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無阿彌陀佛……”
饒是弘印已料到如此結局,但此刻親眼見到如此場景,巨大的悲恸還是無法遏制地湧上心頭,兩行濁淚瞬間落下。
他用充滿仇恨的目光死死瞪着陸恒,顫聲道:“我佛門到底和你有什麽仇?竟讓你如此極盡歹毒之事?”
陸恒疑惑地看着他,問道:“難道不是你們先招惹我的嗎?”
不等弘印回話,陸恒面色驟然一冷,道:“自廢修爲,束手就擒!不然,僅憑你擅闖寝宮一條,我就可以率軍屠了你東山寺!”
弘印咬牙道:“魔頭,你以爲老衲會相信你嗎?”
陸恒看着他,緩緩道:“我需要你被當衆處斬,震懾佛門,看起來你不像是蠢貨,這個道理,想必能想得明白。要麽死你一個,要麽死一窩,你自己選。”
弘印恨恨地瞪了陸恒良久,最終慘然一笑:“好!好!好!老衲自知罪孽深重,甘願赴死。隻是你若言而無信,老衲做鬼也不放過你!”
佛門的一身修爲,盡在識海。弘印自崩識海後,整個人已徹底癡傻,流着口水,隻是癡癡傻笑。
陸恒要禁衛将其壓下山去,将一切禀明皇帝。
正值皇帝整饬佛門之際,有和尚夜闖皇後寝宮,欲圖對皇後不利,此事一旦傳出,天下官員即使再笃信佛教,也必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再去包庇佛門了。
有了弘印這個标靶,佛門的處境會更加雪上加霜,二十日後陸恒出巡,會少很多來自地方官府的阻力。
次日早朝,皇帝當朝大發雷霆,群臣義憤填膺。皇帝下令徹查天下佛門,凡涉及此案者,可由三司會審後,立斬不赦。
随着大理寺、刑部、禦史台的數百官員手持令信浩浩蕩蕩出洛陽,兵分十路,趕往大唐各地,整個天下瞬間爲之沸騰了!
正如陸恒所料,若說之前還有那向佛的地方官員暗中抵觸那焚經、改經之令,如今,絕大多數此類官員已轉變了立場,亦或是不再包庇佛門。
而那些暗中和佛門往來的地方豪強,更是紛紛斬斷于佛門之間的聯系,不敢再沾染此事。
就算是百姓中的佛門信徒們,也不敢再去寺院燒香禮佛,生怕受到牽連。
佛門,被徹底孤立起來了。
次日下午,皇帝移駕翠雲峰,前來看望皇後。
眼見皇後已生機明顯,皇帝感慨萬千,更是堅定了逼佛門西行的決定。
皇帝一直到天色将晚才離開,留下了太醫院三名太醫,協助國師照料皇後。
見了太醫陸恒才想起來,有一段日子沒見王溥了。
可是當他問起這三名太醫,他們卻面色詭異,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陸恒立刻心知有貓膩,他也懶得逼問,直接以幻術迷惑三人,讓其自己說出了真話。
一問之下,得知真相的陸恒頓時十分無語。
原來無面侯之亂那日,王溥于聖前失儀的事情最終被太醫院大多數太醫聯名彈劾,早知不妙的王溥連夜逃脫,自此不見影蹤。
此時的王溥,早已上了刑部的通緝名單,想來也是太醫院的太醫們施壓的關系。
陸恒曾委托王溥研究自己的血液,此事之前王溥一直在随時和陸恒交流研究成果,但突然之間就停了下來,陸恒一直都還以爲是王溥有了什麽重要的進展耽誤了呢,沒想到卻是跑路了。
此前王溥的研究方向讓陸恒隐隐有種預感,王溥的研究隻要再進一步,必然會對自己有很大幫助,所以他打算近期事了後,抽時間去尋一趟此人。
想來王溥此時已化名汪驢,躲進了洛陽鬼市之中。
五天後。
陸恒再次破關而出,眉頭緊皺。
雖然之前和尚們的武道意志給了陸恒很大的啓發,但這幾日修煉下來,陸恒在内家拳和武功兩套體系上的境界依舊遲遲不能突破。
内家拳從罡勁突破到見神不壞,和武功從入微突破到大宗師境界,都是觸類旁通,有異曲同工之處。一樣通,則二者皆通。
陸恒能清楚地感應到,自己距離突破隻差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捅就破。然而就是這麽簡單的一步,他卻始終邁不過去。
他知道,這是遇到瓶頸了,一昧苦修,已經對他沒有多大幫助。
眼下距離陸恒巡查天下佛門的時間還有十天,陸恒決定趁着這十天時間,走一趟寶象國。
這一趟目的有三:一是遊山曆水,尋求突破境界之機;二是設計佛門和玉疆神殿之間的矛盾,使得佛門西行之際,二者能夠如幹柴烈火般,一發而不可收拾;其三,他決定在天行者小隊成員中和玉疆神殿中安插自己人,以便他能随時掌握整個計劃的第一手資料。
好在雖然内家拳和武功沒有突破,但他在占術一道和煉神一道,卻紛紛取得了進展。
占術一道,他終于研究透了遮掩自身命數的方法,這也是他敢前往袁天罡的地盤最基礎的條件,否則去了就會被袁天罡随時掌握動向,和找死無異。
煉神一道,他突破到了第三層侵探的境界。
到了這一境界,陸恒總算掌握了神識攻擊之法,他可以以神識侵入他人識海,亦可煉神如絲,進行攻擊。
在走之前,陸恒交代了三個徒弟一番,又去了李淳風的府邸一趟。
這次見到李淳風,陸恒再次大吃一驚!
“師兄,你……爲何會如此?”陸恒表情非常凝重,因爲他發現原本就壽元無多的李淳風,此刻雖表面看不出差别,但其氣血已孱弱到了極緻,生機如燃盡的蠟燭般,幾乎随時都有可能徹底熄滅,他竟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李淳風歎了口氣道:“師弟,你鬧這麽大動靜,以我師父之能,怎會沒有察覺?占術中有一門詛術,可遠隔萬裏之遙,殺人于無形之中,端的是歹毒無比。”
“你的計劃已經給師父帶來了威脅,他想以詛術殺你。好在我一直都在關注你的命數,察覺不對後,立刻出手,爲你蒙蔽天機,讓師父的詛術無從施展。這些時日以來,我們師徒二人其實一直在隔空鬥法。”
他頓了頓,有些心有餘悸地道:“師父如今的境界,遠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好在他因牽扯了大半精力,我才能勉強應付,不然以他的手段,此番你恐怕就要出師未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