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經過剛才的殺威陣受挫之後,袁衛東現在對這三個目标的實現一點信心都沒了,他不知接下來該怎麽玩。
繼續亮獠牙?
獠牙剛才已經亮了一下,可這一亮,差點就反噬到了自己,再繼續亮的話,豈不是再自讨沒趣?
跟楊嘯砍價,談降賠償金的事?
可對方若真是吳大帥的私生子,這價還怎麽砍?
萬一又把對方給惹火了,又跟自己翻臉,向自己敲詐更多怎麽辦?
真的有這個可能。
袁衛東突然想起來,昨天魯山去新明賭場砸場子時,聽說這家夥是一言不發,直接拔槍就射,根本就不管這是不是在日租界。
這是有恃無恐。
那怎麽辦呢?
想來想去,袁衛東覺得隻剩下一個目标還可以繼續試試了,那就是繼續摸楊嘯的底,盡量把這家夥的底摸個一清二楚。
這是必須的。
這麽大一尊神到了天津,玩的還是賭場這一行,又跟自己有了正面沖突,袁衛東不把楊嘯的底摸個一清二楚怎能安心?
可這個底又該怎麽摸呢?
畏懼地看了一眼一言不發,自顧自地吃着、喝着的楊嘯,袁衛東又頭疼了,他真的不敢輕易去招惹這尊瘟神。
那就采用曲線救國的辦法。
想了想,袁衛東端起了酒杯,轉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景成春。
現在的坐法挺有意思的,偌大的一個桌子,上面擺滿了美味佳肴,可桌子上就坐了四個人,在楊嘯毫不客氣地坐了主位後,袁衛東隻好坐在了楊嘯的右邊,當上了主陪,白武洲則坐在了左側,而景成春則坐在了下首。
至于魯山,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站在一邊爲四人充當服務生。
楊嘯這是典型的以客欺主。
而菜上來之後,楊嘯也根本就不按規矩來,既不幹杯,也不敬酒,隻是自顧自地吃喝自己的,根本就不考慮袁衛東的感受。
無奈之下,袁衛東也隻能亂來了,端起杯子找上了旁邊的景成春。
“這位兄弟怎麽稱呼。”
“景成春。”
景成春也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家夥,他既當過軍官打過仗,自身武藝又不錯,因此也不太把袁衛東這種草莽英雄當一回事。
他原本就是一個性子比較冷之人,再加上楊嘯又起了一個不太好的帶頭作用,因此面對袁衛東這位江湖大佬的熱情,雖然不至于像楊嘯那樣不理不睬,但也回答得不卑不亢。
對此,袁衛東又是暗暗吃驚。
昨天,他在魯山的嘴裏就聽說過景成春,知道這人是新明賭場的安保隊長,現在充當的應該是楊嘯的馬弁。
一個馬弁都這麽拽!
此人也必定有來曆。
于是他又問道:“景兄弟一定是當兵出身的吧?”
這又是在開始套話。
不過袁衛東确實看出了景成春身手不凡,畢竟他也是習武出身,又在江湖混了這麽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嗯,十年前,在吳大帥手下當過一名小小的連長。”
因爲問的是自己得意之事,景成春這次難得地多說了幾個字。
可他無意中的多嘴,卻又讓袁衛東暗暗吃了一驚。
又是吳大帥手下的人!
十年前就是連長,要是他繼續在軍隊混,豈不是早已是團長師長了?
難怪他也敢在自己面前拽,确實有點資本!
可這麽有資本的人,竟然也甘心跟着楊嘯後面來當馬弁,這又說明了什麽?
看了看景成春,又看了看白武洲,一想到這兩人都是吳佩孚曾經的手下,他就更是印證了自己之前的判斷:楊嘯一定是吳大帥的私生子!
就算不是私生子,也一定是吳大帥特别看重的後輩,否則他就不會安排如此重要的部下來跟随楊嘯。
被吓破了膽的袁衛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接下來,他一連向景成春敬了三杯。
他原本還想多從景成春嘴裏套套話的,奈何景成春是個悶葫蘆,袁衛東根本就從他嘴裏套不出啥有用的信息來。
無奈之下,袁衛東又轉向了白武洲。
“白處長,你這次重出江湖,一定是準備再次大展宏圖吧?”
他還是在套話。
還好,白武洲原本就很健談,再加上他跟袁衛東也算是舊識,因此他對袁衛東不會像楊嘯和景成春那麽冷,袁衛東一開啓話題,他就立即來了聊性。
“哈哈,看吧,我現在是跟着楊兄弟和菊田先生混,希望在楊兄弟的帶領下,有朝一日再能幹出點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因爲菊田對楊嘯的重視,再加上他又剛得知了菊田準備要楊嘯接手煙土生意,白武洲現在對楊嘯也越來越重視了,不僅平輩相稱,還把他推到了自己前面。
沒辦法,閑賦太久,他必須抓住這次機會。
可他的這番話更是把袁衛東給吓了一跳。
楊兄弟!
白武洲年齡比楊嘯大這麽多,竟然與楊嘯平輩論交。
不僅平輩論交,還說要跟着楊嘯幹出一番大事。
這麽說來,楊嘯不是吳大帥的私生子才怪!
試問,有那個小年輕夠資格讓吳大帥的小内閣都如此尊重?
袁衛東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了。
至此,他覺得沒必要打聽楊嘯的真實身份。
事情太明顯了!
但他想套話的目的并沒有中止。
接下來,該打聽打聽他們要幹的是什麽大事業了。
這對袁衛東來說也很重要,他必須打聽清楚,以免自己再次跟對方起沖突,繼續吃大虧。
于是他哈哈一笑,說道:“那是,以白處長的才華,必定很快又能再次揚名華北。”
他先順勢恭維了白武洲一聲。
接着,他又說道:“白處長,能不能稍稍透露一下,你們準備幹啥大事業?看看我能不能跟在你們屁股後面發點小财?”
可這次他失算了。
一旦涉及到核心問題,白武洲的警惕心就起來了,他毫不客氣地回道:“袁老闆,這事你不該問啊,這可是機密來的。”
關于這個問題,白武洲确實不能随便說,因爲這會牽扯到菊田智江,若是他敢随便透露機密,一旦被菊田得知,那他就完蛋了。
這就尴尬了,袁衛東原本還想深挖一下的,可白武洲以機密爲由相拒,這還讓他怎麽挖?
不過這也難不倒袁衛東。
不讓我問機密的,那我問點不機密的總可以吧?
于是他又問道:“白處長,有件事我有點好奇,新明賭場原來不是菊田先生的嗎?聽說現在變成楊公子的了,這事是真是假啊?”
他再次采取了曲線救國的方式,想打探楊嘯在賭行這一塊到底有多大的心。
“你很好奇這個問題?”
就在此時,當白武洲還沒來得及回答,一直在吃喝的楊嘯卻突然開口了。
袁衛東立即心裏一喜。
這尊瘟神終于開口了!
袁衛東等了這麽久,都還沒能和楊嘯說上幾句話,這讓他很是不甘心。
若是楊嘯一晚上都不開口的話,那他精心準備的這場宴會豈不是白準備了?
現在好了,楊嘯一開口,他立即就覺得機會來了。
他在想,楊嘯雖然難侍候,可他畢竟年輕,應該比白武洲這樣的老狐狸更好對付,因此自己隻要小心翼翼地套套近乎,說不定能套出不少秘密不說,還能拉近和他的關系。
瘟神也是神,得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