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飄入本田轎車,片刻後,車窗門降下來,一個方臉,單眼皮的中年男人在駕駛室裏展顔一笑,美美的招了招手或許也不是很美。
胡言說:“你們來島國的行程還有誰知道?”
李羨魚:“沒人知道,我們是僞裝之後過來的,你現在看到的臉,都能找到對應的,真實存在的人。我用的是他們的護照和身份證出國。連寶澤都不知道我在哪裏。”
胡言聽後,安心的點點頭,他看着車廂裏的華陽,“華陽前輩恐怕不擅長僞裝,卧底這種事,需要個機智的來。不然很容易露出馬腳。”
“你什麽意思,是說我華陽小媽智力不夠嗎。”李羨魚瞪着眼睛看他,很是服氣的說:“你猜的真準。”
祖奶奶不擅長智鬥,那是因爲無雙戰魂的人生隻需要莽就夠了,沒有什麽敵人是暴力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自碎靈珠。
華陽智商還是在線的,隻是她一個道門弟子,清心寡欲的修煉,對于勾心鬥角的事并不在行,她要是會勾心鬥角也不會被師姐華玉陷害,直到臨死前都不相信師姐會害她。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都不是華陽的道。
“所以計劃改一下,被鏡魔俘虜的人是我。牛護法你們先帶着,最好能安排個人照顧他。”胡言自信滿滿的說。
若是他的話,倒是很讓李羨魚放心。但這好像并不符合胡言的風格。身爲狗頭軍師,他以前輔佐李佩雲時始終藏身幕後,極少涉險。加入萬妖盟就更狗了,因爲萬妖盟的武力輸出太多太多。
大家都是聰明人,一個眼神就懂了,胡言歎口氣:“我覺得隻有這樣,我才能重獲皇的信任,将來委以重任。”
李羨魚茫然:“這話從何說起。”
這隻狡黠的狐狸啥時候得罪姐姐了嗎。
“記得東北時的亂子吧,你被陷害成是殺柳家家主的兇手,這主意其實是我出的。我還催眠了你姐姐,用她的手機給你發求救短信。”胡言悲觀的說。
李羨魚臉色一變:“你中途還調戲她了?”
胡言搖頭:“如果是那樣,我還能活着?”
李羨魚放心了:“那沒事,我姐不是小心眼的妖。”
聞言,胡言更悲觀了,“那你還記得剛複活那會兒,我們聊過的,關于“你有沒有睡自己沒血緣的漂亮姐姐”這個話題?也是從那時候起,我被打發來島國拍片的。分明就是被皇打入冷宮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進出,沒當場去世就是他祖宗十八代積德保佑的。
李羨魚:“”
這麽悲傷的話題,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李羨魚便隻好岔開話題:“放心吧,等解決掉天狗社,揪出幕後古妖,你就算立奇功了,将功補過。”
胡言點點頭,他也是這麽想的:“咱們人手夠嗎。”
如果是古妖的話,恐怕得李羨魚和無雙戰魂齊上陣才能擺平。東京是人家的老巢,高手衆多,将對将,兵對兵,就怕到時候将沒分出勝負,兵已經全軍覆沒。
李羨魚掐指算了算:“刨除我和祖奶奶,咱們這邊的高端戰力,牛護法、你、華陽小媽、翠花三無?”
他像是不确定似的,扭頭看了一眼,看見不遠處俏生生而立的三無,才算放心。
胡言順着他的目光扭頭看,似乎才發現三無,大吃一驚:“她也來了?我怎麽沒發現。”
“哈?”李羨魚茫然的看着他。
李羨魚仔細想了想,突然發現一個很震驚的事實,不知道從何時起,三無的存在感越來越薄弱。常常令人不自覺的忽略她的存在。
即便是朝夕相處的他們,有時候三無在或不在,都感覺不出來。
以前并不是這樣的,三無的存在感超強,萬神宮一役後,她似乎就退到了李家後宮團的邊緣地帶。
李羨魚沉吟片刻,确認不是自己對她的疏遠了。難道是莫得感情的修煉之法附帶的特殊能力?就像他的事逼體質一樣?
不是沒有可能,當初古神教那位極道高手是一位無往不利的殺手,他要刺殺的人,每一個能從他刀口逃脫。或許,那位極道高手擁有着讓人忽略他存在的能力。
半個小時後,兩輛車駛離成田機場,車子是李羨魚利用手段從某個可憐的家夥那裏拿來的,手段很簡單,就是催眠對方:你沒有車,你沒有車,你沒有車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自然就被催眠了。
胡言坐在副駕駛位置,翻看着駕駛證,駕駛證是鏡魔的,本名叫做藤原三郎。
“藤原三郎,你認識這個家夥嗎。”胡言拍了張照片給李羨魚。
“我爲什麽要認識他,我隻認識藤原千花。”李羨魚回複。
“藤原千花是誰。”胡言鍵入信息:“你可以進入寶澤的系統查一查,頂尖s級,寶澤那邊必定有資料記載,天狗社這個組織存不存在,一目了然。”
穩妥起見,先證實一下天狗社的存在,從而判斷鏡魔藤原三郎說的話是真是假。
幾分鍾後,李羨魚回複:“卧槽,天狗社在島國血裔高層很出名的,在島國是數一數二的忍者組織(殺手組織)。走的是精英路線,整個團隊就六個人,而且行事風格非常隐蔽,普通血裔根本不知道這個組織。他們常年混迹在島國和歐美,幾乎不在中國活動,所以寶澤這邊隻有六人的代号,沒有具體情報。”
胡言:“明白了,是個硬茬。”
李羨魚:“東京真特麽卧虎藏龍,不知道能不能碰到琦玉和龍套這種挂之一口田。”
“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别把二次元和三次元搞混了。”胡言吐槽了一句,“東京是島國首都,既是政治中心又是經濟中心,島國的大财團基本都在東京,群英荟萃,頂尖s級不說多如狗,但出鏡率絕對比在咱們中國要高。”
島國和中國不同,作爲發達國家,面積卻隻有7萬平方公裏,精華濃縮再濃縮,全濃縮在首都東京。反觀中國,地大物博,高手精英分散在全國各地。
“不過還好,不算太強。雖然是頂尖s級,但似乎連牛護法都打不過。”李羨魚回複。
萬妖盟的護法因爲是催熟的,所以底蘊在頂尖s級算淺的,那個鏡魔撐死了也就萬妖盟護法的水平,甚至稍有不如。
“”胡言隻能發給他一串省略号。
大佬如此瞧不起我萬妖盟護法,我還能說什麽呢。
這時,他聽見開車的華陽說:“我可能超速,或者闖紅綠燈了。因爲我看到攝像頭閃爍了幾下。”
胡言便道:“您不是可能,您是一直在闖紅綠燈,一直在超速。您這都把速度開到110碼了。”
每次她過十字路口,都能把會車的車輛逼停,車主們急刹的時候,肯定在車裏狠狠的罵“八嘎呀路”。
華陽略帶無辜的表情:“速度不快啊,我随便跑跑都比這個快。”
我兒子跑高速的時候,車子都打飄了。
車子是自動擋的,華陽看過李羨魚怎麽開車,很輕易就學會了,沒啥難度。隻是對于沒考過駕照的中年道姑來說,交通規則是什麽東西?
“還有件事,我不會說日語。”華陽提醒胡言,想要完美的僞裝成鏡魔打入敵人内部,絕不是簡單的易容就可以的。最重要的是語言,你不能操着一口地道的中國話跟他們說:老鐵,萬妖盟的護法逮住了,咱們發達了。
“這個好辦!”胡言右手化成狐爪,把藤原三郎的喉嚨劃破,溫熱的鮮血濺出,但憑着頂尖s級血裔的體魄,傷口在極短時間裏停止流血,形成嫩紅的,觸目驚心的傷口。
藤原三郎的元神被吞噬了,但他身體完好無損,這個時候,隻要在短時間内占據肉身,便能完成奪舍。所以他的身體與常人無異,并不是沒有心跳和溫度的屍體。
“你的喉嚨在戰鬥中被我割破,所以不能說話了。如果對方想與你溝通,你就打字。”胡言說着,把手機遞給華陽:“我幫你下載了一款專業的翻譯軟件,你可以用中文輸入,軟件會幫你自動翻譯成日文,你再把日文複制在信箱裏給他們看,打字的時候記得小心些,不要讓他們看見就成。”
華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因爲不能說話了。
胡言點點頭:“靠譜的,付費軟件,六十塊錢呢。”
此時,已經遠離成田機場了。
華陽把車子停在路邊,打開車窗,嗅着微微鹹濕的海風,懷裏抱着車子後備箱搜刮來的海鮮罐頭、泡面、零食等吃食,她一邊往嘴裏塞食物,一邊泫然欲泣,癡癡的望着窗外的夜景,明明是個相貌平凡的中年男人,硬生生讓胡言體會到一種成熟女子的凄涼與滄桑。
李羨魚家的這位老阿姨,該死的甜美
胡言不得不收回目光,不再去看她的眼眸。
華陽二十多年沒有做人了,以魂體的狀态長留人間,沒有觸覺,沒有嗅覺,沒有味覺,不能品嘗美味的食物,不能美美的睡一覺,甚至體會不到和親近的人相擁是怎樣溫馨的感受。
祖奶奶好歹能吃能睡能打遊戲,她卻像是隔着層看不見桎梏在觀看人間。
眼下,終于有了一個奪舍的機會,她可以品嘗到美味的食物,嗅到略帶鹹腥的海邊空氣。
小媽差點哇一聲哭出來了。
如果坐在身邊的不是隻臭狐狸,而是李無相,她還會嘤嘤嘤。
“你們藏好些,不要露頭,控制住氣機。”
這是一條兩邊盡是矮山的公路,适合藏身,也适合埋伏。胡言把位置發在這裏,準備在此與天狗社成員街頭。
胡言肚子有點餓了,試探着拿了盒海鮮罐頭,華陽前輩竟大方的給了,還幫他開蓋子。這讓他頗爲感動,便問道:“華陽前輩,您當年是怎麽認識李無相的。”
“就是在論道大會上認識的,”華陽性格淡薄,但不像祖奶奶和翠花那麽獨,對李羨魚以外的男人愛答不理。
“我們剛見面,第二天他就給我寫情書,約我出來玩。”
“您就去啦?”
“嗯,他又好玩又有趣,還是戰魂傳人,我爲什麽不去。不過後來才知道,他給所有漂亮的女冠都寫了情書。但他最後選擇了我。”
“這麽過分。”
華陽笑了笑,不說話了,當時自然是很生氣的,也有好一陣子不理他,可他那麽帥氣那麽有趣,稍稍縱容他的花心又何妨。華陽本就是心軟好脾氣的女人,
而且事後想想,他能坦白的說出來,恰好證明李無相坦誠磊落。華陽這樣出家的女子,最喜歡的便是直白簡單的男人,像幹兒子這樣的心機bo,好是好,畢竟是兒子嘛,不會吃虧。可若不是幹兒子,華陽就要警惕讨厭了。
這些心路曆程自是沒必要與胡言說。
胡言也不追問,他又不是李羨魚,探索人家的往事也就好奇一問,再追問下去,就要自讨沒趣了。便順手給李羨魚發信息:“你小媽性格真好。”
“那是,我生父就喜歡這一款的。”李羨魚回複。
胡言愣了愣,心說你又沒見過你的生父,說的那麽肯定
“可他最後不是娶了你生母嗎。”胡言說:“而且前後也沒幾年時間。”
“你别瞎說,我爸很愛我小媽的。”
“我就是想起一個有趣的故事,有個女人覺得找一個做it的書呆子會很有趣,結果當兩個人上全壘的時候,it男脫掉她的褲子,大喊一聲:404。”
胡言覺得不管男女,但凡年輕人,他們找對象其實目的都簡單的很。可能喜歡,但未必是愛。也許隻是覺得有趣,比如李無相覺得道姑有趣。
“我也看過類似有趣的笑話,有個寫網絡小說的作家,費勁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女朋友,扒掉女朋友的褲子後,忽然大驚失色,驚恐的喊一聲:404!從此分手,再也不能面對女人。”李羨魚不清楚胡言的有感而發,很快就把話題帶歪了。
兩人聊了半會,胡言用手機聯系了天狗社的同伴,藤原三郎身上搜出兩部手機,一部是平常使用的電話,一部是專門與天狗社成員聯系的電話。
他們有一個私聊群,群裏總共六個人。用藤原三郎的指紋解鎖,胡言發了條信息:“人已經抓到了,但隻抓到一個,另一個還在成田機場。”
片刻後,一個id叫做宮本武藏的回複:“另一個還在成田機場嗎?有沒有被其他人發現?我們立刻趕過去。”
胡言思考片刻,鍵入信息:“不清楚,我被反撲受傷了,沒敢在機場多待,怕被另一個家夥發現蹤迹,立刻出來了。”
【三日月宗近】:“藤原君幹的漂亮,傷勢不要緊吧。”
胡言:“大丈夫,喉嚨被抓破,腦袋差點搬家,不能說話了。”
【宮本武藏】:“可憐。”
【三日月宗近】:“沒關系,隻要把人抓住,我們就能獲得新世界的入場券。我聽說中國黑市有賣李羨魚的血,到時候去托信得過的朋友去弄一支過來,什麽傷都能治愈。”
胡言共享了自己的位置:“我在這裏,諸君,趕緊過來。”
宮本武藏和在三日月宗近都很興奮,表示立刻趕過來。
但這時,一個叫做“天狗”的id在群裏發言:“藤原君,發照片,俘虜和你的。”
對方頗爲警惕。
天狗就是天狗社的老大,這是胡言早已知道的情報,華陽已經從鏡魔藤原三郎那裏拷問到了組織成員的信息。
保險起見,胡言封印了自身丹田和精神力,僞裝成昏迷不醒的俘虜,讓華陽拍照。
畢竟“沒圖說個雞霸”這句話在全世界都适用。
照片發送過去。
【天狗】:“幹得好藤原君,我們現在去東京的據點集合。”
華陽見胡言深深皺眉,似乎遇到了棘手的問題,便問道:“怎麽了?”
“天狗社的人要求我們去據點集合。”胡言仰頭,看着華陽:“據點在哪裏?”
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