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就在院子門口遇上了。
魯山其實看到了楊嘯的存在。
但楊嘯的樣子太過于普通了,他雖然是西裝革履的,可身邊連個保镖都沒有,因此魯山隻是不經意地瞄了他一眼,并沒有把他當一回事。
在魯山看來,既然新明賭場的新老闆是富家子,那出行必定是随從、保镖無數。
因此,魯山直接無視了他身後的楊嘯,就這麽雄赳赳氣昂昂地帶人踏進了新明賭場。
楊嘯原本是準備回辦公室的,看到這來勢洶洶的一幕後,立即就改變了主意,也慢慢地跟着往賭場門口走去。
魯山等人在賭場門口并沒遇到任何阻攔。
新明賭場的一樓此時剛裝修完畢,還在做重新開業的準備工作,因此門口暫時無人據守。
碰巧景成春此時就在一樓賭場内。
在天津城内,景成春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色,但魯山卻算得上是一個人物,在日租界内更是有很多人都認識他。
景成春當然也認識魯山。
他知道,看這架勢,就知道來者不善,所以他立即就迎了上去:“魯經理,歡迎大駕光臨。”
景成春表現得有禮有節。
可在魯山看來,景成春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他當然不屑于跟這樣的小人物講客氣,于是他立即就倨傲地說道:“你們老闆呢?讓他出來見我。”
這态度稍稍有些無禮。
他一無禮,景成春也就沒那麽客氣了,立即也不鹹不淡地回道:“魯經理,我們老闆不在,您找他有事嗎?”
魯山雖然不太好惹,可已經已知曉楊嘯底細的景成春并不怎麽怵他,因此立即采取了标準的攔客方法。
一來,楊嘯此時還沒進賭場的門,景成春确實不知他已回來。
二來,就算楊嘯在,那也不是誰想見都能見到的,景成春必須問明來意才行。
魯山稍稍有點不爽了。
他爲景成春的态度而不爽。
如果對方不認識他,那這種不鹹不淡的拒客方式還可以理解,可對方明明認識他。
認識他還敢這麽無禮?
這人膽子有點肥!
如果是在别的場合,魯山碰上有不起眼的小人物敢這麽無禮對他的話,他肯定會發飙,立即就會讓手下給對方點顔色瞧瞧。
可今天不同。
今天他是來講規矩的,因此氣勢可以擺出來,但在見到正主并摸清楚對方的背景之前,卻不宜輕易起沖突,因此他皺了皺眉,立即就闆着個臉說道:“那你們孫經理呢?叫他出來見我。”
魯山這是在表示對景成春的不屑。
他也故意假裝不知方同文的存在,轉而找上了新明賭場原來的經理孫明禮。
在魯山眼裏,起碼要孫明禮這一級别的人才有資格跟他對話。
“孫經理也外出了,要不您下次再來?”
景成春的語氣也更冷了,他甚至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他當然不會太客氣。
在方同文出現後,景成春已經知曉了方同文跟袁衛東之間的恩怨,也已經知道了楊嘯有對付袁衛東的打算,因此他當然沒必要去熱臉貼魯山的冷屁股。
還有,他本能地察覺到,魯山突然帶人來這裏,很有可能是沖方同文而來的,因此他也故意沒搬出方同文來應付。
氣氛就這麽僵住了。
景成春的不客氣立即就把魯山弄得尴尬至極,讓他進退兩難。
就這麽走了?
那樣會弄得他完不成任務不說,還很傷面子。
要不直接發飙?
好像也不妥。
他今天是來講規矩的,在沒摸清楚新明賭場新老闆的底細之前,輕易發飙的話,萬一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太好收場了。
那怎麽辦?
魯山又皺了皺眉,很不爽地問道:“孫明禮還沒回來?一個多小時前他可是從我那裏離開的,說是要回來處理事情。”
無奈之下,魯山隻好将孫明禮給賣了。
他說的倒是大實話,在一個多小時前,他把孫明禮打發走時,孫明禮确實說過要回新明賭場的。
“抱歉,孫經理确實還沒回來。”
對于魯山剛才這一句,景成春倒沒多想,他隻是固執地回了這麽一句。
他說的又是大實話。
聽到魯山這句話的可不止是景成春,還有一直站在門口偷聽的楊嘯。
因爲發現了魯山一行人的來勢洶洶,因此楊嘯當時立即就跟了過來,隻是他并沒有立即進賭場,而是站在門口偷聽了起來。
關于魯山和景成春之間的對話,他差不多聽了個完整。
這一聽,他立即就聽出了一些問題來。
首先是關于魯山的來頭。
盡管他還不知道魯山的真實身份,但他知道,這人應該算個人物,在天津這裏有點身份和影響力。
這一點,他從魯山來勢洶洶的氣勢和他對景成春的倨傲就能推斷出來。
但他也知道,魯山雖然有身份有影響力,但名聲一定不怎麽樣,否則的話,景成春對他就不會是這樣的态度。
由此可以推斷出:來者不善!
這就讓楊嘯納悶了,他來天津後,基本上還不認識什麽人,也沒得罪過什麽人,那這幾個人爲啥會來者不善,還指明了要找自己?
莫非是來敲詐勒索的?
可問題是,誰活膩了,膽敢來菊田的場子敲詐勒索呢?
除非對方知道換老闆了,這場子不再歸菊田管了。
那對方又是怎麽知道的呢?
聽了魯山剛才的那句話,他總算明白問題出在哪了。
原來是孫明禮幹的好事!
盡管楊嘯并不知道孫明禮跟魯山說過什麽,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唉,看來自己對人還是不夠狠,讓那些阿貓阿狗敢背地裏興風作浪啊!
楊嘯感慨了一番,又耐心等待事情的後續發展。
此時,魯山的不爽已經到了極緻。
在天津這個地方,敢給他臉色看的,隻有日本人,以及少量大佬級人物,其他人見到他後,隻會笑臉相迎、畢恭畢敬的,哪敢如此不鹹不淡的冷落他?
不爽之下,魯山準備撤了,他不想繼續在這裏自讨沒趣。
但走之前,面子是要找回來的。
“等你們老闆回來了,立即讓他去旭日會所見我,否則後果自負。”
魯山冷冷地說了這麽一句。
對于他來說,這話已經算很客氣的了,如果不是還沒摸清楚楊嘯的底細,依魯山的脾性,會直接飙狠話,甚至是直接給對方點顔色看看。
在魯山看來,他這樣已經是給對方留面子了,對方理應識趣才對。
但這次他卻錯了。
景成春平時雖然低調,但骨子裏卻是一個很自傲的人,再加上他現在又有點有恃無恐,因此根本就不想吃魯山這一套。
“抱歉,我們老闆很忙的,未必有空去見你,魯經理如果真有事的話,請晚點再來。”
景成春的話還是這麽不冷不熱。
可他這種不冷不熱的話在魯山聽來,卻是極不給他面子的,一向驕橫慣了的他哪裏忍受得了?
忍不了就無需再忍。
冷冷地盯着景成春看了一眼後,魯山的嘴裏終于飙出了一個字:“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