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溥隻見到陸恒将手指點在那根鐵柱之上,然後瞬間連退數步,根本不知道陸恒剛才經曆了多大的兇險。
“什麽情況?”王溥好奇問道。
陸恒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道:“這裏面不是我們現在能碰的,母蠱的事情,不要再想了。”
王溥有點不甘心,道:“真的沒有辦法?隻要得到母蠱,我們就有機會能破解血肉再生的秘密。”
“如果你不想死,就想都不要想!”陸恒鄭重告誡道。
王溥心中一凜,道:“好吧,小命要緊。”
“準備收取蠱蟲的東西了嗎?”陸恒問道。
“倒是準備了,”王溥苦着臉道,“可惜我沒想到有這麽多,我連十分之一都收不走。”
陸恒眼珠轉了轉,道:“東島人在上面還種植了不少毒草來培育蠱蟲,而且此地僻靜,倒是很适合用來研究……”
王溥頓時眼前一亮,道:“這些東西可以留下嗎?”
陸恒指了指來路兩排籠子道:“收了這裏的蠱蟲後,讓這些人入土爲安吧。至于上面的毒草,你可以任意施爲。”
王溥興奮得一拍手掌道:“好!我先回去一趟,把我的醫館全部搬過來,以後這裏就是我的地盤了!”
“你打算在此久居?”陸恒皺眉,“那你在太醫院的職務怎麽辦?”
“不要了!”王溥渾不在意道,“反正那裏都是一幫庸人,去了也是受氣。”
陸恒微眯起眼睛:“你該不會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吧?”
王溥臉上表情有些不自在:“誰說的?我能做什麽事?你不要亂講話!”
“看來我得讓尉遲真金查一查了。”陸恒淡淡道。
王溥的臉色瞬間垮下來:“好啦好啦,怕了你了!其實我隻是騎虎難下而已。”
“半年前,陛下體虛生寒,太醫院群醫束手無策,我開出一進補良方,他們不但不予采用,反而嗤笑我!”
“我一怒之下,就想用一種立竿見影就能見效的奇方來堵住他們的嘴,于是我想到了蠱術……”
說到這裏,王溥頓了頓看向陸恒:“我之所以能治好元鎮,也是因爲近半年來我一直都在研究蠱術。”
“你也知道,宮廷之中,一向對蠱術這種東西諱莫如深,尤其是前朝的巫蠱之禍,可是死了一個太子和大将軍的!所以我雖然很想不讓他們嘲笑我,卻也不敢将此事宣之于口,隻是秘密研究。”
“終于,我從《梵衍那國書》發現了一種奇蠱,此蠱乃至陽之物,我便想用以實帶虛的方子治療陛下的虛寒症。可是畢竟此爲蠱物,于是一個月前我便奏報陛下,說梵衍那國有一種神蟲,可根治虛寒,服之立刻見效。陛下龍顔大悅,當即下令讓梵衍那國使臣晉獻此物。”
說到這裏,王溥看了陸恒一眼,歎氣道:“我一直都笃信此蠱一定能治好陛下的虛寒症,直到你送來化龍蠱,我兩相對比,再深入研究,終于發現,此蠱不但不能治病,反而是殺人的毒物!”
“現在陛下還等着我以此蠱配藥,給他治病呢,唉,若是此蠱能治病也就罷了,偏偏此時朝中又出了蠱禍一案,牽扯甚大……”
王溥可憐巴巴地看向陸恒:“你說這種事情,我怎麽跟陛下交代?我還敢繼續做這個太醫嗎?我本想過些時日,就跑去鬼市再不出來的,但是剛好碰到你這個當朝大紅人,李大人,你能不能替我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饒過我這次罪過?”
陸恒聽得有些發愣,良久才上下打量王溥一番,試探道:“汪驢?”
王溥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小名叫王驢?”
陸恒啧啧道:“你也是個人才啊……”
“嘿嘿!”王溥露出讨好的笑容。
“你倒是不用跑了。”陸恒道,“算你運氣好,陛下的虛寒症,我已經治好了。所以你也别糾結了。”
“治好了?”王溥瞪大眼睛,“什麽時候?你怎麽治的?”
陸恒将手搭在王溥肩膀上輸入一道純陽内力,然後道:“就在給陛下解蠱之時。”
王溥渾身一震,悉心品味着陸恒的内力,露出無比舒爽的表情道:“妙啊!大千世界,果真無奇不有。沒想到習武還能練出還有如此至陽的内力。有此内力爲陛下梳理身體,他定當痊愈!”
陸恒點頭:“走吧,先上去。我會派幾個人留下幫你,等處理完這裏的事情,你就放心繼續當你的太醫吧。”
“等等!”王溥見陸恒又來抓自己,忙從腰間翻出個布袋套在頭上。“眼不見爲淨,被你提着飛上飛下,我遲早被你吓死。”
陸恒失笑,一把提起他,縱身而起。
“呃啊怎麽看不見還是這麽吓人啊!”
幽暗的懸崖之中,再度響起王溥殺豬般的慘叫。
回到山巅之上,陸恒遠眺而去,就見缇騎們正在打掃戰場,顯然東島人已經徹底敗了。
而另一邊的沙灘上,狄仁傑正在指揮辎重營布置戰場。
陸恒突然頭也不回地開口:“你說的那種奇蠱,是不是叫赤焰金龜?”
“你也知道此蠱?”王溥詫異道。
“回去後,将它們給我送來。”陸恒道,“此事沙陀忠知道嗎?”
“那傻小子?他當然知道啊,我本來還想用他試蠱呢。”王溥奇怪道,“有什麽問題嗎?”
傻小子?
陸恒搖搖頭,有時候這種一根筋的傻小子才是最可怕的。
兩人下了山,尉遲真金很快來報:“大人,此番出擊,殲敵兩百,俘虜一百三十七人,我缇騎所部陣亡16人,傷四十二人。”
陸恒緩緩點頭,這番戰果,可以稱得上是大勝了。
“我們在軍營中發現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尉遲真金又道,他招了招手,立刻有一人手持一件造型奇特的梭子前來,呈給陸恒。
這梭子中間是一種很奇特的材質所制成的轉輪,其手柄中空,正對轉輪。
它結構簡單,其原理一目了然,就是讓水流通過中空的手柄,帶動轉輪轉動。
他的特殊之處,在于轉輪的材質上。
陸恒用手撥了一下,轉輪立刻開始轉動,發出猶如猛鬼嗚咽般“嗚嗚”的聲音。
尉遲真金道:“此物足有五十個,也不知東島人用來做什麽。”
“這是用來控制巨鳌的東西。”陸恒道,“東島人控制巨鳌,所施手段無非是蠱蟲。這梭子中轉輪的材質特殊,東島人應該就是憑借它發出的獨特聲音來吸引巨鳌。”
王溥接過陸恒手中的梭子,仔細查探一番,感慨道:“這些東島人還真是能找到好東西啊,這玩意兒用完能全給我嗎?”
“這是物證!”尉遲真金冷冷道,“你若想要,可以去牢裏看個夠。”
“年輕人,說話不要這麽沖!”王溥瞪着眼睛,“我跟你們大人是好兄弟!”
尉遲真金冷冷一哼。
陸恒沉吟着道:“巨鳌應該已經能抗衡東島人的這種控制了,我們兩種方法都用,要保證能把巨鳌吸引過來。”
“大人,那些俘虜如何處置?”尉遲真金問道,“我怕待會兒我們獵鳌時,這些人不安份。”
陸恒訝然道:“我們什麽時候有俘虜了?”
尉遲真金一愣,試探道:“東島餘孽負隅頑抗,已被全殲?”
陸恒滿意點頭:“青銅大人勞苦功高,我會爲你表功的。”
尉遲領命而去,王溥嘀咕道:“你們這些當官的,一個個心黑手辣的……”
半個時辰後,狄仁傑遣人來報,說戰場已經布置完畢。
陸恒發令召集衆人在沙灘上集結,檢查過所有裝備,确保無虞後,獵鳌行動正式開始!
隻要抓得此鳌,這件案子就可以宣告徹底結束了,而陸恒的國師之位,也基本上穩了。
缇騎分爲十隊,每隊五人,共乘一艘小艇。每艘小艇的後面,用繩子綁着五個梭子,還有兩個香囊。
香囊中是王溥特質的香料,對蠱蟲有着緻命吸引力,據說,是以陸恒的鮮血爲主料配置的。
陸恒背着一捆特制的标槍,率先向第一艘小艇走去。尉遲真金和狄仁傑紛紛勸阻,要他不要以身涉嫌。
但陸恒主意已定,他們二人再說也是無用。
而且,在場所有人中,若說真有人能對付巨鳌,也非陸恒莫屬。
十艘小艇很快駛入海中,随着小艇劃動,梭子中的轉輪齊齊轉動,發出猶如鬼神嗚咽般的聲音,在海上回響。
而這種聲音在水中能夠引起海水震蕩,将聲音傳得老遠。
與此同時,王溥所制的香囊也發揮了作用,一股奇異的香味彌漫在空氣之中,使人聞之欲嘔。
對此陸恒當然也早有準備,立刻令所有人都戴上了浸濕的面巾。
十艘小艇在海面上巡遊四方,轉了又接近半個時辰,一直在船頭盤坐調息的陸恒陡然睜開眼睛,長身而起,望向西南方向。
“全都注意!”陸恒大聲喝道,“它來了!”
陸恒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水面突然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自漩渦中高高躍起,其身軀猶如遮天蔽日般龐大。
轟!
黑影落下,濺起巨大浪花。
緊接着,便見一道波浪迅速向這邊翻滾而來。
“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