绛開三步追上來,看向江森,問道:“王大哥,這位是?”
王開烈低頭看向江森,語氣冷了下來,“绛開,不開多問的,不要多問。”
绛開讨了個沒趣,點頭彎腰,後退兩步,恭送王開烈。
走遠後,江森擡頭看向王開烈,暗道這個男人,還真的是搞不懂,人家好心好意給他守了一夜,上來問個問題,态度變化的那麽快?
察覺到江森異樣的目光,王開烈咧了咧嘴,也不看江森,隻是看着前方道:“小子,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近人情?”
“是啊,那些人難道不是你的朋友嗎?”江森擡頭看着王開烈問道。
“不是。”
“不是?那爲什麽他們過來給你守夜,保護你的安全?”江森再次問道。
王開烈聽到這話,停了下來,很是認真的看着江森,道:“小子,這就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我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若我隻通知绛開一個人過來,沒有其他人的話,你信不信绛開也會趁着我受傷的時候,殺了我,奪取我戒指裏面的儲物?”
聽到這話,江森一愣,本想着出口否決,但看着王開烈鄭重的神色,江森信了!
“小子,記住,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輕易相信别人。記住了嗎?”王開烈很是凝重的問道。
江森聽到的重點,卻并不在這裏,而是将思緒停留在了前面一句,“王大哥,你是說你願意收我爲徒了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了?”王開烈疑惑的道。
江森咧嘴一笑,道:“那你說這是你給我上的第一課,我長那麽大,還沒上過學,沒練過武呢,王大哥,你放心,你收我爲徒,我一定不會給你丢臉的!”
江森說着,還揮舞起了小拳頭,像是發誓一般。
王開烈聽到這話,哈哈爽朗的大笑兩聲,卻是并未回答,拍了拍江森的小腦袋瓜子,道:‘小子,你随年紀小,心事倒是不淺,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江森心道:既然吃完飯後說,那就是說,有的商量了!
當即,江森很是開心的答應下來,腳步也變得無比歡脫,走下樓梯之後,尋來一個靠着窗口的位置坐下,王開烈照例點了燒牛肉,要點酒的時候,卻是被江森給攔了下來,“王大哥,我勸你不要再喝酒了。”
王開烈愣了愣,看着江森無比認真的神情,很是爽快的道:“好!我王開烈從此以後,滴酒不沾!”
江森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在期待中,時間過得很快,江森爲了能夠成爲王開烈的徒弟,學到真本事,吃飯賊快,囫囵一番,一大碗米飯便是被他吃了個精光,對于一桌子的熟牛肉,江森卻是一塊沒沾。
不是牛肉對他沒吸引力,而是和拜師比起來,屁事都算不上。
王開烈被江森無比熱情、期待的眼神盯的渾身難受,有些無奈的道:“小子,你想要拜師學本事,你也得等我吃飽喝足了吧?”
“沒事,師傅,你隻管吃,我等你。”江森兩隻手撐在腿上,很是認真的看着王開烈。
王開烈笑着搖搖頭,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仿佛是有心考驗江森的定力一樣,本來半柱香時間就能吃完的飯菜,王開烈愣是吃了一個時辰!
而這一個時辰之中,江森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耐煩!若是此事,方才心智成熟、心事沉重、爲了效果能夠忍辱負重的成年人身上,不足爲奇,但在一個心智尚未發育全面的一個孩子身上,不得不說爲是一個奇迹!
便是見慣了生死場面的王開烈,都是爲江森的定力和耐力,爲之感到震驚,心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也!
吃完飯菜後,王開烈漫不經心的擦了擦嘴巴,還打了個飽嗝,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剛要開口說話,一直沒有動彈的江森猛然站了起來,在王開烈疑惑的目光下,沖着王開烈跪了下來,“師傅在上,請受徒弟一拜!”
此前,江森在江家村的時候,也是見過别人拜師,也照着腦海裏的模樣,将之現搬了過來。
江森如此直接,倒是讓王開烈有些局促了,又要開口的時候,江森無比鄭重的将腰間的匕首,取了出來,捧在手中,眸子含淚,将之高舉在半空中,奉到王開烈身前,道:“師傅,這匕首,和我脖子上的玉佩,是我亡去的父母、姐姐,留給我最後的遺物,我沒有他物相送,今日,就将匕首獻給老師,權當做是拜師禮!”
不錯,在江森的腦海裏,拜師是需要拜師禮的!但,實際上,拜師禮是師傅給徒弟,江森恰恰把這個規矩給記反了!
這一幕,本來應是場笑話,但是此刻,酒肆中的其他客官,卻無一人出言譏笑,因爲江森之遭遇,誰又能笑的出來呢?
王開烈也是首次聽到,江森提起自己家中的事情,不禁爲之一陣感慨,并沒有接過匕首,而是站起來,俯身将江森給扶了起來,爲江森擦去了眼角的淚水,道:“你如此渴望拜我爲師,可是想爲你父母、姐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