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青木結衣所說,這艘客船擁有極強的動力,船身破浪,迅捷如電。
哪怕李羨魚對“船”這種交通工具一無所知,這輩子也沒出過海,但憑借風浪打來時起伏如扁舟的動靜,也能判斷出這艘船的航行速度超過了它的極限。
在這樣的高速狀态航行很危險,如果遇到大風浪,立刻就會翻覆。
他依舊站在船艙内的窗邊,紙鶴懸浮在他面前,大多數時間它靜止不動,偶爾會轉向,或偏東,或偏北,李羨魚就會按照紙鶴的指引,讓青木結衣通過對講機聯絡船長調轉方向。
又過了十幾分鍾,李羨魚忽然感覺到紙鶴開始顫動,像是與前方的某物産生聯系,這種情況在大使館裏出現過,但遠比那次要激烈。
極目遠眺,沉沉的夜色裏,黑色的海面上,極遠處,他看見了一艘巨輪的輪廓。
“三點鍾方向,加速。”李羨魚激動道。
青木結衣抓起對講機下達命令,然後激動的翹起屁股趴在窗邊朝外張望,夜空比海面要明亮,沒有月亮,隻有寥落的星辰,視線所及,一片漆黑。
“在哪”她有些失望。
隻有祖奶奶和翠花看到了巨輪隐約的輪廓,貓擁有夜視能力,在這種環境裏,看的比人類更遠更清晰。
客船加速行駛了一刻鍾,青木結衣也看到那艘巨輪了,雙方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五百米。
“好大,得有一萬噸的噸位了。”青木結衣啧啧道。
前方是個大家夥,一艘超豪華的客輪,整體呈白色,共四層。像是影片裏那種頂級富豪們出海聚會的專屬客輪。
相比起來,他們腳下這艘客船顯得微不足道。
“三無,火力打擊。”李羨魚大手一揮。
三無點點頭,沖出船艙,躍上艙頂,從皮夾子裏抓出一杆重型反坦克火箭筒,漆黑的結構裏透着金屬的沉重感。
150的超大口徑,16米的總長,就算前方是一輛坦克,也能輕易摧毀。
三無把火箭筒擺好,皮夾子裏搬出一箱火箭彈,快速填裝,然後扛起了普通人絕對無法扛起的熱武器。
對于射程達到1000米的新型火箭筒而言,距離是足夠了,但精度是一個問題,客船高速行駛,颠簸過于劇烈,正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瞄準。
然而三無不需要,她隻需要扛起火箭筒,然後發射。
火箭彈帶着一條筆直的煙迹沖了出去,準确的命中前方的巨輪。
火光照亮黑暗的蒼穹,海面映着明亮的烈焰,爆炸聲這邊都清晰可聞。
三無淡定的填裝彈藥,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一朵朵代表毀滅的煙花炸起,火箭彈準确無誤的落在客輪的甲闆上,地毯似轟炸。
望着接二連三炸開的火光,李羨魚伸出右手,适時的,一杯伏特加遞到他手裏。
這妞兒挺懂事的李羨魚摸了摸青木結衣的腦瓜,青木結衣給了她一個白眼。
火箭彈的威力對于古妖來說沒有威脅,最多是造成疼痛,或一些微不足道的輕傷。他的主要目的是清場。
李羨魚不信客輪裏隻有目标人物,牠逃走時肯定帶了部下,但因爲事出倉促,又不會有太多的人,頂尖s級層次的不會很多。
火箭彈負責第一輪清場,沒死的,再交給青木結衣和翠花解決。
李羨魚估算過雙方的戰力,他和祖奶奶對付古妖時需要對手負責援助或掩護,對方即便再倉促,也不可能孤身一妖出海,肯定有部下潛伏在客輪裏。
如果是搶單匹馬的死戰,他不會把三無和翠花拉入這麽危險的戰場。
長達十分鍾的轟炸,直到三無耗光所有彈藥。
“你一定要上場的話,就跟着翠花,記得好好保護自己。”李羨魚叮囑幾句後,喊了一聲“祖奶奶。”
祖孫倆并肩沖出船艙,在甲闆上用力一踏,這艘數百噸的客船猛的一沉,瞬間達到吃水極限。
兩人沖天而起,劃破沉沉夜空,飛向五百米外的客輪。
哒哒哒
重機槍的聲音從甲闆傳來,兩個魁梧的漢子奔上千瘡百孔的殘破甲闆,一個操着一杆重機槍,一個扛着榴彈發射器。
他們試圖用熱武器把李羨魚和祖奶奶打下來,阻止他們登上客輪。
沉雄的槍聲回蕩在海天之間,操着機關槍的漢子應聲倒地,腦袋炸成迸飛的血霧。
緊接着,又是一聲槍響,扛榴彈發射器的男人也死了,至死都沒有扣動扳機。
兩聲槍響銜接緊密,根本不像是狙擊槍,更像是那邊的人舉着手槍開了兩槍,兩槍都隔着五百米的距離準确爆頭。
精準打擊
對于三無來說,狙擊槍和手槍沒有區别,因爲她不需要瞄準。
祖奶奶和李羨魚順利落在甲闆上,祖奶奶閉眼感應“船上一共十二人,氣機波動不強,頂尖s級隻有一個。分别在第三層第二層和最底層。”
想來是剛才三無的火力打擊迫使船上的血裔進入底層躲避。
李羨魚捕捉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對于修煉了鼻竅的他來說,簡直像是進了屠宰場。
“第二層,很濃的血腥味。”李羨魚指着甲闆上凸起的船艙。
祖奶奶點點頭,表示她也聞到了。
第二層是供遊客休息的客房,以及一些娛樂場地,健身房、遊泳池什麽的。在不算寬敞的過道裏狂奔,很快來到第二層的招待廳,眼前的一幕觸目驚心。
招待室就是一個屠宰場,到處都是血,塗滿地面、桌椅、沙發,甚至天花闆。
濃稠的鮮血彙成溪流,呈現半凝固狀态。
而最驚悚的是招待室的中央堆起了一座屍山,層層疊疊的屍體壘起三米多高,一個高大的紫色人形生物蹲在屍山上,大口啃食着屍體。
牠形體颀長,肌肉勻稱,比例完美,哪怕與人類的審美觀不符,但瞧上一眼,便會讓人感慨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生物。
深紫色的體表缭繞着一層黑氣,不斷腐蝕着他的肌體。
那是詛咒的力量,岩崎帝人死前發動的詛咒。
牠在進食,彌補身體的損耗。
這艘客輪不是天神社的,是正常的客輪,客輪載着遊客出海,或者剛剛結束一次遠航返回東京港,但很不幸的被遠古生物盯上,牠帶着自己的下屬們登上了客輪,将船上的遊客趕到招待室,全部殺死,充當食物。
李羨魚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一幕,瞳孔裏的血光深深刺激到了他的底線。
哪怕他數次經曆生死,哪怕在夢中見過妖道的回憶,都不曾見過如此殘忍血腥的一幕。
血裔界的混戰與這種築京觀般的屠殺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一切以人爲食的生物,都會招來人類最原始最本能的憎惡與仇恨。
“該死”
一瞬間李羨魚臉色漲紅,血氣上湧,額頭青筋暴突,滾滾白光破臂而出,他縱身撲向紫色人形生物,氣之劍蕩起灼熱的高溫。
紫色人形生物咀嚼着血肉,面對氣之劍的鋒芒不避反進,後發制人,一拳打穿李羨魚的丹田。
同時,另一隻手捶向他腦袋,瞬間帶着音爆。
祖奶奶一腳蹬在牠腰腹,把牠踢飛出去,撞穿了招待室的鋼鐵牆壁。
“冷靜點,”祖奶奶扇了曾孫一巴掌,呵斥道“輔助我就行,不要直面牠,你差遠了。”
盡管面對如此血腥殘忍的一幕,她也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祖奶奶是親生經曆過戰争的人,見過屍山血海的人。
不管是八國聯軍的戰場,還是後來神州陸沉的抗戰,相比這些戰役,眼前的一幕簡直是小兒科。
告誡完曾孫,她身影消失,追擊古妖而去。
李羨魚深吸一口氣,腹部血肉蠕動,十幾秒内修複傷口,握着氣之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