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
街道上熱鬧了起來，李昂坐在一家小酒館裏，看着夕陽下外出務工回來的人，不少家裏的人都會站在街道上迎接，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眼前的這副光景不禁讓李昂想起年幼的那段時光，李俊看起來和老闆很熟，正在和老闆唠嗑着什麽，李俊以前是李昂的兒時玩伴，在自己進入監獄前的那些年，從學校退學回來後，幫過自己的不少忙。
李昂支手托腮的抽着煙，看着現在的李俊，模樣還能認出來，不過李俊壯實了很多，不少在酒館裏的客人都主動殷勤的和他打招呼，李昂大概猜得到，李俊現在應該是團夥份子。
隻不過李昂有些擔憂，因爲李俊手臂上的槍傷看起來很新，并不老舊，應該是近期内受的傷，通過乍一眼的印象，李昂大概清楚是怎麽回事，之前在行事科學校裏的時候，李昂沒事的時候會選修醫學類的知識，大概可以判斷這個槍傷是在近兩個月内受的。
底層好的一點在李昂看起來，還保留着過去時代的一些美好，并沒有被過于龐大的信息化荼毒，雖然依然可以獲得很多信息，但信息設備的價格是很多底層家庭承受不起的，還有很多人在用着非智能的原始通訊手機。
李昂一路過來還看到很多上個時代的電視，這些東西早已被淘汰，現如今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家生産這些舊時代産物的公司了，因爲耗費的原材料能夠用于太多的新新産業，産出的東西遠比這種舊時代的産物要值錢得多。
已經沒有任何一家原材料供應商願意提供這些舊時代産物的原材料了，甚至一些舊時代産物是寶貝，因爲能得到大量的原材料，這些東西一旦壞損無法繼續使用，都會有專門的材料供應商來收購。
李昂之前手上經手的幾起扣押物大部分都是舊時代的一些廢品，隻不過這些廢品可以解體成原材料，能夠變廢爲寶，李昂看到了一些老設備的維修店，裏面擺放着大量的廢棄零件，靠着給街坊鄰居們修補這些舊物件過活。
李俊看起來和老闆談完了，他走了過來笑呵呵的拿出煙遞給了李昂一根。
“今晚你工作不忙吧？”
李昂搖搖頭。
“好好喝一杯。”
李昂點點頭，也沒多想什麽，隻是點點頭，和李俊應該有20多年沒見過面了，雖然李昂不知道李俊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變得很大，從他的舉止和談吐可以看出個大概來。
“對了李昂聽說你現在負責扣押案？”
李昂嗯了一聲。
“不提工作。”
李俊馬上點頭，笑呵呵的拿出一瓶酒來，打開後給李昂倒滿，兩人先幹了一大口，不一會菜就上來了，十分的豐富，李昂感覺有些浪費了。
“沒事，能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會打包，咱們真是好多年不見了，我記得之前你就在7科，後來去問他們說你調走了。”
李昂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下調職的事，李俊的眼中始終透着閃躲以及興奮，李昂大概知道李俊想要和自己搭線，隻不過李昂都在言語中避開了。
“哎，這些年真的是很多東西都比較難，我們的生意也越來越不好了。”
李昂無奈的笑了笑，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李昂也有些醉意了，他想要回7科的臨時宿舍，但架不住李俊的熱情，隻能答應繼續聊聊，兩人離開了酒館，李俊帶着李昂去了街道上一家夜店裏，裏面并非李昂所想的那般嘈雜，反而很安靜，李俊找了個位置坐下，叫來了不少啤酒。
李昂已經有些醉了，雖然身爲變異人，身體遠比一般人要強韌得多，喝酒也是一樣的，但喝了那麽多已經有些受不了了，李俊看起來還是很清醒，他依然拿起了一瓶啤酒來，剛打算喝，就被李昂一把拿了過來。
“别喝了，再喝你要進醫院的。”
李俊不斷的吞咽着，他确實受不了了。
“你看出來了。”
李昂嗯了一聲，剛剛在酒館喝酒的時候，李俊去了好幾次廁所，回來後看起來清醒了一些，李昂大概清楚他去把喝進去的酒全都吐了出來。
“經常這麽幹嗎？很傷身體的。”
李俊略顯無奈，李昂放下了啤酒，給李俊倒了一小杯，随後兩人慢慢的喝了起來。
“說吧想要我怎麽幫你？”
李俊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開口道。
“有沒有什麽好點的拍賣資源的，如果我們提前知道的話，是可以拿到不少好的東西的。”
李昂就知道李俊想要這個，他思索了片刻後說道。
“先說說你現在的情況吧。”
李俊歎了口氣，說了起來，在58區被取締後，他和父母原本去了别的區繼續做生意，但之後生意不行了，加上團夥份子的問題，他們一家無奈之下隻能變賣了一切，去到了底層生活，隻不過一切還是沒有改善。
李俊的父母已經不在了，他最慘的時候隻能去東部農業基地勞作整取一些生活費，但就是那次過去認識了一個頭目，之後出來便跟着那個頭目幹活，一直到現在。
“你手上的槍傷是怎麽回事？”
李俊按着臂膀，好一陣後才說道。
“是老大打的。”
李昂看出來了，李俊看起來已經走到絕境了。
“究竟怎麽一回事？”
李俊思索了好一陣後才說道。
“老大給我們的錢，我們一般都拿去放貸，或者購買一些以後價值比較高的物資囤積，原本一切好好的，但之前5科讓交出一些原材料，我們不得不交出去。”
李昂嗯了一聲，李俊一口喝掉了啤酒，接着說道。
“我放貸的幾個人都被逮捕或者跑路了，貸款可能一輩子都收不回來，再加上之前的虧損”
“欠了你們老大多少錢？”
李俊吞咽了一口說道。
“100多萬。”
“那你現在手頭還有多少錢？”
李俊思索了片刻後說道。
“大概40多萬。”
“到底多少？”
李昂再次問道。
“30來萬。”
“不對！”
李俊有些絕望的看着李昂說道。
“隻有不到10萬了。”
聽李俊這麽一說，李昂就清楚了，李俊欠他們老大的錢是100萬，但他用這100萬應該賺了不少錢，還給了老大不少錢，看他現在在這片街區裏人脈很廣，可以肯定他之前混得很開。
隻不過現在因爲妮雅對于團夥份子們的政策，他們日子都不好過，一些團夥份子都在盡一切可能的想要把資産洗白，然後從7科的拍賣品裏拿到一些不錯的資産，然後走正規化的經營。
這幾個月來，底層的治安好了很多，這個點了還看得到一些行事科的人，就在剛剛還有5科的人進來查看情況，詢問店主一些東西。
“10萬可是買不到什麽優質的資産的。”
李昂直接開口了，李俊看起來很着急。
“李昂你幫幫我，你看看要多少錢，我可以和其他團夥的朋友借一點。”
李昂很清楚，這樣的做法是非常危險的，100萬以内能拿到的優質資産寥寥無幾，回本盈利是非常困難的，而那些好一些的優質資産，動辄都是幾百萬上千萬，李俊是承擔不起的。
李昂此時的内心是有些糾結的，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這個兒時的摯友唯一的路要麽死，要麽逃離城市去到暗無天日的壁壘區，無論是哪一種結果，都是末路。
“都怪我太貪心了，那陣子要是聽手下的話收手的話，不至于現在那麽慘。”
李昂很清楚以自己的職位，想要讓李俊成功的買到優質的資産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些優質的拍賣資産早就已經被人定下了，而李昂即使知道内部消息，告訴李俊他也買不起。
“我這邊剛好這幾天要去審查一些扣押資産，等我消息。”
李俊說了聲謝謝，一時間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李昂拍了拍他的肩膀。
背負債務的日子李昂也曾經經曆過，如果不是當時萊奧娜幫了他們的話，他和傑威爾恐怕已經完蛋了。
兩人繼續喝了起來，李昂不知道能不能幫李俊，但心中已經有了一些計劃，就看這次的工作裏，這些扣押資産的情況了。
一直到了晚上9點多，李昂已經喝得非常醉了，李俊叫來了人，把李昂帶到了附近的一家旅店裏。
“今晚你就在這裏休息好了。”
李昂醉意模糊的躺在了床上，感覺天旋地轉，他聽到了外面有女人的聲音，以及李俊有些惡狠狠的聲音。
“臭婊子，你欠我們的錢什麽時候還？”
一個濃妝豔抹的漂亮女人，眼神驚恐的看着李俊，他拽着女人的頭發，女人央求着一定會還。
“本金8萬，加上利息總共13萬6000，我已經不計較後續的利息了，你最好給我快點，否則别怪我不客氣了。”
女人連連點頭，随後李俊把她拉到了房間門口。
“今晚你就好好服侍裏面的人，聽清楚了沒？”
女人連連點頭。
迷糊間，李昂感覺到了一陣暖意，以及一股不算太好聞的香氣，他想要掙紮着起來，卻感覺身體無比的沉重，隻不過很快李昂就爬了起來，醉醺醺的再度閉上了眼睛，然而在閉眼之前，他看到了眼前的女人，看起來有些面熟。
在灰暗的燈光下，女人有些出神的看着李昂，眼中包含着眼淚，她捂着嘴，一時間忍不住哭泣了起來，隻不過工作還要繼續，外面還有人守着。
滴滴滴
清晨7點
李昂從一陣火辣中醒來，抓過電話，一直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扶住了李昂。
“你給我的經濟分析報告我已經做完了，你什麽時候回來，有幾個點，我需要當面和你說。”
李昂一時間有些尴尬了起來，身邊的女人起身了，給李昂端來了一杯水，李昂喝過後才忙不疊的說道。
“可能明後天，先這樣了嬌嬌，我這邊有點事。”
“怎麽了？你聲音好像不對勁。”
李昂無奈的笑了笑。
“回來再說。”
“謝謝。”
李昂把水喝完後，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面帶微笑，雖然卸了妝，但看起來的确有些熟悉，李昂不太記得究竟是在哪裏見過這個女人了。
“李昂先生，好久不見了。”
李昂瞬間有些尴尬了起來，但下一秒他想起來了。
“你是小婷？”
女人微笑着點點頭。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李昂無奈的笑了起來，女人名叫張婷，是過去在自己還是酒廠老闆的時候招募的一名女工，記憶一下子就湧了出來，李昂當時還喜歡過她，想要邀約她，隻可惜最後卻未能如願，在之後的一系列變故中，酒廠關閉了，張婷也去了别的地方，和一個男人結婚。
李昂從兜裏拿出了一些錢，遞給了張婷，她看起來有些猶豫，但還是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
“我先走了李昂先生，待會可能還有工作。”
一陣後張婷穿好了衣褲，李昂起身一把拉住了她。
“這些年究竟”
張婷有些尴尬的低着頭，好一陣後才開口道。
“還記得嗎李昂先生，我有個生病的哥哥。”
李昂嗯了一聲，張婷坐了下來，李昂點燃了一根煙，聽着張婷說了起來。
因爲哥哥的病，張婷的婚姻并不是很順利，因爲還需要負擔癱瘓的哥哥，起初丈夫并沒有任何怨言，但時間久了，丈夫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最後兩人以離婚收場，張婷沒有了丈夫的支持，隻能四處尋找打工，隻不過她工作能力一般，很多時候幹不久，因爲除了本來的工作張婷還要打零工以及繼續照顧哥哥。
在走投無路之下，隻能夠從事特殊服務業，能繼續照顧哥哥還能負擔醫療費用和生活費用，現如今張婷的哥哥在一家療養院裏，得到很好的照顧，張婷則在外面從事着這種工作。
但幹這個行業也不是很順利，隻要在底層，多少都會和團夥份子沾邊，張婷想要去29區，因爲那邊自由一些，隻不過因爲幾個月前對29區的清查，導緻她借的想要在29區立足的錢打水漂了，所以才欠了李俊他們很多錢。
“爲什麽不去錢包科借錢？”
李昂剛說完馬上就按着腦門。
“也對，根本借不到。”
張婷點點頭，像她這樣的人在這個城市裏還有很多，太多太多了，李昂叼着煙，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張婷靠了過來，靠在了李昂的身上。
“可以幫幫我嗎！李昂先生。”
李昂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