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負手而立,遙望東方。
花果山發生的一切,他自然通過陳玄奘一一感知,事情到了這一步,好像所有一切都回到了這個世界本該遵循的軌道上,孫悟空被觀音菩薩所滅,取經一事被擱置,他的出現,似乎什麽都沒能改變。
可是他此刻的心中,卻全是滿足。
因爲他想要的一切,都達成了。
他又爲自己争取到了五百年的時間,觀音對自己不聞不問,這證明自己之前盡力保護唐僧的行爲讓其放下了一些懷疑。陳玄奘沒有爲孫悟空而死,至于孫悟空……
在七寶玲珑塔之内,一根幾乎透明的猴毛靜靜躺在第七層,那時孫悟空聽從了陸恒的警告和規勸,爲他自己留下的後路。
有了這根猴毛,五百年後的至尊寶,還會是那個在紅塵中掙紮,任人擺布的棋子嗎?
當然,也有一些遺憾。
陳玄奘畢竟凡人之軀,五百年的時間對陸恒來說隻不過是生命才過去一半,但對陳玄奘來說,卻免不了生老病死,哪怕他神識已經近乎還真的境界,也無濟于事。
“輪回麽……”
陸恒眼中若有所思,他現在隻擔心在輪回的路上,會不會被觀音發現端倪,察覺到陳玄奘的異常?
不過想了想,陸恒又覺得不太可能,當初化龍蠱分身是在陳玄奘剛出生時奪舍,如今已和金蟬子前九世的輪回印徹底融合,不分彼此。就算觀音探查,也查不出什麽。
除非,觀音徹底懷疑陳玄奘,選擇一絲一絲去查陳玄奘的每一寸記憶,才有可能發現疑點。
不過若真是這樣,那她算是徹底和金蟬子結仇了,陸恒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
當然,該做的防備還是得做,好在陳玄奘神識修爲高深,抹去自己過往一些記憶,還是能做到的,隻要抹去有關他和陸恒之間一些不正常的記憶,此事,方可安枕無憂。
陸恒收回思緒,又想到了紫霞。
紫霞……
“紫霞啊……”陸恒心潮起伏,表情頗有些複雜。
其實他對紫霞并沒有産生男女之情,更多的,反而是愧疚。
因爲無論怎麽說,這世上有個人不圖回報,全心全意在一心對他好,甘願爲他付出一切,換來的卻是他的冷漠,利用。
搖了搖頭,陸恒的表情再度變得堅定起來。
不是他冷酷無情,而是他深知,不這麽做,終會害人害己!
陸恒一連在海岸線呆立了七天七夜,不見任何人前來,他知道,觀音不會再來找他了,這才放下心來。
這是最好的結果!
陸恒徹底放下心來,五百年的時間,希望能夠結嬰成功吧。
到了那時,結合人仙和古武的修爲,再加上神識的境界,總算在此界有了和觀音周旋的資本。
這個島嶼靈氣還是有的,不過極爲稀疏,陸恒想了想,幹脆決定把仙府重新祭煉一番,重新布置一套聚靈陣法,有了充足的靈氣,再行閉關修煉。
磨刀不誤砍柴工,正是這個道理。
花果山,陳玄奘邁步來到了水簾洞前。
之前孫悟空和觀音一戰,這裏的猴子已全部被吓跑,原本滿山猴群的花果山,如今連一隻猴子都看不到了,花果山的聖地水簾洞,更是空空如也。
陳玄奘隔崖相望,搖了搖頭,當年孫悟空能跳過懸崖到達水簾洞,他可做不到。
他放棄了以水簾洞爲洞府的打算,左右看了看,決定就在這懸崖邊上建立住所,耕田自給自足。
不過,爲什麽不幹脆建一座寺廟?
他是和尚,建一座廟,理所當然。
就建一座慈恩寺吧!
當然,身爲住持,這種粗活是不能自己動手的。
他打開了包裹,看着滿滿一包裹的布偶,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這,就是他以後的班底!
他取出了一個松鼠精布偶,默念咒訣,布偶“砰”地一聲,化爲一隻白毛松鼠,眼珠滴溜溜轉動着。
“施主貴姓?”陳玄奘和顔悅色問道。
嗖!
松鼠精化爲一道殘影,逃得飛快。
“唉,何必做無用功?”
陳玄奘搖了搖頭,展開幻境。
一炷香後,滿臉驚恐的松鼠精瑟瑟發抖,重新匍匐在陳玄奘面前。
陳玄奘笑着看着他,微笑再度開口:“施主和我佛有緣,莫要再跑了,你看你,跑着跑着腿折了吧?你說你再跑,要是連命都丢了,多不劃算?還跑不跑啊施主?”
松鼠驚恐搖頭,豆大的眼珠子滿含霧氣,寫滿了委屈。
“這就對了嘛,來,貧僧給你念一段經文……”
渡化第一隻松鼠精,陳玄奘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這三個月來,陳玄奘渴了就喝泉水,餓了就吃山中的野果,他折了些樹枝枯草做了個簡易的帳篷,三個月下來,他的須發全部生長出來,衣衫也破破爛爛,猶如一個野人。
然而此刻的他渾身散發着淡淡金光,威嚴不可逼視,口中誦着如黃鍾大呂般振聾發聩的經文:“菩提薩,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挂礙;無挂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颠倒夢想,究竟涅。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在陳玄奘面前,松鼠精人立而坐,兩隻前爪合十,滿臉祥和。
當陳玄奘這段經文講完,松鼠精忽然渾身冒出一道道黑氣,全身毛發變得熠熠生輝起來,頭頂也散發出淡淡金光。
它竟是一身妖氣盡去,全身修爲,化爲佛光。
“阿彌陀佛!”松鼠精口吐人言,虔誠拜道,滿臉得大智慧的喜悅。“弟子如今大徹大悟,願皈依我佛,拜在聖師門下,從今往後念經誦佛,日夜積德行善,洗刷以往罪孽。願聖師垂憐,收我爲徒!”
陳玄奘面露由衷微笑,欣然道:“善!從此你就是我慈恩寺二代大弟子,法号戒貪。”
“多謝師尊賜名!”松鼠精喜不自勝,又疑惑問道:“師父,慈恩寺……在哪裏?”
“就在這裏。”陳玄奘笑道。
“這裏?”松鼠精疑惑四下張望,隻見光秃秃一片。
陳玄奘卻笑着,又放出了一隻兔子精。
“施主貴姓?”他笑着問道,旋即皺眉,“怎麽是隻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