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濃的既視感在心裏升起,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想到了,想到了曾經被自己遺忘的東西。
但現實不允許李佩雲多想了,他的處境比李羨魚更加危險,他面臨的是幾百名聖殿騎士、戒律騎士以及各部門高手的圍攻,其中還有兩名頂尖s級。
算了,思考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先應付眼前的局面,盡可能的爲血騎士等人拖延時間。
在制定好的計劃裏,他和李倩予隻要拖延時間就好,其他的一律不用操心。
但這個任務并不輕松,甚至風險很大,李佩雲再驕傲,也知道雙拳四手,哪怕教廷此時正是守備空虛之時,但對于自己來說,依然存在很大的危險。
“也是頭鐵,非要幹掉我,不然一堆人撇下我不管,我還能攔住你們?”李佩雲想着。
戒律騎士團副團長理査德,配合聖殿騎士團副團長梅塞爾,各自從左右兩翼發起進攻。
宛如兩條怒龍從左右方向撲來,氣浪層層疊疊,李佩雲右手氣之劍橫握,擋住左邊理査德的攻擊,左手握拳,以血肉之軀捶在梅塞爾的劍鋒上。
樓頂上仿佛有一枚導彈炸開,狂暴的氣機把樓頂天台清空,數十名騎士吐着血摔下樓。腳下厚達二十厘米的鋼筋混凝土樓闆也承受不住這股力量了,在“砰砰”的裂響中坍塌。
三人跌入下一層,消失在衆人視線中,但不斷爆炸的氣機以及震耳欲聾的聲響,預示着他們還在激烈戰鬥。
整棟樓都在震動,牆體發出沉悶的“砰”聲,不斷開裂,水泥塊和碎磚從迸裂的牆縫裏射出。
終于承受不住,轟隆一聲,這座四層高的小樓開始坍塌。
幸好這座建築物是平時辦公的地方,不住人,否則這樣的破壞力,不知得死傷多少。
梅塞爾和理查德在紛飛的水泥塊和灰塵裏沖出來,模樣有點狼狽,都是兩手空空,武器已經毀在氣之劍的鋒芒下。
廢墟之外,幾百名騎士結成戰陣,兩把騎士長劍抛來,被梅塞爾和理查德接入手中,兩人完美的嵌入站陣。
幾百名騎士同時激發氣機,調整強弱、頻率,逐漸結合成一個整體。
這是教廷自古傳下來的戰陣,在那個策馬厮殺的年代,教廷的騎士曾經依靠這樣的戰陣縱橫歐洲,無往不勝,騎士團的馬蹄之下,各團戰戰兢兢,最鼎盛的時候,曾經連教皇都忌憚這樣強大的騎士團。
時代不一樣了,如今是坦克和裝甲車縱橫陸地的年代,騎士們不需要再策馬沖鋒,血裔界終歸是小規模的戰鬥,但這樣的戰陣一直保留了下來,用來對抗強大的血裔。
兩位副團長鐵劍交擊,調集幾百号騎士的氣機,向着廢墟方向斬出交叉的十字劍氣。
這一劍,是半步極道的層次。
轟隆巨響,僅剩的幾面斷壁也坍塌了。
“不見了!”梅塞爾和理查德相視一眼,齊齊皺眉。
坍塌的廢墟裏忽然失去了李佩雲的氣息,人也看不見了,隻剩下一片狼藉的現場。
戰陣外圍傳來慘叫聲,滾滾白光劈入陣營,瞬間斬殺十餘名騎士。
衆人大駭,剛回身去應對,握着氣之劍的李佩雲冷笑一聲,原地消失。
幾息後,慘叫聲又傳來。
這次是左側翼。
“今天主沒有眷顧我們,該死,這小子的異能是隐匿。”理查德咬牙切齒道。
梅塞爾臉色嚴肅的點頭,他也意識到了,李佩雲的異能恰好克制戰陣。
騎士戰陣适用于戰場上大規模厮殺,或者圍剿超級高手,但也是有弱點的,就是面對隐匿異能的對手時,龐大的陣容非但起不到殺敵效果,反而會成爲累贅。
幾百人組成的戰陣便如同大象,對方不管是獅子還是老虎,都得死翹翹。可對方如果是老鼠,那就頭疼了。
李佩雲東敲一榔頭,西敲一棍,各種皮,各種爽。感覺這群貨比混戰的時候更好對付。
一般情況他是不願意施展血脈異能的,覺得那不符合他的風格,李佩雲心目中完美的異能應該是威力其大,不服就幹的那種異能。或者像李羨魚的自愈異能,也是屬于直接莽的異能。
你愁啥,瞅你咋地。
那就幹啊,誰怕誰。
“不用管他,你們去支援教皇。”
龍騎士姗姗來遲,騎着一條巨蟒,不疾不徐的遊過來。
“龍騎士,是龍騎士來了。”
“太好了,看這小子還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一群人開心壞了。
這一戰打的實在憋屈,要不是教廷一部分高手被關在煉獄,頂尖強者人數不足,哪裏容他一個中國人耀武揚威。
龍騎士站在蛇頭,目光一掃,鎖定了李佩雲悄悄溜走的背影,嗤笑一聲:“卑微的蝼蟻。”
李佩雲聽到了,腳步頓住,緩緩現出身形,在衆人數十米外,他手裏握着氣之劍,直視着龍騎士:“蝼蟻?”
兩個都是死驕傲死驕傲的人,龍騎士俯視着他,不加掩飾自己的不屑:“你有什麽好得意,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摸到半步極道的門檻。”
教廷的聖殿騎士團長和戒律騎士團長,曆任都是半步極道,擱在血裔界,那就是超級天才級别,不比極道傳人差。龍騎士有資格和底氣蔑視李佩雲。
李佩雲:“我到你這年紀的時候,已經是極道了。”
龍騎士冷笑:“吹牛誰不會。”
李佩雲反唇相譏:“至少我有吹牛的資本,你沒了。”
年輕就是資本,二十年後的事誰知道呢,龍騎士覺得在這方面較真沒意義,他輕輕跺了跺腳,巨蟒會意,高高昂起頭顱。
龍騎士凝視遠方片刻,皺眉道:“你們哪來這麽多頂尖s級?”
李佩雲一愣,疑惑的躍上不遠處的一座小樓,眯眼遠眺,看見了很遠的地方,正發生激烈的戰鬥。不是教皇和血騎士等人的戰鬥,而是除了這條必經之路外,其他通往教皇寝宮的小路上正發生着攔截戰。
“猴護法?”李佩雲懵了。
那隻張嘴一吼就震死十來個人的猴子,不就是萬妖盟的護法嘛。
可是他怎麽會在這裏。
萬妖盟的護法,八竿子打不到一處的勢力,爲什麽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歐洲的教廷總部。
而且看動靜,似乎不止猴護法,還有其他護法在場。
四位頂尖s級攔截,難怪教皇那邊的戰鬥還沒結束。計劃更穩妥了,但李佩雲一點也不開心。
萬妖盟的護法肯定不是因爲自己來的,血騎士等人更别說,與萬妖盟毫無交集。
李倩予,是她。
她不是寶澤的外圍成員麽,怎麽又特麽和萬妖盟扯上關系了。
李佩雲一個頭兩個大,怎麽都想不通。
“咝咝!”
巨蟒趁機偷襲,朝他噴吐出毒液,沒給李佩雲思考的時間。
他飛身避開,毒液噴空,把水泥樓頂溶出一個個坑洞。
“我最讨厭思考的時候别人打斷我。”李佩雲一腳把樓頂踏裂,氣之劍破臂而出,朝着龍騎士當頭斬下。
“禁!”龍騎士單手捏訣。
一道精神力打入李佩雲體内,但未起作用,便被一道看不見的,精神力凝聚的劍氣斬碎。
“啧,意之劍。”龍騎士撇撇嘴。
三才劍術還真是沒有短闆啊,以防禦著稱的精之劍,同境界高手難以破開。精神力凝聚的意之劍,則能抵抗大部分精神力攻擊。而氣之劍,犀利無匹,攻擊無雙。
“禁禁禁”龍騎士以數量取勝,頃刻間宣洩出十幾道精神力,生生把意之劍壓制。
李佩雲的氣之劍立刻黯淡下去。
很憋屈,就像戰士打法師,還沒碰到人,就被施展了一大堆的負面buff。
龍騎士右手擡起,五指間凝聚氣機,輕而易舉的把削弱後的氣之劍抓在手裏。
“就這點水平,即便是年輕時的我,也一樣能輕易擊敗你。”
龍騎士捏碎氣之劍,掌心印在李佩雲胸口,勁力穿透後背,撕裂衣衫。
李佩雲鮮血狂噴,這股掌力足夠把他打飛出十萬八千裏,他沒飛出去,因爲龍騎士抓住他的右手腕,給拽了回來,雙掌化作殘影,一連打出數十記掌力,打破精之劍的氣血防禦,打傷了經脈髒腑,最後,掐着李佩雲的脖子,把他提在半空。
毫無還手之力。
龍騎士是與血騎士一個級别的高手,半步極道巅峰,打一個頂尖s級,就跟打弟弟一樣。
在絕對實力的碾壓之下,什麽三才劍術,什麽極道傳人,統統都是花裏胡哨。
“是誰給了你自信,敢來我教廷撒野。在你中國一畝三分地逞威風我管不着,但敢來我的地盤,你就要做好去向主贖罪的覺悟。”龍騎士并指如劍,指尖凝聚氣機,點向李佩雲眉心。
意之劍出鞘,但在更強大的精神力之下崩散。
李佩雲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罕見的心生絕望。
還是太托大了,剛才,剛才就應該直接逃走。但世上沒有後悔藥,他沒走,就注定了身死道消的結局。
身死道消?
死亡的威脅下,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咆哮,在抵抗死亡,在抵抗絕境。
右臂白光滾滾,被捏碎的氣之劍重新凝聚,這一次,氣息已經突破頂尖s級,達到了半步極道。
“哼!”龍騎士不得不撤去劍指,往下一點,點在氣之劍上。
即便是半步極道,他也不放在眼裏。
這時,充滿中性的嗓音高喊道:“帥哥,我美嗎?”
李佩雲身後,正對着龍騎士的方向,李羨魚不知何時趕來了,朝着他抛來一個飛吻。
龍騎士絕望的發現,此時此刻,占據内心的不是鬥志,不是殺意,而是一種想談一場戀愛的沖動,對,充斥内心的是以中國叫做戀愛酸臭味的東西。
他知道這是對方的魅惑,可偏偏無法抗拒,無法抵擋。
這麽一松懈,指尖氣機潰散,再無法凝聚,而氣之劍已經斬來。
龍騎士當機立斷,棄了李佩雲,飛身後退,氣之劍的光芒貼着巨蟒的腦袋劃過,把它吓的貼伏在地。
巨蟒扭頭遊走,返回龍騎士身邊。
他重新踩上蛇頭,看着臨危一招,短暫施展出半步極道威力的李佩雲:“天資不錯。”
死亡能激發潛能,但其實大部分在面臨死亡時,往往無法做到突破。
李佩雲的潛力得到了他的認可,極道太遙遠,但半步極道指日可待。
龍騎士再看向李羨魚,沒有欣賞,而是厭惡:“惡心的女人,女人都是令人作嘔的生物。”
李羨魚點點頭:“對,都是大豬蹄子。”
他悄悄靠近李佩雲,打算與他一起迎敵,龍騎士是個可怕的對手,半步極道巅峰。面對這樣的敵人,他也沒法藏私了,暴露身份也是沒辦法的事。
攔截任務幹脆就不來管了,先抗下這一波再說。
然而,令人意外,龍騎士沒與他倆多做糾纏,冷冰冰抛下一句話:“教廷的事,不需要你們插手。”
騎着巨蟒離開,趕去支援教皇了。
這是惜才?
李羨魚松口氣,管他呢,不動手就好,面對這尊半步極道,他怕是要底牌盡出才能反殺,那樣與初衷不符,白白浪費冰渣子的氣機。
“你沒事吧。”李羨魚伸手去攙扶李佩雲。
後者反握住他的手,搖搖頭:“沒事,李羨魚,你沒事吧。”
他定睛凝視,漆黑的眸子閃着光,顯得灼灼逼人。
“我沒”李羨魚猛的一驚,毛骨悚然,“哎呀,你這人,怎麽連人家的名字就叫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