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方同文的故事後,楊嘯把話問得很直接。
以楊嘯現在的年齡,正是正義感爆棚的時候,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慘絕人寰的事,聽到後立即就有替天行道之心,再加上袁衛東原本就是軍統想鋤奸目标之一,那楊嘯就更有想法了。
原本陷入極度悲憤之中方同文立即就愣住了。
“對付袁衛東?你确定?”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
“爲什麽不?既然我選擇了賭業這一門當,那袁衛東遲早就是我的攔路虎,遲早會有一争。既然遲早會發生沖突,那爲什麽不早點做準備呢?”
楊嘯很平靜地回道。
在這一刻,他似乎又有了一點靈感。
混江湖,想要快速揚名立萬的最佳方法是什麽?
不是一點一點地去打拼,而是踩着成功者的屍體上位。
江湖就是這麽殘酷。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自己本身得具備踩他人的絕對實力,這種實力,既包括人手上的,也包括背景上的。
在這兩點上來說,楊嘯對于自己現在的背景當然是有信心的,有軍統加大日本特務頭子的扶持,這樣的背景整個天津有幾人能比?
至于人手上的實力,那就看他接下來怎麽運作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因此楊嘯覺得,在他現有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把目标定得高一點、遠一點。
方同文沉默了下來。
現在的他需要一點時間來平複心情。
要知道,太大的傷疤被人血淋淋地揭開,是很痛很痛的,因此在剛才的過程中,他一直帶着強烈的悲憤和恨意,這樣的情緒來述說往事可以,用來做計劃就不行。
冷靜,冷靜,複仇的機會終于出現了,不能因爲自己的失誤而痛恨這樣的絕佳機會。
方同文暗暗提醒自己。
等自己心情真正平息下來後,方同文又開口了:“楊二爺,想要對付袁衛東,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
“說。”
“想要壓住他,首先得有比他更強大的背景。”
方同文說出了一個很關鍵的點。
他認真想過,他當年之所以吃這麽大的虧,在出了血案之後之所以求告無門,原因就在于他自己沒有了強大的靠山,而袁衛東的靠山卻無人敢惹。
“袁衛東現在最大的背景是什麽?”
楊嘯問了一句。
其實在他看過的資料裏,關于袁衛東的很多信息都已經調查得相當清楚,他現在之所以這麽問,是想看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他現在最大的靠山,應該還是小宮喜久,當年的小宮喜久隻不過是天津日本警察總署的治安巡長,現在卻已經是整個警署職位最高的警部長了。”
方同文把袁衛東目前最大的靠山擺了出來。
楊嘯皺了皺眉。
對于小宮喜久這個名字,他是有點模糊印象的,因爲不管是在徐文德的資料裏,還是袁衛東的資料裏,都曾出現過這個人的影子。
一個賭,一個毒,青幫的兩大巨頭都是受此人的操控?
如此看來,這個日本人在天津可謂是壞事幹淨了?
楊嘯這一皺眉,倒是讓方同文誤解了,他忍不住有所失望地說了一句:“知道袁衛東爲啥在天津這麽肆無忌憚了吧,就是這個小宮喜久沒人敢惹。”
因爲失望,方同文的情緒立即又低落了下來。
“怎麽,小宮喜久很牛?比原來的大島直平還牛?”
就在此時,楊嘯卻又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那倒不至于,當年要是大島還在,他袁衛東敢動?”
方同文有些激動地回道。
小宮喜久雖牛,可若是跟大島直平比的話,那就差遠了,在當時的天津,比大島還牛的恐怕找不出幾個來。
“那不就得了?小宮喜久雖牛,可在天津城内,比他牛的人很多,知道嗎?”
楊嘯又很不屑地回了這麽一句。
他說的倒是大實話。
小宮喜久雖牛,可要是跟菊田智江比,那就差太遠了,這個道理就像是中國的警察局長見到軍統的人就得當孫子是一個道理,更何況菊田智江還是大特務頭子,這可比一個警察署的警部長那可是要牛多。
正因爲這樣,楊嘯還真沒太把小宮喜久放在心上。
“真的?”
方同文立即又驚喜地問了起來。
在剛才的這一段時間内,他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
不過楊嘯倒是理解他的心情。
對于一個有着血海深仇之人來說,他對于複仇的渴望,應該就像沙漠中的旅者對水的渴望一般,心情很容易因爲海市蜃樓的出沒而起落。
算了,既然他這麽可憐,那就給他吃顆定心丸吧。
楊嘯又開口說道:“師父沒跟你提過嗎?白武洲知道吧?就是吳大帥原來的小内閣,他現在是我的顧問知道嗎?你說我要是連一個小宮喜久都搞不定的話,像他那樣的人豈會屈尊來爲我賣命?”
按照楊嘯的風格,他原本是不會說這樣的話的,但現在爲了給方同文吃定心丸,卻不得不把白武洲扯出來當大旗了。
方同文立即又是喜出望外。
他立即就很認真地說道:“楊二爺,你要是真能幫我報了此仇,我這條命這輩子就賣給你了,還有,我手裏還有些資産,您要的話,随時拿去。”
爲了能複仇,方同文開始下重注了。
楊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方同文現在的表現,就像是溺水之人終于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見到就想死死抓住不放。
這樣的心态其實是很危險的,如果楊嘯真是像袁衛東那等不擇手段之人的話,方同文很容易就會老底都會被掏空。
很可惜,這種落井下石之事楊嘯幹不出來。
于是他立即說道:“那倒不必,你用心幫我就夠了,不過有時間的話,你倒是可以好好想想,怎樣把袁衛東給套進來。”
楊嘯給方同文下達了第一份旨意。
他知道,在經過剛才這番對話之後,他應該又收獲了一位臂助。
而且還是一位他很急需的臂助。
他相信,方同文因爲把複仇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因此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一定會對自己盡心盡力,無需自己再多費心思去讓他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