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的死因。”李雨指着牛葉華的手腕說道：“你看看你的手腕，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牛葉華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條像是印上去的代碼一樣的字迹，不過已經模糊的差不多了，現在看不清楚。
“這醫院的停屍房，都是用這種方式，來标記死者的。”李雨指着旁邊的一具屍體，屍體左手有一條很清晰的代碼。
正當牛葉華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老牛卻在一旁瘋狂的掙紮，想要脫離方華帶來的昏睡麻痹狀态，想要阻止李雨揭示什麽東西。
丘燕岚将牛葉華左手的條形碼拍了下來，同時發給了自己當醫生的朋友，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朋友就回信息了。
“馬旺，年齡33歲，是個流浪漢，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死了，是因爲極低溫引起的心髒衰竭...簡單來說就是凍死的，一到冬天的時候這種事情就特别的多，見怪不怪了。”
丘燕岚将得到的信息轉述給了牛葉華。
至少，眼前的【牛葉華】身體是屬于這個流浪漢的。
牛葉華聽完後卻異常的平靜。
“我不是其他人，我是牛葉華啊...怎麽能說我是别人呢？”
“你是牛葉華呢，還是馬旺呢，還是别人呢，這種事情稍後再說吧。”李雨一臉淡然的看着老牛說道：“是你在用邪術造成的吧，别否認，我自己就會類似的邪術，比如屍魂轉生咒，将魂靈的記憶轉移到另外一個魂靈身上。”
老牛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因爲昏睡紅茶的效果顫抖，還是聽着李雨的話顫抖。
原本李雨還以爲牛葉華接受不了自己是個【死人】的事實，沒想到，他甚至一臉平靜淡然，毫無波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正的牛葉華，也這麽淡定。
牛葉華沒說什麽，隻是看着老牛說道。
“爸，我還是想問那個問題，我究竟爲什麽，想要當一個醫生呢。”
...
仿佛這個問題比【我是誰】【我從哪裏來】之類的哲學問題更加的重要，牛葉華想要知道自己爲什麽想成爲一個醫生。
不久後，老牛才從麻痹狀态清醒了過來。
看着自己的兒子，老牛最終還是無奈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軸啊...明明在現在，這都不是什麽問題。”
此時，老牛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想成爲醫生，是因爲你的娘，也就是我的妻子，就是因爲醫療資源不足而死的...”
“醫生很少，在你小時候，醫生更少，能治病的醫生是少之又少，當年，我背着你的母親，從村裏走到了縣城，從縣城走到了城市，在城市兜兜轉轉找了許多的醫院，可是這些醫院都沒有将你的母親救回來。”老牛呢喃道：“你當時就想着，想當一個醫生，不讓更多的人，重複這樣的悲劇，當時我以爲你是在開玩笑的，沒想到，你真的就朝着這條路走下去了，還走到了最後...”
說着說着，老牛突然向前抱住了李雨，大吼道。
“兒子，快跑，他是來殺你的！快跑...”
牛葉華一臉平靜，沒有跑掉。
“他是我的朋友，他能理解我的愛好。”
“他是道士，是來殺掉你的...”
鬼才知道老牛腦補了什麽東西，李雨大概能猜的明白，大概在腦補自己是斬妖除魔的衛道士來着...
事實上李雨也的确是這麽想的，看着老牛說道。
“玩弄生死，是會遭天譴的，我上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已經爲此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了。”李雨想到了那禍及後代的村子。
老牛聽的是臉色一陣蒼白，但還是沒有放開抓住李雨的手。
“我...我隻想要我兒子活下來...”
“你兒子已經死了。”
“不！他還活着，他還在治病救人，你憑什麽說他已經死了，他還活着，他沒有死...”
這時候，一旁的丘燕岚指着那一鍋黑色的藥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藥其實...”
“就是各種各樣防腐劑吧...”
老牛一直在呢喃着自己兒子沒有死，現在的他聽不進去任何話語。
“認清現實吧...”
李雨對老牛使用了水鏡。
周圍的場景變換，停屍房老頭内心最深處的執念呈現在了眼前。
在辦公室内，老牛摟着兒子的屍體失聲痛哭的場景。
相依爲命的父子變成了一個人。
當時，牛葉華一個人值着夜班，老牛給牛葉華送煲好的雞湯，結果這一去就是離别...
猝死。
對于醫生來說，也許是見怪不怪的死亡方式了。
因爲勞累過度，突然的就迎來了死亡。
“醫療資源不足，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工作強度大，而且牛葉華也是比較木讷不願意說話的人，很多事情都理所應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李雨看着眼前的場景，歎了歎氣，一開始也猜到了，牛葉華的本體是怎麽死的，醫療崗位上的死法無非就那麽幾種...
老牛也看着眼前着這一幕...
呆呆的看着。
又一次見證了他孩子的死亡。
像噩夢一樣...
水鏡破裂，牛葉華走了過來。
“爸...我感覺，我老是會忘掉很多東西，是不是就是因爲，我不是活人啊...”牛葉華呆呆道：“其實我老早就發現自己不對了呢，每天都要喝古怪的藥，記憶也感覺不斷在忘掉，有時候白天經曆過的事情，晚上就再也記不起來了，那本人間失格我都不知道翻了多少遍...每次看，每次忘，每次看，每次忘...我有時候很害怕，我最後忘掉自己是誰。”
此時，牛葉華一臉真誠道：“我不是害怕死，我隻想知道，我到底是什麽人，是不是您的兒子，是不是牛葉華...”
在說到這個的時候，李雨能明顯感覺到牛葉華的情緒有了點起伏。
情緒起伏的同時，李雨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連接】着牛葉華。
“在這裏...”
李雨看到了，在老牛的身後，有一張全家福，是年輕時候的老牛，孩童時代的牛葉華，和一個不算漂亮，但笑得很開朗的女性。
“你的魂靈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