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菊田智江帶給他的煩惱。
早在上次見面時,菊田就跟她提了一個很奇怪的要求:監視楊嘯并及時彙報。
深田喜子這就納悶了,楊嘯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中國人而已,有必要對其進行監視嗎?
對于菊田的身份,深田喜子其實是能猜到一些的,她知道,菊田和她哥一樣,都是日本軍隊系統的特工。
喜子雖然單純雖然年輕,但這并不意味着她啥都不懂,她隻是不去關心那些與她無關的事而已,也從不去過問那些她不該過問的事。
她就想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女人,當一個好妹妹、好老師,以及未來的好妻子、好媽媽,過着平平淡淡但很溫馨的生活。
可現在,她的這種平靜似乎要被打破了,來打破它的就是菊田這個連她哥都很敬畏的日本特工。
就在今天上午,一個她不熟悉的日本女人又出現在了淡路小學,這個叫岩本美加的女子又在校長室單獨約見了她。
在亮明了日本特務機關菊公館情報室的證件之後,岩本美加告訴喜子,從今天起,她将擔任她的領導者兼聯絡人。
接下來發生了很多讓深田喜子更加難以接受的事情。
在自我介紹完畢後,岩本美加拿出了一份表格,讓深田喜子認真填寫。
“這是什麽?”
深田喜子不解地問。
“從今天起,你将正式成爲日本特務機關菊公館情報室的一員,相關履曆資料你必須詳細填寫。”
深田喜子呆滞了。
她心想,你們讓我監視楊嘯,我監視就罷了,何必再強加給我這樣一份身份呢?
打心眼裏,渴望平靜的深田喜子并不想成爲一名特工。
“我可以不加入嗎?請放心,你們交給我的任務我會認真完成。”
深田喜子弱弱地反抗了一聲。
“不可以,這是大日本帝國的需要,身爲日本人,你必須無條件向天皇陛下盡忠。”
岩本美加厲聲呵斥道。
相比菊田的溫和,岩本美加明顯要強勢太多,她根本就不容深田喜子有任何反駁。
好吧,大日本帝國的需要,爲天皇陛下盡忠的需要,這樣的大帽子一扣下來,讓深田喜子無力反抗。
無奈之下,她頗感憋屈地接受了這一新的身份。
這還隻是憋屈的開始。
在深田喜子填寫完表格之後,岩本美加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從今天起,你必須盡心盡責接近和監視楊嘯,一旦發現重要情況,必須及時向我彙報。還有,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必須做好犧牲自己的心理準備,和楊嘯發生親密關系,讓他迷戀上你。”
這是一個讓深田喜子倍感屈辱的要求。
在深田喜子心裏,愛情和男女關系是一件非常美好和神聖的事情,是容不得被其它非情感因素所玷污的,盡管她并不反感和中國人産生感情,也對楊嘯并不反感,可深田喜子并不想帶着目的去靠近他。
感情的事不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嗎?
深田喜子很是想不通,也很難接受這樣一個要求。
可不管她怎麽憋屈,她也無力去反抗。
岩本美加又說道:“從今天起,我會陸續教你一些相關的技能,包括情報工作人員必備的基本技能,也包括魅惑男人的技能。”
深田喜子傻眼了。
魅惑男人的技能!
岩本美加竟然說要教她這樣的技能!
一種無比屈辱的感覺立即就湧上了深田喜子的心頭。
她覺得,如果自己去學習這樣的技能并對待他人的話,這不僅是對神聖愛情的玷污,也是對人間真情的玷污,她不屑爲之。
可是,她有反抗的能力嗎?
沒有。
因此,在接下來的過程裏,她沒有做任何反抗,岩本美加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
這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這天放學後,深田喜子早早地就回了家,連晚飯都沒做,就靜靜地坐在家裏,耐心等待楊嘯的回來。
隻是這一天楊嘯回來得比較晚,直到晚上十點左右,她才聽到門外的動靜。
深田喜子想都沒想,立即就拉開了自己房間的門,然後看到了隔壁正在用鑰匙開門的楊嘯。
“楊嘯君……”
深田喜子欲言即止。
盡管她很感憋屈,卻不知該跟楊嘯說什麽。
“喜子,這麽晚了,你還沒休息嗎?抱歉,今晚我有點事,去拜訪一位長輩了,沒及時趕回來。”
楊嘯見到很晚還沒休息的深田喜子後,還以爲她是在等自己回來教她中文,于是趕緊解釋并道歉。
他的道歉讓深田喜子更感慚愧。
在深田喜子的認知裏,楊嘯這人雖然偶爾會有難以捉摸的情緒波動,但總體來說,這是一個很有教養,也很尊重她的人,對她也隻是一種很純粹的互相學習關系,沒有任何的邪念。
關于這一點,深田喜子深信自己的感覺。
這也是一個幹淨、内心純粹的人。
因爲這樣,深田喜子在第一眼見到楊嘯時,就有莫名的好感,也沒有太多的防備心理。
可這一刻,深田喜子深感自卑了。
她爲楊嘯真誠的道歉而深感自卑。
他并不欠她什麽,他有他的自由,他無需爲自己的晚歸而向她道歉。
可他道歉了。
态度是如此的真誠。
而自己卻背負起了監督他、誘惑他的重任。
深田喜子爲自己的不再純潔而深感自卑。
對比之下,她決定做點什麽。
深呼了一口氣,深田喜子說道:“楊嘯君,我有話跟你說。”
“哦?”
今晚的深田喜子似乎有點反常,但楊嘯并沒多想,他在打開門後,立即又說道:“那進來說吧。”
進門後,他打開了客廳的燈,并耐心等深田喜子進門,然後搬了一張凳子,想請她坐下來。
爲了避嫌,他并沒有去關門的想法。
可讓他訝異的事,深田喜子一進門後,卻立即關上了房門。
大晚上的,她這是想幹什麽?
楊嘯有點緊張了。
在這一刻,他想起了吳啓民的提醒。
“喜子小姐……”
“楊嘯君,我有話跟你說,很重要的話。”
楊嘯剛一開口,立即就被深田喜子給打斷了。
能聽得出來,她似乎比自己更緊張。
深田喜子确實緊張,緊張得她無法讓自己的言語停頓下來:“楊嘯君,抱歉,我對不起你,我接了一個無法拒絕的任務,菊田桑命令我來監視你。”
因爲緊張,深田喜子已經有些思維混亂了,她磕磕巴巴地把讓她深感慚愧的事說了出來。
楊嘯立即就傻眼了。
盡管深田喜子說的是日語,但楊嘯當然能聽明白。
在過去的這些天裏,兩人一會說日語,一會說中文,已經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表達和溝通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