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幹嘛?
李羨魚心裏一凜,隐隐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這個疑問,同時浮現在所有參加晚宴的人心裏。
他們在籌光交錯的氛圍裏舉杯對飲,談笑風生,可其實大家的注意力多多少少都留在無雙戰魂身上。
像她這樣身份的人,就像黑暗中的螢火蟲不,大氙燈,你想忽略她都做不到。
“在萬神宮裏,我遇到了成爲無雙戰魂後,第一次狙殺,差點死在那裏。”待衆人看來,祖奶奶沒有多說廢話,直入主題。
李羨魚同步翻譯。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關于發生在遠東的那場動蕩,全球血裔界都有所耳聞。萬神宮裏一無所獲,寶澤是這麽說的,雖然大家不太相信。損失倒是巨大,這個卻是真的,不但寶澤損失巨大,中國血裔界更是損失慘重。
剛剛冒尖,風頭正盛的李家傳人英年早逝,無雙戰魂再換傳人,加入道門上清派。
頂尖s級火神隕落。
泰國官方組織煉制的聖嬰也隕落了,據說一切罪魁禍首都因此物而起。
維多利亞和弟弟萊德相視一眼,想起了超能者協會目前在處理的某件事:泰國血裔官方組織的二把手,以出差的名義賴在米國超能者協會總部。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你們要爲泰國負責,寶澤那個小碧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人口少,血裔更少,硬肛不過啊。
這是顯而易見的,等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寶澤絕對要報複泰國血裔界的,明面上我們還是哥倆好,友誼萬歲,私底下則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泰國這點人口,不管基層還是高端戰力都不足,寶澤鐵了心要報複,今天派幾個s級過來冒充恐怖組織,明天派幾個頂尖s級過來冒充邪教組織。
可以變着花樣玩死泰國。
泰國官方血裔組織二把手要求超能者協會派遣一支隊伍長期駐紮泰國,幫他們一起對付寶澤私底下的報複。
超能者協會就此事召開數次會議,意見分兩種,一派認爲該出手幫泰國,因爲聖嬰的核心技術還沒到手,不好與泰國分道揚镳。
一派認爲聖嬰已經隕落,幾十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再圖謀下一個,耗時耗力,而寶澤明顯已經崛起了,此時應該懸崖勒馬,修補與寶澤的關系。畢竟雙方今年剛簽攻守同盟。
泰國小老弟,該賣就賣。
到底怎麽處理,至今還沒争論出結果。
若是以維多利亞私人感情來說,她恨不得幹掉小老弟。但她的身份地位,沒資格在那種會議上評頭論足,她連旁聽的資格都沒有,都是聽父親說的。
“我活下來了,但我的傳人死了。”
“i' not dead”李羨魚目光掃過衆人,頓了頓:“ grandson is dead”
她語氣依然平靜,但這句話說完,大堂裏的空氣忽然降低了幾十度。
那雙黑亮的眼睛緩緩被猩紅取代。
紅眼在血裔界向來是最危險的信号,它代表着殺機沸騰。況且這個紅眼的人是無雙戰魂。
所以在場的人,一個個臉色大變,向着大門方向退去。
“你想幹什麽?”有人問道。
李羨魚看去,想了想,記起來了,此人是默瑞家族的老家主。
威廉·默瑞的父親。
威廉号稱默瑞家族中興之主,才華橫溢,0歲不到就位列頂尖s級,25歲時從父親手裏接過家主的位置。
現在那位中興之主隕落在萬神宮,老父親隻能重出江湖,接過家族的擔子。
“殺我的勢力裏,有默瑞家族,有卡舒布家族,有安德森家族,有櫻井家族,有卡佩家族,有泰國聖嬰,有格林家族”
“厚”
人群嘩然,議論紛紛。
這事兒,除了當事人所在的家族,他們可是一點都不知道。原來那場發生在遠東的動蕩,還有這些家族的影子
想起來了,卡舒布家族的高斯·卡舒布好像似乎很久沒看到了,據說是死在了萬神宮。
默瑞家族的家主也在兩個月前失蹤,對外公布是出去執行任務未歸,但是不是太巧了?
歐洲血裔界各大勢力關系錯綜複雜,與這幾家相熟的血裔勢力稍稍一回憶,立刻就發現問題。每一個家族,似乎都在同一時間有一位頂尖s級消失。
隻是,他們爲什麽要殺無雙戰魂,他們得失心瘋了嗎?
“你有什麽證據!”庫爾特·卡舒布大聲說。
我們沒有,你别冤枉我們,不是我們幹的。
無雙戰魂秋後算賬來了。
人都死在萬神宮了,死無對證,自然是不會承認的。
證據沒有,祖奶奶回答不上來。
庫爾特·卡舒布與默瑞老家主隔空相視,微微點頭,各自松了口氣。
這裏是歐洲,是他們的大本營,隻要咬定沒這回事,拿不出證據的情況下,不信無雙戰魂敢撒野。
“咳咳!”人群裏,一個黑發褐眼的中年男人跨前一步,朗聲道:“戰魂閣下,如果您沒有證據,不妨回國找找證據再來。我們德意志是講證據和秩序的國度。”
“噗”
輕笑聲傳來,有人憋着笑,不敢笑,有人則沒憋住。
“你是誰?”祖奶奶看他。
“雷奧·馮·倫德施泰特。”
說話的中年男人正是馮·倫德施泰特家族的當代家主,柏林是馮·倫德施泰特家族的大本營,聯賽就是在他們家的莊園舉辦,身爲東道主,他認爲自己有義務出面說兩句。
“哦。”她點點頭。
“噗!”
話音落下,腦袋當場炸裂。
腦漿鮮血腦殼迸飛,濺在周圍的紳士和貴太太身上、臉上,把他們吓的尖叫起來,場面一時大亂。
有人驚恐的撲向大門,想逃走,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但他們手還沒來得及接觸門把手,無形的氣機降臨,身體紛紛爆炸。
李羨魚連忙大聲喊話:“安靜,所有人安靜,不要跑,誰跑誰就死,無雙戰魂不會濫殺無辜,隻要你們聽話。”
連喊了幾聲,騷亂止住。
一雙雙驚懼的目光看向站在場中心的兩人,這對其實真正的祖孫。
“無雙戰魂,你想幹什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這裏是歐洲,不是你的中國,你敢在這裏殺人,你敢殺雷奧·馮·倫德施泰特,你完了,你和你的傳人都别想離開歐洲。”
喊話的是默瑞家的老家主,他心情很複雜,既覺得開心,又覺得恐懼。
開心是無雙戰魂太沖動,犯了大錯,這件事的重點無疑就轉移到雷奧·馮·倫德施泰特死亡事件上。恐懼則是因爲無雙戰魂不是鬧着玩的,她真的動殺機了。
現在的關鍵,就是先緩住無雙戰魂,把這件事拖過去,隻要他們離開這裏,之後就能反擊。
該怎麽緩住無雙戰魂,該怎樣鉗制一位曾經的極道巅峰?
她的傳人!
别的極道巅峰,生殺予奪,沒人敢反抗,但無雙戰魂可以,她最大的弱點就是她的傳人,過去的幾十年裏,中國本土血裔們就是這麽幹的。
“無雙戰魂,你想新一任傳人也隕落在此?”庫爾特·卡舒布大喝道:“李家血脈隻剩他一個了,你可想好,想好了。”
庫爾特也想到了這一層,直接用丹雲子的性命來威脅。
而此時的丹雲子,臉色煞白煞白,站都站不穩,依靠在妹妹懷裏,他的手死死的捂住腰子。
“想這麽多幹嘛,直接殺了他,沒了傳人,無雙戰魂還能逞兇?”說話的是賈斯丁,同時也是雷奧·馮·倫德施泰特的兒子。
他雙眸赤紅,神色瘋狂。
“噗!”
“噗!”
兩顆腦袋炸開,賈斯丁的,卡舒布家主一位老侍者的。
其實本該是庫爾特·卡舒布腦袋炸成西瓜,但危急關頭,忠心耿耿的老侍者爲他擋了刀子。
庫爾特心裏一涼,腿微微發抖。
真的要殺我,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她真的要殺我,可是,她怎麽敢呢。
李羨魚是死了,可你也換傳人了啊,你既然都換傳人了,爲什麽還要死咬着不放。既然要死咬着不放,又怎麽敢帶傳人來歐洲?
這是個悖論。
起初知道無雙戰魂來歐洲,幾大家族心裏很慌的,後來一打聽,丹雲子也來了,這才心裏稍安。
誰都知道無雙戰魂最重視傳人,因爲傳人是她長生久視的根基,沒了傳人,她要麽自碎靈珠,要麽一輩子沉睡在珠子裏。
李羨魚死時,她沒自碎靈珠,而是找了丹雲子作爲新的傳人,那說明她是不敢搏命的。
“李前輩,你,你三思啊,你要想想丹雲子,他是你唯一的傳人了啊。”靈寶真人急壞了。
“我知道您很憤怒,可李羨魚終究已經死了,殺人兇手也被您斬于萬神宮,還有什麽放不開的?您現在的傳人是丹雲子啊,他要是在歐洲出了意外,您就真的沒傳人了。”
“是啊,你舍得李家唯一的傳人也隕落在歐洲?這裏不是咱們中國啊。”
“何必爲了一時的氣憤大開殺戒,李羨魚固然可惜,但他就如其他幾代傳人一樣,都是命。您往後還有無數代傳人。”
道佛協會的宿老們紛紛勸阻。
“祖奶奶,我哥不行了。您住手吧。”清徽子哭道。
雙方劍撥弩張,李羨魚心裏一動,扭頭看向祖奶奶。
立威的效果達到了,接下來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如果他所料不差的話。
當然,也有可能僅僅是洩憤,這時候罷手,雖說殺了幾個人,但恐怕沒幾個歐洲勢力敢真正與無雙戰魂不死不休。
所以她要是僅僅洩憤而已,給亡故的自己一個交代,那效果已經達到了。
想到這裏,李羨魚忽然好緊張,害怕那個猜測隻是自己一廂情願。
祖奶奶最看重的,終究是血脈,是香火,而不是他李羨魚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