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是陸恒的内家拳勁氣特殊的原因,它可以完全無視内力防護,直接作用于肉身,任你内力再深,也難擋一拳。
挨了陸恒兩拳,周淮安和東方玉倒在地上大口吐血,渾身骨架都散了般,爬起來都艱難。
另一邊,呂麟在細雨和邱莫言的圍攻下左右支拙,險象環生。細雨的劍越來越迅猛密集,不一會兒,就在呂麟身上留下七八條劍痕。
眼看呂麟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時,突然一道人影從人群中激射而出,手中闊刀連連揮舞,于半空激射出一道道宛若電弧般的刀芒。
轟轟轟轟!
細雨和邱莫言不敢硬接,忙各自縱躍而起,刀芒打在二人原先的位置,氣浪激蕩炸裂開來,碎屑崩飛,煙塵彌漫。
“爹?”呂麟驚喜大叫。
“走!”這人影發出焦急的聲音,抓起呂麟就往外飛去,速度快到了極緻!
先天高手!
又是一個先天高手出現,陸恒卻絲毫沒有意外。
早在此人遮頭掩面隐藏在群雄之中時,他就發現了異常,隻是此人一直低調,一言不發,且敵意極淺,所以陸恒也故作不知,隻暗自警惕。
如今此人一出手,其身份也暴露無遺天下第一镖局總镖頭呂騰空!
呂騰空憑着一手銳不可當的“破鋒八刀”而震懾天下,雖然其在先天高手中隻是墊底的存在,但卻足夠開宗立派,坐鎮一方了。
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連真勇都打不過,就更不用說一拳讓真勇敗北的陸恒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救了兒子呂麟就跑,絕不戀戰。
但陸恒明知呂麟身份,還任其在自己身邊潛伏,豈會這麽輕易就放跑了他?
呂騰空一動手,陸恒立刻縱身而起,一式簡簡單單的燕子三抄水,愣是被他施展出鷹掠長空的淩厲迅猛。
呂騰空剛要逃,陸恒已到了他面前,二話不說一拳轟了過去。
呂騰空打定主意不和陸恒硬碰硬,人還在半空,身子卻詭異地突然橫挪出一尺,讓陸恒這一拳頓時落空。躲閃之後,呂騰空随手揮出一刀,想憑借此刀拖住陸恒片刻,給自己争取逃走時間。
若是他不出這一刀直接逃,也許憑借輕功,拼着受傷還能逃出去。畢竟輕功方面一直是陸恒的短闆,他隻會一個燕子三抄水,當然比不得各類輕功身法玄妙。
隻可惜,他這一刀,卻葬送了他唯一能逃走的機會。
陸恒迎刀而上,手掌翻轉間,已一把抓住了刀身。
呂騰空隻覺一股怪力從持刀之手的虎口傳入身體,使得他半個身子都頓時麻了,頓時心中大驚。
然而還不待他反應,陸恒的另一隻手已一拳當胸打了過來。
轟!
呂騰空倉促間躲閃不及,隻得和陸恒拼了一拳,他頓時體會到了和真勇同樣的痛苦。
一股巨力湧入他體内,雄渾内力在這股怪力下如形同虛設般,任其迅速湧入,轟然炸開!
呂騰空渾身骨骼發出如鞭炮般連串響聲,五内巨震。即使有着内力不斷恢複身體,他也忍不住喉嚨一甜,差點一口鮮血噴出來。
然而陸恒得勢不饒人,一拳建功,更進一步,手掌反轉間一掌印在了呂騰空胸口。
“噗!”呂騰空終于狂噴鮮血,倒飛出去。
噗通!
他和呂麟跌作一團,剛要掙紮起身,卻最終身子一軟,癱倒在地,口中鮮血狂湧而出。
“爹!”呂麟目眦欲裂,他滿臉仇恨地用刀一指陸恒,怒吼着撲了過來:“敢傷我爹,我要你的命!”
面對這殺氣騰騰的一刀,陸恒面無表情地吐出四個字:“孝心可嘉。”
然後他一把捏住了呂麟的刀鋒,手中勁氣吞吐,頓時“咯嘣”一聲,将其刀尖扼了下來,反手插在了呂麟的氣海位置,然後一掌打在其左肩,将氣勢迅速萎靡灰白的呂麟一掌拍飛出去。
他這一刀,卻是直接毀了呂麟的丹田,廢了他的武功。
“你……”呂麟面如死灰,指着陸恒,突然暈死過去。
“麟兒!”呂騰空焦急大喊,掙紮着向呂麟爬了過去。當他探查到呂麟身體内糟糕的情況時,頓時如遭雷擊,愣了好久才恨聲對陸恒吼道:“你好狠,你竟毀了他!”
“敢算計我,就要付出代價!”陸恒冷冷道,随即他看向周淮安,道:“三番兩次饒你性命,真當我不敢殺你?”
周淮安慘笑:“怎麽,你終于要弑兄了麽?”
“你和外人來要我的命,算什麽兄?”陸恒滿臉厭惡,“家人因你滿門被誅,你卻隻顧你心中道義,感動自己惡心别人,你也是讀書的,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爲?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你以爲我不想報仇嗎?”周淮安激動道,“可是東廠勢大,就憑你我兩人,能做得了什麽?”
“你怪我,可你自己呢?我在外奔波聯絡義士共抗東廠,你在做什麽?你手握摩羅内功這等重寶,卻隻顧和群雄争奪厮殺,得罪了大半江湖,你有想過替家人報仇嗎?”
邱莫言忍不住道:“淮安你真的錯了,嗣危他早和各路好漢達成協議,以摩羅内功換取東廠各大檔頭和曹少欽的人頭。倒是你,爲何非要取嗣危的性命?”
周淮安一愣,脫口道:“這不可能。”
“阿彌陀佛。”少林真智歎道,“周大俠,令弟的确已和我等達成一緻,已有數百好漢,前去找東廠的麻煩了。想必在摩羅内功的誘惑之下,東廠将面對整個武林的敵對,一場腥風血雨,在所難免,真是罪過,罪過……”
周淮安突然悲怆大笑:“好!好!好!原本堂堂正正吊民伐罪,解民倒懸之千古美談,卻被你弄成卑鄙龌龊的亂臣賊子之舉,周嗣危,我周家百年聲譽,算是徹底毀在你手裏啦!”
陸恒不屑道:“以全家性命成就你的千古美談?周淮安,我也懶得和你說,東廠我會滅,但是你看不到了,說遺言吧,我送你們上路。”
東方玉突然道:“周兄,小弟是一時糊塗,被周淮安這厮蠱惑,才……”
“東方将軍!”周淮安喝道,“大丈夫死則死矣,求他作甚?”
“你給我閉嘴!”東方玉滿臉猙獰,“周淮安,你這無恥小人,是你來找我,要我和你殺你弟弟,搶摩羅内功。我原本以爲周兄不顧滅門之仇,乃冷血之人。沒想到,我竟上了你的當!周淮安,我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
此言一出,群雄頓時嘩然!
原來真的是哥哥主動和外人密謀要害親弟弟的命!
東方玉呵斥了陸恒一頓,又轉頭對陸恒賠笑道:“周兄,我叔叔是武林盟主,隻要你今天放過我,他一定會感謝你的。”
陸恒皺眉:“你這是威脅,還是求饒?”
“求饒!”東方玉一個機靈,“周兄,小弟乞命,發自肺腑!我不怕死,隻是不願這麽稀裏糊塗被周淮安利用,冤死在您手中。今日你放過小弟,小弟以後爲你馬首是瞻!”
東方玉說着,又對少林衆僧和群雄道:“諸位前輩,我今日若死,恐怕叔叔他更恨諸位不肯爲我求情……”
這卻是擺明了威脅。說起來東方玉也是聰明人,這次事敗,還真是受到周淮安的誤導,以爲陸恒不過是沒有腦子,隻是有點運氣的莽夫。
他看清陸恒的殺心堅決,所以絕不硬來,而其他人他卻顧不得那麽多,快刀斬亂麻,直接出言威脅。
群雄紛紛皺眉,感覺到了事情的棘手。
他們不願和陸恒作對,可是東方玉的威脅雖然讓他們很不爽,但他說的卻是事實。
武林盟主的侄子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殺,結果沒一個爲其求情的,這讓東方白會怎麽想?
不待群雄反應,又是少林真智越衆而出,雙手合十道:“周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他們已經受到了懲罰,不如放了他們,如何?”
“阿彌陀佛,”真仁也開口道,“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位東方施主身份顯赫,周施主小懲大誡即可,不然,得罪了東方盟主,殊爲不智。至于令兄,施主又何必非要手足相殘呢?”
有了少林兩位大師開口,在場群雄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勸解了起來。
東方玉見此,不禁面露喜色。周淮安也表情一動,眼中生出些希望來。
人在江湖,活得就是一張臉面。這麽多人爲他們求情,陸恒也得思量思量,一下折了這麽多人的面子,值不值得?
可惜,他們注定要絕望了。
群雄求饒,的确讓陸恒不好直接下殺手,但說穿了,也不過是找個借口的事情。
真殺了,這些人難道會爲他們倆和陸恒拼命不成?
陸恒等衆人漸漸安靜下來,才面色稍霁道:“既然大家爲他們求情,我也非不講情面之人。好!我就給你們這個面子!”
他看向東方玉,居高臨下地道:“跪下,磕頭,我就讓你走!”
“這……”少林真智剛要開口,卻被陸恒伸手止住:“大師,他們謀我性命,我隻讓他們磕頭謝罪,過分嗎?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語氣母庸置疑。
話說到這份上,群雄再也不好多說什麽了。隻是各個都記住了陸恒的睚眦必報。
讓一個人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下跪磕頭,還不如一劍殺了他痛快。
東方玉面色一滞,突然低下頭,跪下來就“砰砰砰”三個響頭,口中道:“陸兄,小弟給你賠罪了!”
說完,他站起來掩住臉就往外走去。
這麽幹脆磕頭認錯,反而讓陸恒一時沒反應過來,他愣了一會兒,才看着東方玉遠去的背影搖搖頭。
能伸能縮,倒也是有幾分小聰明,可惜缺乏血性,難成大器。
此人是東方白的侄子,既然這麽幹脆磕頭了,陸恒倒也不急着殺他。不過周淮安,卻是怎麽也不能放過了。
陸恒收回目光,看向周淮安,冷冷道:“到你了。”
周淮安環視一周,突然發現竟無一人再爲他說話,所有人都或冷漠,或幸災樂禍地看着他。
他怆然一笑道:“好!好弟弟!”
锵!
周淮安拔劍,指向陸恒,一言不發一劍刺來!
他用他的行動表明了他的态度絕不下跪。
劍光如匹練,轉瞬即至。
但下一刻,陸恒閃電般出手,瞬間他手中間已到了陸恒手裏。
嘩!
血光迸濺中,周淮安一條手臂齊根被斬下,沖天而起!
“呃啊”周淮安抱住斷臂揚天慘叫。
陸恒一直看着他,等他叫夠了,才冷冷道:“跪下,我就讓你活。”
周淮安怒吼,一拳向陸恒轟來!
刷!
劍光閃過,他僅剩的一條手臂也沖天而起,血已徹底染紅了他的身子。
噗通,周淮安跌倒在血泊中。
他咬牙,死死瞪着陸恒,掙紮着想要爬起來,可幾次都沒能成功。
在這過程中,陸恒一直面無表情看着他。
直到周淮安再次晃晃悠悠站起來,陸恒才又冷冷道“跪下,或者死!”
“我沒有錯。”周淮安道。
“殺!”他突然爆喝,向陸恒沖了過來。
噗!
長劍貫穿了周淮安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