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不同意呢。”李羨魚冷笑一聲。

雖然不清楚對方打算怎麽操作，但内心戲是每個人最私密的東西，李羨魚問心無愧，的确不知道果子是啥玩意，可他讨厭自己的内心戲被人窺視。

理由很簡單，比如他今天看到雷電法王，心裏就很奇怪：你這隻大老闆的忠犬，靠山遇到大麻煩了，你竟如此淡定。

内心想想就好了，若是被人窺探了去，豈不是很尴尬。

再比如他心裏那點暴露出去會讓十八代祖宗揭棺而起的私密念頭，也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否則他要殺人滅口的。

“放心，我們不會窺視你的回憶，隻是讓你意識陷入沉睡，有問必答。”蔡倫似乎早就想好這個方案了，言之鑿鑿：“多餘的問題也不會問。”

李羨魚沒松口，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蔡倫起先也能坦然，甚至半步不讓的與他對視。但僅維持了三秒，他就避開了李羨魚的目光。半步極道的高手，稍稍流露出些許不悅，便足夠讓他這種不擅長戰鬥的普通血裔亞曆山大，難以呼吸。

“我，我去找祖奶奶。”雷霆戰姬起身往門口走，老妖婆盡管很可惡，但若是她出面強硬拒絕，想來就算董事會也會避讓三分。

“好，我答應。”李羨魚道。

雷霆戰姬頓住腳步，忍住沒去詢問。

蔡倫松了口氣，也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李羨魚點點頭，誠然，他不願意的話，董事會也不能強迫他。今時不同往日，他是半步極道了，祖奶奶極道了。

這意味着，隻要他不是全服刷喇叭：我要毀滅世界。

那他就可以在血裔界橫着走，董事會也不能強迫他，但那樣一來，他和董事會就鬧矛盾了。大老闆遇到信任危機，雷電法王權力注定會被削弱，他要想像以前一樣在寶澤擁有諸多特權和福利，就不能和董事會鬧的太僵。

其次，他需要傳達出一個信息：果子不在我身上。

這點很重要，也是他答應測謊的主要原因，青師寄體的鬥神沒完成任務，青師那邊的信息還是“李羨魚得到了果子”。

很危險的啊。

我不能被古妖們惦記着，我還是個孩子，不該承受這樣的壓力。

“你先去準備吧，我要和雷電法王說點事。”李羨魚擺擺手。

蔡倫點頭，退出房間。

“房間裏沒有竊聽器吧？”李羨魚首次開門見山，說出他心裏一直懷疑的事兒。

“以後就不一定了。”雷電法王感慨道，他也知道自己将來一段時間會很艱難。

“你那位靠山現在什麽個情況。”

“被撸下來了。”雷電法王說：“董事會暫時解除了他的職務，當然，也沒有信了鬥神。隻是涉及古妖，而且又是那種能力的，謹慎點總沒錯。”

“什麽時候的事。”

“今早他剛跟董事會開過會議。”

李羨魚沉吟片刻：“能幫我搞來會議視頻嗎？”

雷電法王反問：“你要那東西幹嘛。”

李羨魚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事情有點脫離我的掌控了，這和我最開始要求探索萬神宮的初衷不符，需要點機密信息，不然感覺自己兩眼一抹黑。”

雷電法王默然。

“你們有沒有商量什麽事兒？”李羨魚試探道。

“沒有。”雷電法王一口否認。

“我明白了。”李羨魚點點頭。

兩個截然不同的反應，我信你個鬼。

“你這小子，勸你善良。”雷電法王推了他一把：“滾去做測謊，我會在旁邊監督。不會讓他問與案子無關的事。”

他這些年見過無數青年俊彥，鮮少遇到李羨魚這樣難纏的人，機敏，聰明，路子野，這種人要是隊友的話，就是非常值得信賴的好隊友。若是敵人的話，趁早殺了。

這時，祖奶奶也出來了，她是被雷霆戰姬喊出來的，剛正在打遊戲，本來很不高興有人打擾，而且還是自己看不順眼的外口準孫媳。

但雷霆戰姬說，祖奶奶，快出來，有人要怼你曾孫。

曾孫在她心裏的地位當然要比遊戲重要，曾孫起碼有兩個遊戲那麽重要。

vr虛拟技術，主機房。

蔡倫和他的幾名下屬，李羨魚和他的後宮團，再就是雷電法王，一夥人站在一台合金艙前，看着龍傲天從工具箱裏掏出各種各樣的工具，改造合金遊戲艙。

小胖子雖然是戰五渣，但卻是一個合格的技術宅，經過他半個小時的簡單改造，遊戲艙就成了測謊設備。其實核心沒變，隻是添加一些測謊設備。

“小媽，出來吧。”李羨魚躺進合金艙：“不需要我做什麽吧，隻是躺進去就行了？”

他熟練的戴上感應設備。

龍傲天點點頭：“你如果準備好了，我就啓動。”

說話的時候，華陽從李羨魚識海裏浮出來，站在祖奶奶邊上，用輕飄飄的，不滿的眼神看義子。

就不能作弊一下嗎。

如果可以，李羨魚還是很樂意作弊的，畢竟九年制義務教育生産鏈裏出來的産品們，幾乎都精通這門手藝，學霸除外。

但你堕天使的存在又不是啥機密，人家不說，不代表人家不知道。

“我準備好了。”李羨魚閉上眼睛。

龍傲天便啓動了機器。

李羨魚元神像是被扯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修煉成陰神的話，精神力和怨靈是感受不到時間流逝的，他隻覺得自己漂浮在黑暗中，沒有空間、時間的概念。但知道自己被剝奪了身體的掌控權。

這和上次進入虛拟世界不同啊，那會兒的開場白是緻命五連問：你渴望裝逼嗎？

“幻陣的本質是迷惑人的心靈，但它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會放大人内心最深處的渴望或，不知道我内心最深處的是什麽。”

他正這麽想着，“嗷嗚”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把他給吓了一跳，波瀾壯闊的畫卷展開，天崩地裂，江河倒卷

合金遊戲艙邊，蔡倫咳嗽一聲：“你叫什麽名字。”

躺在艙裏的李羨魚下意識回答：“李羨魚。”

“你在”蔡倫本想直奔主題的問：你在萬神宮裏得到果子沒。

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問話的技巧，果子是什麽，以及它的外觀它的形狀，統統不知道。甚至“果子”這個名字都是俗稱而已，李羨魚雖然沉浸在幻陣中，就像普通人被催眠，沒有自我主導的意識，但如果他進幻陣之前留了心理暗示呢？

比如把果子當成真正的水果，萬神宮肯定沒有水果啊，這樣一來，自己就着了對方的道。

于是改口問：“你在萬神宮裏見到了什麽。”

“壁畫，蛋。”李羨魚回答。

“還有嗎？”

“壁畫，蛋。”李羨魚又重複回答了一遍。

這個結果讓蔡倫有些失望，壁畫和蛋他都有寫在任務報告裏，這不是什麽秘密，進入萬神宮後，隻見到了壁畫和蛋，那是不是說明真的沒有果子？

“有沒有什麽異象？或者出現了奇怪的事。”蔡倫又問。

“香味。”李羨魚說。

“什麽香味？”蔡倫追問。

“蛋的香味，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蛋的香味？

直覺告訴他，這裏頭有蹊跷，值得深挖。蔡倫正要再問，就聽見無雙戰魂說：“這已經超出你能接觸的範疇了，你要問的，隻是果子的存在。”

她知道李羨魚說的是什麽，蛋的香味與他姐姐的味道一樣，他姐姐極有可能是萬神宮之主的後裔，非正常人類。

這件事不能暴露，否則那個眼睛長在頭頂的女人會成爲衆矢之的。

盡管不喜歡她，但祖奶奶得爲曾孫着想。

“您不讓我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這其實和果子有關？”蔡倫說。

“我曾孫身上的秘密一大堆，難道都要讓你知道？”祖奶奶淡淡道。

“董事會不可能對這麽重要的線索視而不見，果子必須歸寶澤。”蔡倫道。

“董事會？”祖奶奶吃了一驚：“你覺得董事會壓得住我嗎，我會理睬你的董事會？”

蔡倫還想說什麽，但就在這時，合金艙爆出密集的電火花，橡膠燒焦的刺鼻味道傳來，各種指示燈暗了下去。

合金遊戲艙死機了。

龍傲天吃了一驚，切斷電源，檢查機器。

“怎麽回事？”蔡倫皺眉。

“機器過載，線路燒斷了。”龍傲天闡述着故障的表面現象，蔡倫問他爲什麽會這樣，他說不上來，想了想，猜測道：“幻陣那邊輸出的能量太大，這台機器承受不住吧。”

蔡倫眉頭一挑，他是不是可以理解爲，因爲李羨魚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所以用精神力摧毀了這台機器？

李羨魚從幻陣中掙脫出來，睜眼：“怎麽了，忽然就醒來。”

蔡倫看他一眼，不動聲色：“感謝您的配合，我會如實反饋給董事會。”

他說完就走了。

“态度看起來不太好，怎麽了？”李羨魚問身邊的人。

“機器突然故障了，是不是你在那邊搞鬼？”龍傲天小心翼翼試探。

李羨魚搖搖頭，心說機器故障這個鍋也甩到我頭上，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還意猶未盡呢。

剛才的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夢見了萬神宮裏的壁畫内容，果子出世，古妖争奪，然後就醒了。李羨魚青春期的時候，見多了長腿細腰的大姐姐們，晚上也會在夢中與她們相會。

隻不過現在精神力強大，夢境要比青春期時的大姐姐們清晰些。

蔡倫離開主機房，徑直進入1号會議廳，啓動了裏面的全息投影設備，像董事會發出通話請求。

幾道瑩藍色的光束投在座椅上，幾秒後，懂事們的筆挺端坐的身姿出現，隻有三位懂事上線聯機。

“有什麽線索了？”開口問話的是大股東楊董事。

“關于秦澤的案件沒有實質性進展，鬥神一口咬定他是幕後主謀，古妖遺蛻，但即便秦澤本身有諸多疑點，但缺乏實質性的證據，我們很難給他定罪。”蔡倫不卑不亢的侃侃而談。

“這是好事。”一位董事說。

這樣一來，暫時解除秦澤職務，相當于給他放個假。同時也是做給寶澤所有員工看的。萬神宮裏損失這麽大，董事會需要拿出足夠的誠意和态度，解除秦澤職務，就是在告訴廣大員工，董事會很重視這件事。

“但也更棘手了。”楊董事說。

“明白，我會盡全力徹查此事。”蔡倫應了一聲，“另外，關于果子的存在，我已經接觸過李家傳人。初步判斷，他确實沒有接觸過果子。但在測謊過程中，我察覺到他隐瞞了一些事，沒有向董事會一五一十的報告。”

他把關于蛋殼的細節說了出來。

董事會反應出奇的平靜，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楊董事道：“知道了。”

由此可以推測，李羨魚想必是知道他姐姐李怡韓的真正身份，李怡韓是萬神宮之主，蛋殼自然是她遺留物件，李羨魚聞出蛋殼的香味，猜出自己姐姐李怡韓是萬神宮之主。

側面也證實了秦澤所言，李怡韓的身份可以确認。

“其他古妖身在何處，暫時不得而知。但她的身份既然暴露了，我們也該采取相應措施。”

“要通緝她嗎？”

“可是我們沒有極道境界的高手，根據秦澤說的，她極有可能是極道巅峰。”

“不要小觑了人類，蟻多咬死象，在遠古時代，茹毛飲血的人類獵殺猛犸象這類巨大生物時，從來不是憑借雙手雙腳。”

“那些古妖遺蛻也要想辦法揪出來，或許我們可以坐山觀虎鬥。”

“坐山觀虎鬥？我們是這片世界的主人，有人在你地盤上搞破壞，我們就要消滅，要驅逐。”

“的确，放任牠們戰鬥的風險太大，牠們或許懶得對普通人類出手，但不可避免的會把普通人牽扯進去。造成的傷亡難以估計。大家都知道八十年前的全真之亂，道佛協會事後把半個山頭的土地更換，這才讓草木重新生長。”

“我們有秦澤和佛頭，還有無雙戰魂，再配合精良的裝備和蟻潮戰術，勝算很大。”

“我提議，再次召開董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