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青于是就在草廬邊住了下來。
他每天上山打柴，制作木炭，供應老道士煉丹所需，漸漸也跟清風、明月兩個道童混熟了。
知道他們都是孤兒，自幼被老道士收養，男的叫清風，女的叫明月。
在吃了他的點心之後，都會很甜地叫哥哥，讓徐長青想起了小寨村孩童們天真無邪的臉龐。
奇怪的是，老爺爺到了這裏之後，基本一言不發，隻是允許他吃兩個道童提供的飲食。
如此這般，半個月功夫恍惚而過。
在這段時間内，他又多了幾個‘同伴’！
一名青衫磊落的書生、一名倒三角眼的年輕道人、還有一名紅衣少女。
他們似乎也是求仙訪道而來，都被老道士收作苦力，其中的少女‘紅嬰’似乎有備而來，帶來了幾樣十分珍惜的藥材。
其中一截人臉形狀的黃精，在入爐的時候，徐長青似乎還聽到了哽咽的聲音。
無論如何，這三人到來，總算令他從繁重的勞動中解脫出來，并且老道的煉丹大業進度加快。
對方欣喜之餘，偶爾也會盤踞山岩，開始講‘道’！
雖然有的言語前後不搭，亂七八糟，模糊混淆……似乎神志不清，但也有時候，的确講了一些真本事。
老爺爺就讓他經常聽講，說是雖無‘法門’，卻對‘入道’有好處。
堅持了幾日之後，甚至還整理出了幾道養性延命、攝魔拘鬼的符箓，讓徐長青深感不虛此行。
……
這一日，徐長青将砍來的柴火堆好，看到旁邊紅裙一閃，耳邊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嘻嘻……”
“紅嬰姑娘。”他略微行禮道：“今日木柴都在此處了。”
“嗯嗯……”
紅嬰随意地掃過柴堆，望向徐長青：“你是哪家的人？怎麽來得這般早？”
“哪家？”徐長青一怔：“在下并非哪家之人，隻是聽聞此山之中，有隐世修行者，特意前來尋訪。”
“哦……”
紅嬰意味深長地答應一聲：“難怪……你叫徐長青？我以後就叫你小青子了……可不要這麽容易就死了啊。”
“什麽？死？”
徐長青一怔，卻看到紅嬰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摸了摸腦袋：“老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那個女娃娃，不簡單呐……她應該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看出你身懷法器，前來試探……”
蘇魯回答道。
“試探？試探什麽？”
“我也不清楚，總之爲尋道機，必得冒險！你随機應變吧。”
……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
“糟糕……”
老道士盯着眼前的丹爐，臉色難看：“還缺一味藥，一味主藥。此藥若失，則功虧一篑！”
徐長青、書生、年輕道人、紅嬰四個都在，問道：“是何藥材？我們去找找，總有！”
“缺了一味‘人藥’！”
老道士搖頭道：“此藥隻能我來找，你們下去吧。”
他顯然沒有講道的心情了。
四個人面面相觑，隻能退下。
第二日，徐長青帶着木炭來到丹爐之前，愕然看到老道士在丹爐前手舞足蹈：“人藥已至，吾道成矣！”
“恭喜道長，賀喜道長。”
他鼻子動了動，的确嗅到了一股似是而非的藥香，馥郁芬芳，隐帶腥甜，不由拱手恭喜。
“放心，此一爐丹成，爾等人人有份。”
老道士心情極好，做出保證，又命清風送來膳食，隻是明月卻不見了。
等到第二天，清風消失不見，丹爐内藥香更加濃郁。
緊接着第三天，年輕道士也失蹤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老爺爺！”
徐長青望着一點都不着急的紅嬰，與開始變得有些擔憂的李姓書生，還有沒事人一樣，在丹爐前瘋瘋癫癫的老道士，越來越感覺不對勁。
好像自己已經墜入了一個噩夢之中，無法自拔。
“今夜不要睡覺，你守着那個書生，就知道了……”蘇魯的聲音傳來。
“好！”
徐長青伸手入懷，握住了黑色指骨，冷聲應答。
……
半夜。
臨時搭建的草廬中。
他故意假寐，睡在李姓書生身邊。
萬籁俱靜，唯有蟲鳴。
當明月來到夜幕正中的時候，蟲鳴突然消失了。
寂靜！
四周一片死寂！
一道黑影，緩緩走進草廬，手上持着一柄鋒利的匕首。
他靠近上來，匕首尖對準了書生。
“喝！”
關鍵時刻，徐長青猛地出手。
他揮出一拳，砸中敵人持刃的手腕，又飛起一腳，正中心窩。
“啊！”
黑影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嘶啞的痛呼。
“果然是你，老道士！”
徐長青點燃油燈，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雙眼赤紅，神情癫狂的老道士。
但是，太過容易了。
剛才的交手，被老爺爺評價爲‘非人’的存在，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啊！”
書生一下驚醒過來，看到這一幕，大叫道：“老道士……你，你要做什麽？”
“他要殺你！”
徐長青冷冰冰回應，看到了窗外紅嬰的臉龐。
她睡眼朦胧，打了個哈欠：“小青子……你果然不是有勢力的人，連這裏的‘淵源’都不知曉，三更半夜的，吵死人了。”
“喂喂……他要殺人诶！”
徐長青望着紅嬰回去睡覺的背影，感覺不是自己瘋了，就是這片天地瘋了。
“人藥！人藥！”
老道士雙目失神，喃喃着這一句。
“你這個妖人。”
徐長青氣不打一處來，提着他來到丹爐之前，打開爐蓋。
轟！
赤紅火光之下，幾張臉龐在丹爐中浮沉。
其中既有着那個年輕道人，也有着清風、明月的臉……
“啊！”
看到這一幕，書生直接吐了：“我……我不要長生了，我要回家……我要找爹娘……”
他吓得涕淚橫流，一副快要瘋掉的模樣。
“妖人！我饒不了你！”
徐長青卻是怒發沖冠，一刀落下，将老妖人的頭砍了下來，扔進爐中。
……
第二天清晨，他在丹爐邊上，将紅嬰，書生叫了過來：“我準備送書生出山，紅嬰姑娘，你呢？”
紅嬰撚着發絲，輕笑道：“繼續打雜，煉丹！”
“嗯？”
徐長青吃了一驚。
旋即，更加令他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老道人從草廬之中走了出來，神情高渺，一如既往：“今日煉丹，爾等去尋柴火！”
霎時間，一股冷汗遍布徐長青全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