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玩什麽?
他就這麽渴望得到自己的指點?
李廣文敏感地意識到,楊嘯這家夥的真正意圖絕對沒這麽簡單,可他一時又摸不清不簡單在哪裏。
那接下來怎麽辦?
還要不要繼續陪他玩?
說實在的,楊嘯現在說出的交易條件真的讓他很難拒絕,一個很有來頭的日本人的秘密,僅僅是換他一席話而已,這麽劃算的交易哪裏去找?
“說說看。”
李廣文終于忍不住又開口了。
楊嘯臉上浮現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自己的這一招絕對能引誘李廣文再次上鈎,而現在玩得正嗨的他,根本就懶得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跟我合夥的日本人叫菊田智江。”
楊嘯開始擠牙膏。
他又玩味地問道:“知道我爲啥說他很有背景嗎?”
他真的有點玩上瘾了。
在楊嘯看來,既然自己和李廣文處于對立陣容,現在自己在占據上風的情況下,如果不好好過過玩的瘾就太可惜了。
能逗一逗有硬骨頭之稱的地下黨,絕對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爲什麽?”
因爲好奇,李廣文不得不配合地問道。
“白武洲知道嗎?就是吳佩孚以前的幕僚,有小内閣之稱,還差點當了吳佩孚的内閣總理的那位,他現在就積極在向菊田靠攏。”
又一記猛料就這麽被楊嘯輕易地爆了出來。
他這是有意的。
對他來說,白武洲就是一個鐵了心的狗漢奸,這樣的狗漢奸,他隻會利用一時,遲早是會被幹掉的,至于是由軍統來幹掉,還是借共産黨的手來幹掉,其實沒啥區别,他也樂得賣這個人情給共産黨。
不管怎麽樣,在抗日立場上,共産黨是很堅定的。
如果抛開立場的問題不說,楊嘯對這一點其實還是挺認可的。
李廣文聽了立即一喜。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大情報。
白武洲!
對于這個人,他當然是有所耳聞的,要知道,當初他在南開讀書時,華北和東北就是直奉軍閥的天下,吳佩孚在這裏可以稱得上紅極一時,白武洲作爲吳佩孚的心腹幕僚,當然也鼎鼎有名。
而且,天津的地下黨在直奉軍閥手裏可是吃過大虧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白武洲也算得上是天津地下黨的大仇人。
這家夥竟然在向日本人靠攏!
李廣文沒想到,楊嘯随口一說,竟然就爆出了這麽大一記猛料。
猛料還不止這麽一個。
李廣文立即就意識到,楊嘯的這位合夥人菊田智江确實很有來頭。
道理很簡單,連白武洲都想去投靠的日本人,身份能簡單到哪裏去?
這絕對是大驚喜。
李廣文開始有點心花怒放了。
他沒想到,今天無意中碰上的這位難纏的家夥,竟然會給他帶來如此意外的驚喜。
确實是大驚喜。
對李廣文來說,因爲天津的地下黨組織已經被連根拔掉,因此對剛來天津的他來說,在情報來源方面其實是兩眼一抹黑。
也正因爲如此,他還不知道菊田智江的存在及其重要性。
“這麽說,你的這位合夥人菊田的身份确實非同一般?”
興奮之下,李廣文又開始套話。
他直接放過了白武洲,抓起重點來。
“當然啦,袁衛東你應該聽說過吧?”
楊嘯覺得還不過瘾,有擠出了一點牙膏。
“袁衛東?号稱天津賭王的那位?”
李廣文又驚訝起來。
作爲一個在天津呆過好幾年的人,他對袁衛東這種大名鼎鼎的幫派人物當然很熟悉,他隻是弄不明白,楊嘯突然又搬出袁衛東,又将爆什麽猛料?
“就是他!”
楊嘯先确認了這一點。
他又接着說道:“就是這個不可一世的袁衛東,前兩天就被我欺負了,還被我狠狠的敲了一筆竹杠,結果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李廣文又一次被驚得目瞪口呆。
據他所知,袁衛東不僅自己是很有實力的青幫大佬,而且還有一個相當強硬的靠山,那就是天津日本警察總署的最高長官小宮喜久。
一個很有背景的青幫大佬,竟然被楊嘯這樣一位新抵天津的年輕外來戶所欺負并敲竹杠?
這又說明了什麽?
說明楊嘯所倚重的這位日本人背景比小宮喜久更牛,讓袁衛東很顧忌。
無需楊嘯解釋,李廣文自己就推斷出了這一結論。
這絕對是一條大魚啊!
李廣文越發驚喜了。
他唯一納悶的是,楊嘯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爆猛料,其真正目的到底是爲了什麽?
自擡身價?
不排除這個可能。
可他爲什麽要自擡身價呢?
李廣文真的糊塗了。
于是他幹脆問道:“說吧,你到底還有什麽感到困惑的事?”
在他看來,既然是交易,那楊嘯一定是有所圖的,那他還不如直接一點,先确定對方所圖在哪裏再說。
楊嘯當然是有所圖的。
在對吳啓民徹底失望之後,他對軍統的忠心也有點動搖了,最起碼,他現在所了解的軍統,跟他上特訓班時所了解的軍統存在一定的落差。
作爲一個有思想的人,楊嘯很不願意自己被愚弄,因此,他需要從多方位、多個角度去獲取信息,通過比較來求證一些事和觀點。
在軍統方面,他有吳啓民、關慶雲,在日本人方面,他有菊田,在舊軍閥方面,他有白武洲,在江湖這邊,他有白雲生、方同文,唯有在共産黨這邊,他暫時還缺少可以聽取意見的人。
而今天突然冒出來的李廣文,就是很合适的一位。
因此,他靈感一來,就又想養魚了。
他想把李廣文養着,不停地給他出主意、排憂解難、指點迷津。
他都已經養了一位白武洲了,再養一個李廣文又如何?
當然,爲了讓白武洲乖乖地就範,甘心被他養,他當然得自擡身價,彰顯出他的重要性來。
現在,楊嘯覺得,這條魚應該已經進了他的魚缸。
那就可以開始榨取他的價值了。
于是他開口問道:“你怎麽看待煙賭娼的問題?”
他把話題直接引向了他的終極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