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個身上捆滿炸藥的瘋子硬碰硬,陸恒不想以身試險。
“陳識,老三……”陸恒念着這個名字突然笑了。
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的,老三一幫人被陸恒從鵝城驅逐出去,他們絕不甘心黃四郎這個煮熟的鴨子被陸恒給吃了。
況且,陸恒問他黃四郎和他是誰先聯絡的誰,陳識沒有說實話。這說明,黃四郎夜襲縣衙,絕非其主導。
再聯想到之前胡萬的供詞和陳識剛才邏輯不通的陳述,陸恒覺得自己已經隐隐觸碰到了真相。
他感覺得到,一張隐藏的大網正悄然無息向他籠罩過來,黃四郎和陳識,他們一個是爲了搶錢,一個爲了保住自己的錢,都沒有必須殺陸恒的理由,但他們依然冒險這麽做,這背後一定有更深的原因。
再加上僅僅完成三分之二的隐藏任務,無一不表明,陸恒要面臨的最大危機,還沒有到來。
因爲大軍初成而松懈的危機感,再度變得濃重起來。陸恒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變得淩厲起來。
“我在明,敵在暗,太被動了!我必須先行動起來,當務之急,是揪出黃四郎!”
下定了決心,陸恒的目光轉向捂着左肩沉思的張牧之,道:“現在知道,我爲什麽不看好你了吧?”
張牧之搖搖頭,自嘲道:“我現在也覺得很奇怪,當初來鵝城,我哪兒來的那麽大信心?”
他頓了頓,看向陸恒:“你是不是早就猜到老三他們有自己的小心思?”
陸恒笑笑,麻匪們背叛張牧之,是在原版劇情中也發生過的事情。
當然,背叛這個詞重了點,也許用“最後的合作”,比較貼切。
事實上老三他們最後成功綁架了黃四郎,搭上了去浦東的火車,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他們和張牧之的目标雖不一緻,卻也并不沖突。
他們在完成自己目标的同時,也幫張牧之了了念想,用革命的方式,推翻了黃四郎在鵝城的統治雖然最後隻是殺了兩個假四郎。
麻匪們和張牧之各取所需至少老三他們是這麽想的,他們覺得,對張牧之這個老大已經仁至義盡了。
隻是可惜了唯一對張牧之忠心耿耿的老二,在原版劇情中,什麽也不知道的他和小六一樣,成爲了這場各懷鬼胎的鬥争中的犧牲品。
所以在原版劇情中,最後老三他們要離開張牧之時,張牧之對老三感慨道:“老二啊,老二……”
他最終沒有怪老三他們,因爲他知道,老二和小六的死,他自己也脫不了幹系。
鵝城之旅,讓張牧之知道這樣方式的革命,注定還是失敗的,松坡将軍和孫先生輸的不冤。
所以他放老三他們走了,他自己也騎上了馬,和兄弟們分道揚镳,各奔天涯。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别夢寒。
注定不是同路,又談什麽兄弟?
看着滿臉落寞的張牧之,陸恒輕輕一歎,道:“這還用猜嗎?但凡革命者,無不是爲了一個共同的理想聚集在一起,抛頭顱,灑熱血,前仆後繼,不惜犧牲。你們這些人,有一個純粹的革命者嗎?”
“連我也不是?”張牧之問道。
“你也不是。”陸恒點頭,“一個因失敗而妒忌的人,帶着一群眼裏全是錢的土匪,你們哪怕成功了,也不過是披了一層革命外皮的土匪打惡霸而已。”
張牧之哈哈大笑,笑聲悲怒交加。
他沖陸恒翹起大拇指:“精辟!細細一琢磨,還真是這麽回事。陸大帥,你呢?你是皓東先生的後人,如今你拉攏軍隊,割據一城,成爲了你父親緻力一生要打倒的軍閥,你到底求的是什麽?金錢?權利?”
“這都不是我所求的。“陸恒搖搖頭,“我有一句真話,一句假話,你想聽哪句?”
“真話。”
陸恒點點頭,道:“我這人沒什麽安全感,生在這亂世,總覺自身難保,所以我建軍,習武,就是爲了讓自己好好活着。”
張牧之想了想,道:“假話呢?”
“假話就高尚了。”陸恒笑呵呵道,“時局糜爛至斯,連孫先生這樣的偉人都難力挽狂瀾,何況我輩?前路在何方,誰也不知道。但泱泱中華四萬萬人口,總有英才會挺身而出,帶領大家走上光明的道路。”
張牧之渾身一震,眼神炯炯:“會有這麽一天嗎?”
“一定會的!”陸恒點頭,“在這樣的英才出世之前,我們這些迷路的愚鈍之人,或者說自認不是這塊料的人,隻好潛伏僞裝,保全自己,壯大自己。時機一到,就傾盡所有,前往投之。”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武裝力量已經經營得足夠強大了吧?”陸恒笑道,“槍杆子裏出政權,新的道路,需要強大的護道者,那時才是我們發揮重要作用的時候。”
張牧之眼綻精光,雙拳緊握,死死盯着陸恒道:“大帥,我怎麽聽着,這句才是真話?”
“你想多了。”陸恒誠懇道,“這句真是假的。”
“哈哈哈……”張牧之大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大帥,牧之願投效大帥,可願收留?”
看着仿若重獲新生的張牧之,陸恒覺得自己嘴炮還是可以的。
他故作矜持地想了想,道:“也好,先試用三個月吧!”
張牧之聞言,面色一肅,身子繃直,“啪”地一個軍禮,朗聲道:“卑職張牧之,拜見大帥!”
系統提示:“你已完成第一階段第二條支線任務,獲得八卦掌暗勁拳意灌頂,是否現在接受獎勵?”
“暫不接受。”
陸恒收回思緒,對張牧之道:“牧之,你先去處理槍傷,養好身體。我們離開鵝城的時候,一定會有一場硬仗要打。到時候,你要帶着你的弟兄們頂上。”
張牧之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大帥是不是也覺得,老三他們背後另有黑手?”
“怎麽,你有看出什麽嗎?”陸恒問道。
張牧之搖搖頭:“我隻是覺得老三之前沒說實話,黃四郎現在是喪家之犬,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在此時向大帥報複。今晚這場夜襲,有蹊跷。”
陸恒點點頭:“所以我們要找出黃四郎。”
張牧之問道:“大帥,可有頭緒?”
“有一點。”陸恒看向張牧之,笑道:“怎麽,你也有?”
“不如我們指一指他在哪個方向,看看猜測一緻不一緻?”張牧之笑道。
“好啊。”
兩人伸手,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兩人對視,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