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這次回天津,表面上看是回母校當老師,實際上卻是身負重任。
說起來,他的重任跟共産黨在天津的血淚史有關。
共産黨在天津的曆史,确實是一部血淚史。
早在1920年,因爲學生運動,這裏就誕生了以南開學生***等人爲首的覺悟社,緊接着,全國第二個社會主義青年團小組也在天津成立,除此之外,還有新生社、曙光社等,這些都是共産黨的早期組織。
1921年7月,中國共産黨在上海正式成立,同年9月,天津這邊也成立了共産黨支部,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共産黨在天津逐漸發展壯大起來,并在這裏領導了一系列的學生和群衆運動,
1924年9月,因天津的黨員隊伍發展壯大,經上級批準,中共天津地方執行委員會(簡稱天津地委)在此成立,共産黨開始正式亮相天津的政治舞台。
在之後的時間裏,天津地委在此領導和參與了一系列富有影響力的運動,比如1925年五卅運動中的天津學生大遊行、社會各界大請願、工人大罷工等,1926年天津“大沽口事件”中的抗議遊行、請願活動等。
1926年,共産黨在天津遭受了第一次重大打擊。
時年3月24日,直魯聯軍占據天津。
随後,直隸當局針對天津地委等革命團體開展了一系列針對性的行動,很多團體的機關被查封,許多共産黨員和進步分子被逮捕,其中,就包括時任天津地高官。
不久之後,這些被捕的共産黨員和進步分子被舊軍閥所殘殺。
這隻不過是共産黨天津血淚史的開始。
1927年8月1日,領導北方地方工作的中共順直省委在津成立,同時,天津地委改爲天津市委,可沒過幾天,包括天津市委組織部長粟澤、順直省委宣傳部長兼天津市高官李季達在内的多名共産黨員就相繼被捕,并很快又被奉系軍閥殺害。
1927年4月,國民黨在南京成立了中央政府,并在同年進駐天津,中國進入了正式由國民黨主政的時代,可這對被視爲死敵的共産黨來說,并非是一件好事。
國民政府針對共産黨開始了一系列重大打擊:
1929年6月,順直省委及天津市委又遭嚴重破壞,多達20餘名黨員、幹部被捕;
1930年4月,天津市委又遭嚴重破壞,多達30多名黨員、幹部被捕入獄;
1931年4月,由順直省委改名的中共河北省委又遭破壞,包括省高官在内的13人被捕,省委機關也不得不由天津遷往北平……
也就是在這一年,剛從南開畢業的李廣文也不得不離開天津避難,被迫踏上了留學之路。
這還不是最慘的。
1933年至1934年間,因國民黨和日本人的内外夾擊,天津市委、河北省委被嚴重破壞,無數共産黨員、幹部被捕,黨組織幾乎遭連根拔起……
由此,天津進入了短暫的無正式黨組織時代,這裏的工作隻能由中共北平臨時工作委員會領導和組織,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數月,直到現在。
正因爲如此,前仆後繼、不怕犧牲的共産黨把李廣文派來了天津,名義上是來南開當老師,實際上是爲重新建立這裏的黨組織打前站。
可以說,現在的李廣文是在孤軍作戰,這裏就算還殘存着不少共産黨員,可這些共産黨員基本上和組織失去了聯系。
而且,在沒有進行甄别的情況下,李廣文也不敢輕易和他們聯系,以免即将成立的天津黨組織再遭毀滅性打擊。
孤軍作戰是寂寞的,但作爲一名資深共産黨員,李廣文不僅不害怕寂寞,反而充滿了鬥志。
組織的重建工作可不是那麽容易的。
首先就得有人。
而人的來源,除了原有黨員的甄别回歸組織以外,還得不斷地發展新人。
共産黨組織之所以一次次被毀滅性地破壞,還能一次次再重生,并逐步發展壯大,原因就在于不斷地發展新人。
因此,發展新人也是李廣文的工作重點之一。
其次,李廣文得想辦法建立有效的情報收集渠道。
在過去的五年時間裏,不僅天津的地下黨組織遭受了無數次毀滅性的打擊,整個中共也都處于煎熬當中。
從1930年12月起至1933年3月,國民黨先後對中共以及其所統率的工農紅軍發起了四次“大圍剿”。
1933年,當日軍大舉入侵華北,中華民族危機日益嚴重時,國民黨政府卻還是置民族危亡于不顧,仍然堅持推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動方針,決心消滅共産黨及其領導的紅軍。
在蔣介石的指示下,1933年9月,國民黨又調集了約50萬兵力,開始圍攻中央革命#根據地,發起了第五次“大圍剿”。
因某些原因,中共中央和紅軍總部不得不被迫撤出根據地,率領紅軍主力開始了艱難的二萬五千裏長征。
直至今天,第五次“大圍剿”都還沒結束,好在中共中央和紅軍主力在經過艱苦的鬥争之後,第五次反圍剿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有望在不久的将來徹底反圍剿成功。
也正因爲如此,來天津孤軍奮戰的李廣文暫時無法從中共中央那裏得到任何支持,一切反日本、反國民黨的鬥争,都得由他自己去創造條件。
這也正是李廣文瞄上楊嘯和深田喜子的原因。
到天津還不久的他,不管是在人手方面,還是情報渠道方面,都處于奇缺的狀态,因此當他在書店偶然碰上楊嘯和深田喜子這種一中一日的奇怪組合時,立即就留了個心眼。
他當時就想,當中共中央結束第五次反圍剿後,工作的重心必定會轉移到全力反日本侵略上面,此時他如果能接近一些日本人,說不定就是一個很好的情報渠道,如果再能發展一兩個人正、心正的有志青年成爲自己的同志的話,那就是一舉兩得。
正因爲如此,他便熱情地多管起閑事來,還趁機主動邀請這兩人喝茶,以獲得更好的了解和交往機會。
經過初步的了解,李廣文發現,楊嘯應該是一個人正、心正的有志青年,正好符合他的發展要求,因此,他決定進一步了解和試探,看看有沒有機會逐步将其發展成自己人。
“家中出了變故?能方便說說是什麽變故嗎?我看你似乎有難言之隐。”
李廣文順着楊嘯的話題問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找到了楊嘯迷惑的原因,如果能深挖并幫他排憂解難的話,說不定就有在思想上影響他、引導他走向一條正确道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