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眼神怎麽看都不算善意,陰沉無比,随時都想要将李雨給吃掉。
此時,葉建衛舉着電筒閃爍,周圍在搜索的所有村民們都圍了過來,效率極高。
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浩浩蕩蕩的村民們圍堵上來,謾罵,粗鄙之語層出不窮。
李雨隻是在雪地之中打坐,宛如入定的出塵之人。
也因爲這一番姿态,周圍的村民們也沒有立刻沖上前去将李雨撕成碎片,隻是一臉憎惡的看着,像在看殺父仇人一樣。
李雨覺得自己躲了兩個小時已經夠厲害了,出入口都被把關,全村的人都出動了,這壓根躲不了多久,現在隻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最後,緩緩的睜開雙眼。
面對來勢洶洶的村民們,李雨淡然一笑,看起來好似不在意的發問。
“何爲愛?”
“何爲恨?”
“各位,爲何如此憎恨貧道?莫非是貧道殺害了你們的父母妻兒?”
“你裝不懂?”葉建衛背負雙手淡然道:“斷人财路,如殺人父母,你說我們爲什麽恨你,今天那一對雙胞胎值多少錢你知道不知道...隻是有點奇怪,你是怎麽放走她們的呢?我們搜遍了都沒找到她們...莫非她們隻是躲起來了,還沒跑掉?”
葉建衛怎麽都想不通那一對雙胞胎怎麽失蹤的。
“那斷人生路呢,你們斷人生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也被如此憎恨,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那些失去另一半的戀人,那些失去人生的人,他們,得到了什麽,失去了什麽,就因爲你們的财路,你們對貧道的恨,跟她們對你們的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李雨一臉淡然的環顧左右後,攤開手說道。
“你們,有鏡子嗎?有鏡子的話,可以看看鏡子裏的那個人,究竟是人,還是什麽其他的不可名狀之物。”
“男人成了修羅。”
“女人成了惡鬼。”
“孩童成了野獸。”
“這,又是何必呢?将自己變成這般模樣,爲的,又是什麽呢...”
村子裏的人,無論男女老少,甚至還有看起來不過十歲的小胖子,正拿着草叉,對李雨虎視眈眈,随時都要出手傷人一樣。
人,變得不再是人。
所有人都不以爲然,反倒是領頭的葉建衛思索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我隻是想,讓村子裏的人過上好的生活而已,你可能...不知道,所謂的貧窮是多麽可怕的事情,落後,愚昧,生産水平,文化水平低下,我們以前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我們辛苦勞作一年可能連人家一頓飯的錢都沒有,憑什麽呢?憑什麽我們就要受窮,憑什麽我們一頓飯都吃不起?”
最後葉建衛指着前邊一個面相憨厚的中年漢子說道:“他的兒子,16歲,出去打工,被醉駕飚車的富二代撞死,最後富二代隻賠了點錢,然後什麽事都沒有,對于他來說,一頓飯錢,換了他兒子的命,然後富二代繼續飚車,第三年聽說把自己撞死了,還害了别人...”
“她老公,前年死于疾病,那個病我了解過,早發現,早治療能活下去,他早發現了,但沒有治療,爲什麽呢?因爲窮啊。”
“他母親,自己跳崖自殺了,爲什麽呢?因爲窮啊,她自殺的話,家裏的米就足夠過冬了。”
“他...”
葉建衛像如數家珍一樣,将村子裏走投無路的絕望人家的事情都一一說了出來。
“我是一村之長,我是他們的家長,我有責任,帶他們走出困境,這就是我在這個位置上的意義所在。”
葉建衛的表情像履行一項神聖的職責似的。
李雨歎了歎氣,如果這葉建衛真的是靠正當手段帶村民們發家緻富的話,會覺得十分的佩服,但現在李雨隻覺得很惡心。
“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無非就是在欲望和能力不成正比的時候,用能力之外的東西來達成欲望而已。”
“哦?我們能經營那麽多年,是沒有能力呢?”葉建衛似笑非笑:“你就繼續,去睡豬籠吧。”
睡豬籠的意思很明顯,和那記者一樣,永遠的沉睡在豬籠裏...
李雨緩緩的站起身來。
“無上天尊...”
風雪之中伫立的身影,風吹不動,雨打不動。
最後李雨好像聽到了什麽,緩緩的笑了出來。
這笑讓葉建衛看着很不舒服,皺眉道:“笑什麽?死之前笑一笑更開心?”
“在笑你傻啊。”
“等下我們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傻。”葉建衛臉色逐漸猙獰,原本看着和善的臉龐兇相畢露,旁邊的村民更加的蠢蠢欲動,随時都要動手。
“你剛剛晃蕩手電筒的時候挺神氣的,頗有一種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的氣魄,不錯,不錯,你的光就像腐肉,吸引聞訊而來的蛆蟲。”李雨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堅毅起來,大聲朗誦道:“白晝朗朗,黑夜茫茫。魑魅魍魉,無所遁藏。邪徒奸黨,畏懼光芒...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突然,周圍光芒大放,刺的這些烏合之衆遮蔽雙眼。
一瞬間,慌亂作一團,根本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這燈啊,可比村民們的火把和電筒要亮的多。
亮的,光明正大,大日惶惶。
無數腳步聲,從外部包圍了整個村子,警報鈴起,身穿防彈衣的人們迅速上前,拿着大喇叭喊道。
“警察,不許動!”
“雙手抱頭,統統給我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