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剛開始以爲這是開啓秘境的某種咒語,但聽到最後,越聽越不對勁,再見王靈妃一臉緊張兮兮的表情,不禁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
王靈妃讪讪一笑,道:“讓師叔見笑了,弟子新學開啓秘境之法,怕道行淺薄,不能成功,所以在求各路天尊護佑……”
陸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成玄英看來是打定主意,自始至終隻讓自己接觸王靈妃一人了。連開啓秘境這麽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她。
經過陸恒這麽一問,王靈妃的心裏反倒是輕松不少。
隻見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将内力注入手中令牌之中,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于其上。
滋!
鮮血瞬間汽化,自令牌中突然爆發出一道奪目光彩,映照前方。
嗡!
突然,眼前小峽谷變得氤氲模糊起來,肉眼可見的一道道氣流漩渦在陸恒眼前飛速掠過。
“這是……陣法?”陸恒眼綻奪目光彩,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雄渾古樸的威壓氣息,内心一陣陣悸動。
王靈妃見狀愣了愣,顯然她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異的場景。
然而就在她剛一愣神的時候,其手中令牌頓時光芒黯淡下來,眼前原本氤氲模糊的景象再度變得清晰起來。
王靈妃面色一驚,忙再度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體内内力瘋狂運轉注入令牌,才使得剛才的景象重現。
她不敢再怠慢,仔細觀察着眼前景象,手指急速掐算,額頭但見細微汗珠沁出。
如是過了近一炷香的工夫,中間王靈妃又噴出兩口血,内力都有些不濟了,終于眼前一亮,輕叱一聲:“六乙到艮,玉兔步貴宮,啓!”
嗖!
她将手中令牌猛地向前一擲,頓時,令牌像是受到某種牽引,嗖地一下飛到急速掠過的某個氣旋之中,陸恒隻覺眼前景象豁然轉變,變得白霧蒸騰彌漫,霧中隐隐有林木花草異香傳來,讓人一聞就心曠神怡。
王靈妃見狀頓時面色一喜,忙對陸恒道:“師叔快進去,陣符令隻管讓秘境大陣暫停四十九息。師叔切記一定要盡快走過霧區,不可駐留,否則神仙難救!弟子恭祝師叔得道有成!”
“好!”陸恒不敢怠慢,忙闊步走到了濃霧之中。
臨進去之前,他仿若不經意般,向後方東南方向的一處密林處瞥了一眼。
直到陸恒消失在濃霧中後,那處所在的一棵樹幹之中突然走出一個瘦高道士來慢慢凝實,驚疑不定道:“被發現了?這怎麽可能?”
“巧合,一定是巧合!”他說服了自己,不禁搖頭失笑。就憑那小子,武功練得再好,又怎知五行遁術之精妙?
眼看眼前大陣重新恢複成山谷的樣子,那令牌重新飛回到王靈妃手中,這瘦高道人身子一閃,頓時出現在其面前。
王靈妃一見來人頓時一驚,忙躬身一禮道:“大師伯……”
這瘦高道士手一招,王靈妃手中令牌就到了他的衣袖裏。
“你且在這裏看着,此人出來後,立刻知會我或者你師父。”瘦高道士叮囑道。
“是!”
瘦高道士身形一閃,如風般再度消失。
等再出現時,他已到了一間古樸的房間裏。
成玄英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感應到有來人,頭也不回地問道:“進去啦?”
“進去了。”瘦高道士笑了笑,“靈妃還是不錯的,術數功課沒有落下。”
成玄英回過神來,自嘲一笑道:“什麽術數?不過是以氣血和内力激發符令而已。先人留下的護山大陣,我們現在連進出都要靠一枚客符,當真是不肖啊……”
瘦高道人沉默。所謂客符,是上古年間,門派中若有信任的貴客,希望他來訪山門,就會發出一張客符。貴客憑借此符就可以不受阻礙進入他派的護山大陣之中。
說起護山大陣,這絕對是讓所有擁有洞天福地的門派最糾結不過的東西了。
沒有它的封印,洞天福地裏的天地靈氣早就消散一空了。
可大陣的運轉也是需要靈氣的,所以它又在每時每刻都消耗着本就珍貴無比的靈氣。
每年大陣消耗掉的靈氣,就足夠十個修真者産生氣感入道了。如此昂貴的代價,讓所有門派都心疼不已,卻不得不付出。
不是沒有人想過研究大陣,減少消耗。可陣法一道,浩瀚若星海,隻憑典籍理論,根本無法掌握。
布陣是需要靈氣的,在這個天地靈氣即将徹底消失的世界,哪裏有靈氣供道人們去修習陣道?
所以往往是有通讀陣法典籍的道士嘗試摸索去改變陣法,最終的結果就是這些進入大陣的道士一個也沒能再走出來。
能作爲一個門派護山大陣的陣法,必然是威力極強的高深陣法,僅學一點皮毛就想改造陣法,無異于天方夜譚。
久而久之,就沒有門派這麽做了,因爲根本不可能。
而出入洞天之法,各門派都是大同小異,憑借激發祖輩留下的符令信物等,迅速進入,絕不在陣中逗留。
“這小子什麽來頭?”瘦高道人又想起之前陸恒瞥他的那一眼,忍不住問道。“黃冠子手中青羊令傳了三代,他竟用在這小子身上?”
成玄英歎了口氣道:“符信中說,他是我道門的貴人,還讓我用心交好,傳其呼風喚雨之術,不日此子要在皇帝面前施法演示……哼!我看他是權勢熏心,舍了大道,淨搞這些歪門邪道!”
瘦高道人不禁莞爾,所謂呼風喚雨,不過是當今道門一些趨利之徒搞出的機關把戲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要是真的呼風喚雨術,那可是道門中極爲高深的法術,極爲消耗靈氣,當今世上根本無人能施展。
他這位觀主師弟,一向認爲修道就要遠離紅塵俗世,且是幻術的堅定反對者。
道門中的保守派從來都不屑于研究幻術,更不提倡道士們爲了幻術去研究煉神的法子,認爲追求幻術隻是爲争強好勝和追逐名利,乃是欺世盜名、舍本逐末的歪門邪道。
不過瘦高道人卻不這麽認爲。
如今末法降臨,靈氣消散,修道已然無望。道門若是不做出改變,遲早會被淘汰。所以他是支持幻術的研究的,哪怕隻是機關把戲,也算是一種改變。
“黃冠子精通占蔔之術,想來是此子頗有不凡之處。”瘦高道人好奇問道,“他還說了什麽?”
成玄英道:“他說,讓我三日後一定接引這小子出來,到時就會明白他的苦心。哼,三日?我們練氣,哪個不是準備十幾年,确保自己萬無一失會生出氣感才去秘境中吸收靈氣?這小子什麽也不懂,他就算在秘境呆上三年,也是白搭!我看黃冠子是想争權奪利,才要立捧此子,簡直荒謬!”
瘦高道人搖頭笑道:“所以師弟你答應得如此爽快?說起來,這小子可是千年來第一個進我秘境的外人。”
“就當讓他去觀光了。”成玄英道,“反正他黃冠子舍得青羊令,我們又沒什麽損失,何樂而不爲?等他呆的沒意思出來,我再給他本度人經,打發了他,讓他去尋他的富貴吧!還貴人?哼!”
就在陸恒入秘境的同時,遙遠的并州,一位名叫狄仁傑的年輕人被朝中工部尚書舉薦,出發上路,前往神都。
三藏寺内,圓測停止了爲師父三藏法師誦經,緩緩起身,赤着腳也向洛陽而去。
洛陽,早朝後,武後召太史令李淳風單獨觐見,大發雷霆怒火。
砰!
一枚金盞徑直砸在了李淳風的腦袋上。
李淳風跪在地上,硬生生挨了一下,連躲都沒躲,任由額頭鮮血直流。
武後殺意畢現,一字一字道:“李淳風,早朝之上,你奏于陛下“東方孽蛟出世,恐我十萬水軍毀于一旦”,到底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