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談談嗎?”
一間有些雜亂的辦公室裏,挂滿了各式各樣的電影海報,一張小矮桌上,擺放着一份合同,以及一疊疊鈔票,總共有30萬。
貝金賽爾一身灰色的女性職業工作套,顯得有些生氣的看着眼前長相清純甜美的小姑娘,有幾幅電影海報就是這個小姑娘的。
這幾年來,娛樂事業開井噴式的增長,貝金賽爾所在的地方便是影視區,整個區羅列着各式各樣風格的建築街道,一切爲了電影電視劇服務。
眼前的女演員是貝金賽爾從底層一家餐館的舞台劇場裏帶上來的,短短的一年時間裏,這個清純可愛的女孩子便小有所成,隻不過大部分參演的電影都是小成本的電影,收獲了一定的票房,現如今的貝金賽爾是電影制作人兼娛樂公司老闆。
“你是第三個從這裏離開的有前途的女孩,前面兩個女孩,現在已經退出演藝圈了,短短的一年多。”
貝金賽爾說着,但此時女孩轉身便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外面的喧嚣聲傳了進來,兩名黑衣人保镖以及一個神态舉止輕蔑的男人。
貝金賽爾看了一眼桌上的30萬違約金,拿了一個口袋,從裏面拿了10萬塊,快步走了出去,遞在了女孩的手裏。
“保重!”
女孩感激的抹着眼淚,鄭重其事的對着貝金賽爾鞠了一躬,而後被男人挽着離開了。
站在門口的貝金賽爾無奈的笑了笑,掏出一根煙點燃後,吐出了一口煙氣,這條影視大街上,有着太多想要來這裏成名的女孩,隻不過很多還未成名便已經堕落。
街上行走着的都是衣着光鮮者,新年大部分年輕點的富家子弟,都會到影視區來找樂子,貝金賽爾歎了口氣,心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感來。
雖然有娛樂協會的存在,但一切都是如此的混亂,此時幾個談笑着的年輕人走了過來。
“小姐,要不要今晚喝一杯?”
貝金賽爾看着幾個人模狗樣的家夥,冷笑着說道。
“回家找你媽喝去。”
說話間直接砸上了門,她靠在磨砂玻璃的門後,仰着頭,看着升騰的煙霧,貝金賽爾幾次向電影協會申訴,希望可以規劃行業準備,來以此杜絕掉一些私底下的錢色交易,隻不過協會不予理睬,她能夠想得到,那個從這裏離開的小演員,今晚會是什麽樣,應該是被某個老闆看中,所以才花了大價錢,賠了違約金,而後讓她和自己解除勞務合同。
娛樂圈越來越像一個大型的奢侈品交易市場,一些外圍的投資者,商人們也很樂于進駐,進行這場聲色犬馬的遊戲,對于他們來說,這隻是遊戲,但這隻會破壞掉整個行業。
伴随着一陣敲門聲響起,貝金賽爾皺着眉,此時門打開了一個帥氣的年輕人走進來,鞠了一躬。
“貝金賽爾小姐,能一起吃個飯嗎?”
門口站着的男人是一個名叫蘭尼的年輕人,他是一個電影道具制造團隊裏的年輕道具制造師,電影上貝金賽爾和她有過幾次合作。
“能麻煩你抽空看看嗎,貝金賽爾小姐。”
蘭尼說着從公文包裏拿出了手機,而後傳給了貝金賽爾一份文件,貝金賽爾點開後,看到了是小說,《望風之人》,署名是星源。
随意的掃了幾眼後,貝金賽爾笑了起來。
“無趣的開頭,文字結構也有問題。”
蘭尼笑着點點頭。
“但我覺得這個年輕人很有潛力,你有空可以看看,這個故事我覺得改編電影應該不錯。”
在蘭尼離開後,貝金賽爾開始收拾起了辦公室。
閑下來的時候,貝金賽爾點開了這個名叫星源的人所寫的小說,開頭也并沒有自己剛剛所說的那麽不堪,隻是有些僵硬感,但繼續閱讀下去卻發現,很快便被這個故事吸了進去,隻是一個還未寫完的幾萬字開頭,貝金賽爾看完後,微笑了起來。
雖然筆法看起來有些稚嫩,但其中卻透着一股令人躍躍欲試的沖動感,以及對于後續故事的些許期待,而小說中,多次使用了命運,枷鎖,以及沖破,希望等樣的字眼,故事在這些字眼的點上,非常有張力。
此時屋外傳來了一陣警笛聲,貝金賽爾推開門,一輛管理所的車子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七個管理員,朝着自己旁邊的一棟維多利亞式的小樓上去了。
不一會一名醫生駕駛着車子和護士趕到了,周圍聚滿了人,而幾個失魂落魄的年輕人被帶了下來,其中一個還辯駁道,和自己沒關系。
不一會一副擔架上,擡着一個口吐白沫,眼珠子已經發灰的女人,貝金賽爾認識她,是附近的一個小演員,圍觀的人紛紛拿着手機,一些媒體記者也聞風而來,死因是吸食了過量的緻幻藥物導緻休克性心源猝死。
之前貝金賽爾以爲這個姑娘病了,因爲就在隔壁,她時不時會和她談談,她是跟很天真的小姑娘,總是幻想着能夠一夜成名,貝金賽爾掏出了一根煙,此時幾個記者過來,采訪起了貝金賽爾來。
“請問小姐,你住在這裏,是否覺得”
“一團狗屎!”
貝金賽爾惱怒的對着鏡頭比出了中指,轉身進入了屋内,環境越來越惡化了,這樣的事情以後隻會越來多,屋外那群管理者們,根本沒有資格管理這座城市。
牢籠是留給身披枷鎖者的,唯有不屈者才有沖破命運的阻礙,收獲希望。
貝金賽爾看着牆壁上的海報,一瞬間惱怒的一腳在了桌上,一摞鈔票灑了一地,她快步的走動了牆壁處,直接扯下了海報。
“不行了,果然我不适合做這行,幹脆轉行在這裏開一家餐廳好了。”
“真的很抱歉,叔叔,真的”
王瑩低着頭,一輛黑色的轎車裏,王德貴微笑着搖搖頭,他和自己的侄女隻有8歲的年齡差,從小經常玩在一起,叔侄兩的感情非常好。
“小瑩,沒事的,堅強點,有什麽事随時通知我。”
王瑩一身漆黑的裝束,胸口上挂着白花,身後是一間獨門獨棟帶前後院的房屋,這裏是位于中層挨近南面的一個區,今天是王瑩父親的葬禮。
王瑩的父親是王德貴這一輩裏的老二,王德貴則是王瑩父親的弟弟,也是這一輩裏最小的,在家族裏沒什麽權利,王瑩的父親在與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争奪的過程中落敗,直接被趕了下來,西部的房屋投資虧損嚴重,導緻王瑩的父親最終心力交瘁,已經病了好幾年了。
而王德貴如果不是前些年,接下了菲比斯家的莊園建蓋的話,現在在家裏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利,他基本已經被邊緣化,内鬥變得越來越嚴重。
王瑩鞠了一躬,王德貴笑着按下車窗,王瑩手裏捏着一袋錢,日子幾乎已經沒辦法維系下去了,身後的這間用來舉辦父親葬禮的房屋,明天就要易主了,還有不少之前他們家的債主在外面等着。
王瑩苦苦哀求他們,讓父親辦完葬禮,最後他們答應了,又一年過去,王瑩靜靜的凝視着不斷出來的一些父親生前的朋友,都是一副感慨的樣子。
王瑩轉身走了過去,把一袋子錢,拿給了一旁的債主,他接過去後,點了一陣後點點頭。
“接下來把房子賣了,你們欠着我們的錢就還清了。”
王瑩靜靜的走入了房間裏,靈堂已經開始被拆除,年邁的母親坐在輪椅上,默默的哭泣着,王瑩眼神有些迷離的看着不斷被搬走的家具。
爺爺的突然離世,還未劃分話王家的具體事宜,王家便開始亂了起來,這一切從小王瑩就注意到了,從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看到自己的幾個叔叔們無休止的争吵,每次都是叔叔過去制止,而後把她帶走。
王瑩走到了一個早已大包好的行李,帶着父親的骨灰盒,放入了背包,推着母親離開了生活不到5年的家,身上已經一分錢都沒有了,她沒有和叔叔開口,叔叔已經幫她還清了所有的欠款,她也知道叔叔的難處,回去後恐怕要被責難了。
從學校畢業的這兩年裏,是王瑩人生中,最爲痛苦的兩年,父親雖然被趕到了中層,之後還是靠着僅有的一些資金,對醫療行業進行了投資,結果失敗了,因爲某個下層的醫生,所研究出來的藥物,因爲一次惡劣性質的搶劫,研究數據被毀,醫生一家人也都死了。
命運弄人!
這是父親離世前說過的,王瑩此時此刻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知道要去哪裏,母親身體也不好,上層是回不去了,她從很小的時候就是整個王家這一代裏最聰明的,隻有王德貴和她挺聊得來的,家裏的其他人都對自己不怎麽待見。
“真是惡劣的人生!”
王瑩無奈的笑着,推着母親繼續行走在街道上,今天明明是新年伊始,隻不過這或許是她過過的最糟糕的一個新年。
回想起兩年前的那個早晨,王瑩拿着手機,看着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但卻沒有撥打給任何一個人,隻有鉑爾曼一人,時不時會在新聞上看得見,其他人了無音訊。
“去找你叔叔小瑩!”
母親神色苦惱的說道,王瑩搖着頭,記憶中能過夜的地方,隻有車站了。
“媽,待會我去找份臨時的工作,沒問題的,我腦袋很好,我已經欠了叔叔那麽多,再繼續去麻煩他的話,不太好,我臉皮沒那麽厚。”
位于底層南部的一間小學的門口,克裏斯高大的身形,此時卻顯得非常矮小,他低着頭,眼前一個個教育委員會的人,剛剛檢查完學校的設施,因爲不符合規定,學校必須關停,隻有在符合規定後,才能夠繼續授課。
學校的規模很大,将近600名學生,12名教師,克裏斯作爲校長,已經把話都說開了,這裏是公益學校,隻是想要讓底層的更多孩子有接受教育的機會。
“規定就是規定,克裏斯校長,請你把我們所說的這幾點辦好。”
“能不能給點資金”
克裏斯話還未說完,幾個人便上車了,其中一個嗤之以鼻的說道。
“你自己去想辦法,沒錢你還開什麽學校?”
克裏斯高大的身形,一點點的蜷縮在了學校的門口,隻手按着腦門,無聲的啜泣了起來,身後的不少教師們,此時隻是靜靜的站在他身後,因爲誰也無能爲力,已經找當地的不少商人們談論過了,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出資,覺得克裏斯是在浪費時間。
而學生們的家長們,也來過學校,克裏斯也說起過,希望家長們能夠捐贈學校一筆錢,但最終寥寥無幾,甚至還有一些家長們抱怨,明明之前說好的,不收取高額的教育費用,現在卻變卦了。
教育環境很差,教育質量很低,這便是底層一些學校的現狀,已經有不少躊躇滿志,開辦學校者,最終都回去了,更有甚者隻是打着教育的名号斂财的,區域内用于教育的稅收,最後都通過這些人的運作,進入了各自的口袋和當地管理官的口袋。
克裏斯已經抗不下去了,這兩年來,他太累了,而每年的教育經費,隻有可憐的5萬塊,其中一部分還被以别的名目劃走。
“校長,要不我們到上層去想想辦法?”
一個女性教師說着,克裏斯站起身來,吮吸着鼻頭,他必須得想辦法才行,學校缺少資金,克裏斯拿出了電話來,有些顫抖的看着電話上一個個同學的名字,轉身快步走了起來,雖然很丢人,但他必須在一個月内籌措到資金,否則便無法面對返校的學生們。
一個又一個電話,克裏斯低聲下氣的和過去的同學們,求着資金,然而得到的回答,讓他感覺到羞愧難當。
“可以,我最多能給你10萬,抱歉了克裏斯,我現在這邊培養着一批律師,我.”
“謝謝你鉑爾曼!”
克裏斯激動的說着,而此時鉑爾曼卻歎了口氣。
“10萬根本解決不了什麽,你得明白爲什麽你的學校會被取締,因爲三年的審查期很快就到了,當地的稅收中教育的稅金,是需要公平分配到區域内的學生們頭上的,而這兩年裏,你那麽多學生,就算你能夠籌到更多的錢,他們也不會繼續讓你辦學的。”
克裏斯低着頭,他早就知道了。
“會越來越明顯的,階層!”
“這不是我們現在能夠改變的既定事實,克裏斯,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差異化對待就是如此,既然教育是可以改變一個人命運的東西,它就不可能廉價,廉價的教育,隻會讓教育質量降低,不要再執拗了,克裏斯,回到上層,回到你的家裏去。”
克裏斯眼神絕望的看着腳下的黑色泥地,耳邊的一切事物開始遠去,隻是此時克裏斯的腦海中,是一幅又一幅學校裏的日常畫面。
“的确,教育是不可能廉價的,但基礎教育必須廉價,如果沒有人來做這些事的話,底層的人,将永遠沒有機會接觸到中上層的社會,我并不是純粹的理想主義者,鉑爾曼你應該是知道的,而你也是一樣的,最簡單的加減乘除,認字,以及了解社會上一定的東西,這隻是基礎教育,如果沒有人來奠定這個基礎的話”
“抱歉了克裏斯,我并不是想要指責你,給我你的卡号,我會直接把錢彙入你的賬戶,希望你能順利。”
克裏斯點點頭。
“你也是。”
挂掉電話的鉑爾曼靜靜的凝視着眼前的一堆人,而自己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個律師協會來的案件委托,一個模棱兩可的案子。
“鉑爾曼律師,希望你能夠考慮清楚。”
“做這種事的話,作爲律師的我”
幾個律師協會的人起身,而後笑了起來。
“考慮清楚鉑爾曼,隻要這次案子符合我們對你的期待,你很快就可以進入律師協會的内閣!”
鉑爾曼深深的鞠了一躬,目送着幾個人離開,他很清楚律師協會的意思,這份案件自己的委托方是一名無權無勢的普通人,但手裏握有決定性的證據,而被告者則是一個家族的子弟。
在事實證據清楚的情況下,男人沒有要和解金,堅決要告這名侵犯了自己妻子的家族子弟。
這類事很多人都會選擇息事甯人,一旦鬧到律法廳裏,如果演變成社會事件,會對家族的聲譽有極大的損害,賠償金已經超過了律法廳懲罰性判罰的金額,但男人堅持不要這筆賠償金,要通過律法廳,男人想要報複對方。
而男人的手裏,也握有決定性的證據,這證據是經過某個大公司的堅定機構堅定的,連管理所的人都不知道,而律師協會要自己做的就是成爲這個男人的代理律師,因爲男人不相信大部分來自律師協會的律師。
鉑爾曼自然知道要做什麽,隻要知道男人手裏所謂的決定性證據,律師協會自然有很多種辦法,在律法廳裏擊敗男人。
律師協會開出的價碼是100萬,并且讓鉑爾曼進入到律師協會的内閣。
爲了錢和權利出賣自己的靈魂,還是不摻和進去,鉑爾曼在猶豫着,他這麽多年來,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去和錢權碰撞是以卵擊石的做法。
然而鉑爾曼動搖了,或許知道律師協會内閣抛出橄榄枝的時候,他便決定了,想要往上爬,就要付出代價,就算這代價是昧着良心,因爲如果無法往上爬的話,便什麽都做不到。
鉑爾曼拿起了電話來,一陣後,電話裏傳來了一陣陰冷的笑聲。
“很好,鉑爾曼律師,看你的了。”
“啊!我知道了。”
鉑爾曼眼神冰冷的低着頭,好一陣後,他仰着頭,撥通了委托人的号碼。
“你好,冉智先生,我是金閣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鉑爾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