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恒騎在馬上,意氣風發。
三千新兵整齊列隊,另有兩千新兵押運辎重武器,整裝待發。
“出發!”陸恒揮了揮手。
“大帥有命,全軍開拔!”王威虎大喝一聲。
傳令兵揮舞手旗,将命令層層傳遞下去,大軍緩緩開拔。
此去前路多險阻,陸恒深知,這是危機,也是機遇。
他雖惜命,但絕非沒有搏命的勇氣。從他殺了劉成那一刻起,就注定會有這一次生死危機。若不想跪着生,那就隻有拼一次!
轉頭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張牧之,陸恒笑了笑,道:“擔心你的那些兄弟?”
張牧之坦然點頭,歎道:“兄弟相殘,各爲其主,也是不得已之事,若是遇到他們,大帥不必手下留情。隻是……我心裏不落忍。”
陸恒道:“這麽多天過去了,我不信他們不知道你在做什麽,可連一個都沒來找你。”
張牧之默然點頭,不再言語。
在這個混亂年代,親兄弟因立場不同而手足相殘的事情都很常見,何況是因利益聚集在一起的土匪?
張牧之也不是婆媽之人,隻是遇到這種事情,難免感慨。
大軍蜿蜒而行,陸恒在馬上養精蓄銳,時刻準備着接下來的一場惡戰。
南方軍大營。
楊克難被一群人用槍指着,他卻夷然無懼。
一個身體肥碩的中年人看着他道:“克難,陸恒倒行逆施,瘋狂屠戮鄉紳,他遲早和曹瑛一個下場。我一直很欣賞你,你隻要束手就擒,等到陸恒敗亡,我保證你毫發無損。”
楊克難注視着他緩緩道:“李大帥,你也曾駐守康城,那幫鄉紳是什麽德行,你很清楚,他們該死,我們大帥并沒有做錯。”
這中年正是南方軍的李蔚如,他皺眉道:“我聽說,你不是反對陸恒屠殺鄉紳嗎?”
楊克難道:“我是反對,但隻是對事不對人。更何況,我擔心的是殺鄉紳會讓康城人心惶惶,可實際上大帥做得很好,百姓們都很滿意。”
李蔚如滿臉失望:“克難,你不再是以前那個嫉惡如仇的楊團長了,你讓我很失望。”
楊克難微微一笑:“什麽是惡?李大帥駐守康城五年,對鄉紳們犯下的罪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你自己也參與其中,這算不算惡?”
“這麽說,你要一條路走到黑了?”李蔚如道。
楊克難道:“我讓陸大帥失望過一次,我不想他失望第二次。”
李蔚如冷冷看了他一會兒,揮了揮手道:“拿下!”
兩名士兵立刻上前,準備押楊克難下去。
轟!轟!轟!
突然,營帳外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天搖地動!
營帳裏人人驚慌失措,亂作一團!
楊克難眼露精光,突然暴起,雙拳如青龍出水,痛擊眼前兩個士兵。
砰!
兩名士兵結結實實挨了一拳,胸骨盡斷,口中鮮血狂湧倒飛出去。
楊克難腳步不停,腳下一竄,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
“攔住他!”李蔚如驚怒大叫。
他的警衛紛紛掏槍,但楊克難突然抽出長鞭一抖,鞭梢如蛇尾般纏住了李蔚如的脖子,楊克難順勢一拉,将李蔚如拉入自己懷裏,一隻手扣住他的脖子怒喝一聲:“誰敢動?”
“楊克難!”李蔚如怒吼,“你竟敢挾持我!”
“放開大帥!”
“立刻放開,不然我就開槍了!”
“混蛋,你敢傷大帥一根汗毛我把你碎屍萬段!”
楊克難對李蔚如手下的叫嚣謾罵充耳不聞,自顧自挾持着李蔚如匆匆退出營帳。
幾個身影竄了過來,紛紛持槍警惕圍住楊克難,其中阿廖拉開衣襟,露出纏在身上的炸藥包怒吼:“不怕死就來!”
“走!”楊克難低喝。
幾人挾持着李蔚如往外走去,但沒走幾步,就被南方軍團團圍住。
一個副帥面色陰沉地走出來剛要說話,突然他背後一個軍官擡手就給了他一槍。
砰!
這名副帥不可置信地回頭,滿臉不甘倒地。
“打!”開槍的軍官大喝一聲,頓時他周圍的士兵舉槍向副帥帶來的人一通亂槍。
有心算無心,開槍軍官很快剿滅了副帥的親信,他站出來大喝道:“弟兄們,李蔚如三個月不給我們發饷,錢都被他吞啦!康城陸大帥仁義慷慨,他答應我們隻要投誠,每人五個大洋安家費,立刻結清,月饷最低五個大洋,絕不拖欠,每月吃一次肉!”
“胡瘸子,我入你奶奶!”李蔚如見狀氣得哇哇大叫,“老子待你不薄,你爲什麽要叛我?”
“大帥,對不住了!”胡旅長冷笑,“人往高處走,在你這兒,沒有我想要的前途!”
很快,胡旅長身邊就聚集了數千人,簇擁着楊克難向外走去。
而不肯投靠陸恒的人依然和他們對峙,口中謾罵威脅不停,卻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哒哒哒哒哒!
不遠處傳來密集槍聲,一個滿身是血的并跑來大喊:“不好啦,敵人打過來啦!”
是日,楊克難和張亦裏應外合,挾持了李蔚如,南方軍投鼠忌器,加上群龍無首,意見不統,最終沒有輕舉妄動,眼睜睜看着楊克難和他的兄弟們退走。
張亦沒有戀戰,接應到了楊克難後,和南方軍對峙一番,便退回了康城。同來的,還有胡旅長和他手下的三千士兵。
康城新軍軍營,張亦滿意地對楊克難道:“楊團長,這次能抓到李蔚如,你是首功!”
楊克難抱拳道:“張師長,功勞不敢當,隻要大帥不怪罪我擅作主張就好。”
張亦哈哈一笑道:“大帥隻是讓你和李蔚如談判,想辦法拖住南方軍就行。你藝高人膽大,深入敵營來了個直搗黃龍,還策反了一個旅長,大帥高興還來不及呢。你放心,我一定會向大帥爲你請功!”
楊克難笑了笑:“那就多謝張師長了。”
“客氣了,”張亦道,“這邊事了,我必須立刻去接應大帥了。我已讓我手下旅長暫管康城防務,防止南方軍偷襲救人。楊團長,城中秩序,就勞煩你辛苦維持了。”
“這是楊某的本分。”楊克難道。
等楊克難出了門,阿廖等人頓時圍了過來,滿臉興奮地問楊克難:“頭兒,張亦怎麽說?”
楊克難微微一笑:“早讓你們别擔心了,大帥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張亦也不是。”
“這麽說,我們這次立下的大功沒跑了?”阿廖激動道,“哈哈,這可是我們提着腦袋拼回來的功勞,大帥怎麽也得給我們個官吧?我要求不高,連長就行……”
“你想的美!”張武笑道,“廖哥,一個排長就不錯了。”
“排長?”阿廖瞪眼,“我們是最早和大帥結識的,要不是頭兒謙虛,哪裏輪到他張亦獨掌軍權?再說了,這次能抓到李蔚如,還不是因爲胡彪是我阿廖的老表?沒有這層關系,我們能這麽順利嗎?”
“胡彪呢?”楊克難問道。
“已經去城北紮營了。”張武回道,“頭兒,大帥真的不會因爲鄉紳們的事情怪罪我們嗎?”
楊克難搖搖頭,道:“我們做好我們的事,大帥會看在眼裏的。放心,我楊克難既然答應你們要帶你們奔個好前程,就一定能做得到。”
半個小時後,張亦率兩個團的兵力,匆匆出城,一路急行軍,向康城附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