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艇内一間裝飾奢華的小房間内,一位滿頭銀發的中年男子,站在窗邊,俯視着下方,目光追随着地面上一個跳來跳去,快速遠去的身影。
這個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素色長袍,幾乎沒什麽修飾。
然而真正懂行的人,卻可以看出,這身衣服的布料和剪裁都出自大師手筆,每個細節都無可挑剔。
恐怕光是這身衣服,就夠上百戶普通居民吃用一兩年的。
在這人的身邊,還站着一個年輕人。
他五官十分英俊,金發高鼻,藍灰色深目,是典型西方人特征的面孔。
他随着中年人的目光,看到了地面上的那個即将消失在視野之外的身影,好奇的問“老師,這裏多是讨生活的冒險者,或者逃避懲罰的逃犯,還有無法無天的所謂遊俠。”
“他竟然值得您如此關注,可是有什麽特殊之處?”
中年人淺淺一笑,說“他的容貌,我有些熟悉,應該是在塔克城見過他。”
“不過那時的他,幹瘦矮小的很。而現在的他卻成了一名修煉者,想來是有了一番奇遇。”
年輕人輕哦了一聲,道“老師您有過目不忘之能,想來此人定是曾在塔克城待過了。”
“希望這個家夥沒在塔克城做過什麽惡事!”
中年人輕聲道“此人年歲不大,感知卻出乎意料的敏銳,如果他沒犯下什麽大事,能再次相遇的話,你倒是可以試着招攬一下。”
說到這,中年人轉身看着年輕人,語氣鄭重的叮囑道“西蒙,你是大公的第三代血脈直系繼承人,大公雖然聽命于帝王,卻有決定爵位承繼的自主權。”
“這一次在風嘯山區舉辦的成人曆練,你不要太過表現,隻需要完成基本的考核要求,獨立獵殺一頭低階兇獸就可。”
被喊做西蒙的年輕人,遲疑了一下,說“老師,你這是擔憂我的安全嗎?我對自己的實力是有很大信心的。”
“父親大人也叮囑我,要在這次曆練考核中好好表現。”
“再說,唯有取得一個不錯的成績,我才更有可能赢得茜拉公主的芳心。”
中年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詢問“西蒙,這一次,泰拉帝國突然把二年一次的成人曆練地點從皇家獵場,改到這危險遍地的風嘯山區,你可知緣由?”
西蒙略組織了一下語言,說“茜拉公主私下告訴我……”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壓低了一些聲音,繼續道“那一位十分惱怒如今的貴族子弟奢靡享受成風,不思進取,原本檢驗貴族子弟能力的成人曆練考核,也變成了儀式般的形式,沒了多少督促作用。”
“于是那位生氣之下,就親自下達了帝王令,把成人曆練考核地點改在了風嘯山區。”
他又不死心的說“老師,在這樣的環境下,反而更加有利于我的發揮……”
中年人伸手輕輕一揮,止住了他的話,轉頭看向外面陰沉的天色,輕聲道“我從老朋友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帝國與三大教會關于什一稅的秘密談判又破裂了。”
“我再問你,你可知道,整個斯洛爾大公領有多少土地,是屬于教會的?”
西蒙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說“我依稀記得曾經聽父親大人說過,整個大公領至少有三成的肥沃土地,都歸在了教會名下,都超過了我們大公府的直屬土地。”
中年人輕歎道“教會越來越富裕,隸屬教會的護教騎士團也是越發強盛。而帝國卻愈發貧困,甚至到了入不敷出的境地。”
“如今,三大教會又放出風聲,開始宣揚君權神授……”
“西蒙,這種情況下,斯洛爾大公領需要低調……”
喘着粗氣的秦科,抹了一下滿臉的雨水,看向遠方被雨霧遮掩模糊不清,已經變小許多的源能飛艇,心安了許多。
他給自己提了一個醒。
這個世界強者縱橫來去,萬一有誰大發神經看自己不順眼,想要随手宰了自己,那可是沒地說理去。
弱,就是原罪!
在沒有足夠的自保實力前,最好還是小心謹慎,夾着尾巴做人。
秦科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認知,看到自己全身已經被雨水打濕,幹脆辨别了一下方向,決定冒雨繼續前行,想盡快的找到巴克所說的那條商路。
再次奔行,他放緩了速度,邊恢複邊行進,還時不時的關注一下四周的環境,防止自己一下子錯過了或許沒什麽顯著特征的商路。
又奔行了半個多漏時,秦科忽然看到側前方的山嶺上冒出來數人。
他停住腳步,打量着他們。
現在雖還下着雨,但天色還算是明亮,他透過兩三百米的距離,瞬間就能看清那些人身上的細節。
渾身濕透的他們,一共有五人,俱都穿着有些破舊的半身或全身皮甲,手中拿着雙手大劍、手斧、單手劍、弓箭等武器。
就見他們相互低語交談了幾句,随後散開,朝着秦科這裏趕了過來。
秦科心中一凜。
看這架勢,他就明白這夥人不懷好意,立時變了一下方向,加速遠離他們。
秦科随即注意到,那幾人也是瞬間爆發了速度,向着自己疾追而來。
當下,秦科也不再保留,速度全力爆發。
隻是他這一次沒有直線飛奔,而是左突右拐,有意識的跑“之”字形,不僅上竄下跳,而且盡量朝地勢複雜的地方跑。
秦科可是記得對方有弓箭手的。
根據他在地球打遊戲了解到的寥寥軍事知識,據說這樣奔跑,可以有效的躲避狙擊。
隻是這樣一來,直線速度就慢了一些,而且體力消耗卻會激增!
這幹系到自己的小命,盡管困難,秦科依然是咬牙堅持。
那五人被秦科帶着爬嶺下溝,一直追蹤了整整一個多漏時,雖然一直沒有放棄,差距卻顯露了出來。
五人中,有兩個人始終綴在秦科身後百米距離的範圍内。
而另外三人,則是明顯的掉了隊,最近的那一個和秦科的直線距離,達到了五百米開外。
當前那人,三十多歲,面容陰狠,裸露的雙臂上全是密密麻麻刺青,單手提着一柄大劍。
有些氣喘的他,盯着秦科速度不減的背影,咬牙切齒,發狠道“該死的家夥,竟然這麽能跑!”
“你激怒我了!很快你就會爲此後悔,後悔很久,很久!”
隻是他這一開口,心氣一洩,與秦科的距離立時拉到了百米以外。
和刺青男并肩追趕的另外一人,手中拿的一柄細長的單手劍。
他也略降低了一下速度,氣喘籲籲的道“老大……這樣一直追下去不行啊,如果中途再遇到其他人……”
刺青男猶豫了一下,臉上閃過不甘和狠色,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瓷瓶,死死盯住秦科的背影,獰聲道“希望從他身上得到的收獲,足夠豐厚。”
“不然,我一定讓他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地獄!”
他拔掉小瓷瓶的木塞,把裏面的紅色液體一飲而盡。
片刻之後,刺青男發出一聲痛苦嘶喊,臉色忽然變得通紅,如同煮了的螃蟹,身上的肌肉來回滾動,身軀陡然膨大了一圈。
隻見他用力在地上一踏,速度驟然增到極限,一下子就跨越了幾十米的距離,如一顆出膛的炮彈直追秦科而去。
此時時刻,秦科也察覺到了背後的異常,知道再也逃不過。
生死之際,反而激起了他的狠厲。
躲不了,那就隻能是拼命了。
秦科伸腳在身前一塊凸出的大塊山石上,用力一蹬。
山石立時崩碎四濺,他借力轉身折向,騰空而起,同時右手抽出腰間的夜刺,朝極速追來的刺青男淩空劈下!
拔刀、揮刀、劈下。
秦科的這幾個動作和反應,全部來自于他的随手所爲,也沒考慮動作是否标準,姿勢是否優美什麽的。
拼命時刻,幾乎沒沒給他什麽思考的時間,隻知道看準目标,用盡全身力氣劈下即可。
就在這時,夜刺的刀柄上忽然傳來一股極大的吸力,牽引着秦科體内的源氣,如決堤之水一樣狂洩而出。
同時,夜刺刀身有淡淡的光芒流轉,如同活過來一般。
秦科立時就有一種全身筋脈寸斷般的劇痛,一股虛弱感襲遍全身,感覺自己的生命都要被抽走了。
雖疼痛無比,害怕無比,但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好把夜刺給扔了,隻得強制堅持,揮刀劈向來人……
迎面而來的刺青男,雙眼一眯,就看到一柄一尺多長的短刀,瞬息之間就殺到了眼前。
在生死之間遊離過多次的他,竟然莫名的感覺到了危險。
在過往歲月中,這種莫名的直覺,不止一次救了他的命。
這一次,相信自覺的刺青男,也不猶豫。
他,停住腳步,站定,橫起手中大劍,運足力氣,做了一個格擋的姿勢。
夜刺劈下,秦科如幻影一般從刺青男身邊掠過,飄向了他的身後……
刺青男看着眼前依然完好的大劍,眼中流露出困惑。
武器依然完好,爲什麽會有力量從胸口快速溢出,出現那種掉入虛空的感覺?
他想轉身看一看那該死的家夥。
然而就在此時,力量流失的感覺,蓦然千百倍放大,如同火山爆發。
刺青男的胸口,突然噴出泉湧般的鮮血,激射出數米之遙,手中的大劍也一分爲二,掉落在了地上。
秦科沒有轉身檢查戰果,而是奮起餘力,猛一踏地。
借這一踏之勢,他又沖向了緊跟着刺青男而來的那個單手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