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狼狽不堪的行走在荒原上,淺灰色的天空,黑褐色的大地,整片世界就像一副單調的黑白畫,缺乏生機和色彩。
黑褐色的大地上,随處可見一片片斑駁的白沙,像是得了某種皮膚病的白斑。
那是蜥蜴人雕塑粉碎後形成的白色粉末物質。
視線所能觸及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任何一尊雕塑,它們在不久前複蘇狩獵進入萬神宮的生命。現在,它們成了一堆沒有意義的白沙,而作爲闖入者的寶澤衆人成功度過一關。
李羨魚趴在翠花背上,臉色略顯蒼白,眼神也失去了神采,病恹恹的像個藥罐子。
維多利亞趴在弟弟的肩膀,她受了重傷,臉色與李羨魚如出一轍的蒼白,病蔫蔫的。
因爲考慮到祖奶奶在戰鬥,抽精抽的厲害,他分不出精力爲維多利亞輸血。
萊德背着姐姐,與翠花肩并肩的行走。他們身後是寶澤和超能者協會幸存下來的人,前者陣容完好,後者隻剩七個了。
李羨魚一忍再忍,沒忍住,側頭,看向五官精緻,美豔絕倫的洋妞兒,沒好氣道:“請問是我帥氣的臉龐吸引了你,還是這雙深邃的眼睛令你無法自拔?”
維多利亞宛如做壞事的小姑娘被逮個正着,下意識的縮頭,撇開目光,又不服氣的轉回來和他對視,聲音卻沒多少底氣:“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就裝吧,這一路上眼睛淨粘我身上了。
女人果然都是口不對心的大豬蹄子。
維多利亞命很硬,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李羨魚正好帶人趕到,左手一把shak-12,右手一把hk416,一路火花帶閃電,在萬軍從中成功救下絕色美人,按照劇本,維多利亞除了以身相許沒第二條報恩的辦法了,她要不願意,那她就是大豬蹄子,忘恩負義。
可是,維多利亞獲救後,開口的第一句話:秦澤
李羨魚當時整個人都斯巴達了,秦你妹啊,澤你頭啊,你這個大豬蹄子,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千裏迢迢趕過來救你的人是我。
友盡了你知道嗎。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好比在和女朋友啪啪啪的時候,女朋友一激動,喊出了前男友的名字。
所以李羨魚生氣了,一路上都不搭理維多利亞,同時想起了一樁八卦,以前在寶澤總部時,少女殺手和他八卦過這位身材容貌俱是一流的洋妞兒。
她是大老闆的小迷妹,不知道什麽原因非常癡迷大老闆,去年就來過寶澤兩次,就爲了見大老闆一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沒能見着。
他思緒飄揚着,聽見維多利亞喊了他一聲:“喂,李羨魚你沒事吧。”
李羨魚回過神,茫然:“我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維多利亞抿了抿唇,指頭隔空戳了戳他的腰:“那你剛才捂着腰一直慘叫是怎麽回事。”
原本是好好的,一直清理掉不算太多的蜥蜴人雕塑,李羨魚還是生龍活虎,但在返回青銅殿的途中,他突然捂着腰子慘叫一聲,啪叽倒在地上,接着渾身抽搐,臉色痛苦。
大家都給吓了一跳,生怕他有什麽閃失,初步檢查後,得出結論是體力消耗過大,身體透支了。
“我本來就受了傷,聽到你求救,二話不說就過來了,帶着傷的。”李羨魚歎口氣,黯然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某人一見面,喊的卻是别人的名字。”
維多利亞頓時窘迫,臉色微紅,明眸閃過愧疚和感激,小聲道:“謝謝”
李羨魚“嗯”了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一不小心,就撩了她一下。
李羨魚覺得這樣不好,往事随風而散,以前那個浪蕩子是過去式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撩妹。他答應過祖奶奶,做一個有操守的李家傳人。也答應過冰渣子,兩年内不吃鮑。
度過最開始的腰疼後,已經好久沒再陣痛,說明祖奶奶那邊的事兒辦妥了。
沃爾德·瓊斯的斬首計劃完成。
接下來隻要把鍋推給蜥蜴人就行,祖奶奶辣麽聰慧,想來會處理好現場痕迹。
臉厚心黑如他,也感覺有點不好意思,殺了你家老大,還讓你們感恩戴德,把我當成救命恩人。
但不會有憐憫就是了,天道輪回,報應不爽,沃爾德·瓊斯的下場是他應得。
“不知道其他人的斬首行動怎麽樣。”他心想。
跟随寶澤集團進入這片世界的勢力中,列入必殺名單的一共有60人。其中申屠長弓和徐長達兩位家主是重中之重。
申屠長弓在位三十六年,是堅定不移的抵制寶澤派。申屠家的大本營在粵省,這些年裏,明裏暗裏給粵省分部下過的軟刀子硬刀子不計其數。
爲了維持申屠家在粵省血裔界的地位和話語權,他暗中聯合中小型血裔家族抵制寶澤,妨礙司法,包庇犯事的血裔不計其數。
甚至很多違法犯罪事件就是他在暗中指使,陰謀陽謀雙管齊下,排擠粵省分部。
徐長達,徐家家主,徐家的大本營在陝省。幾年前,徐長達的幼子涉嫌輪jian,依靠家族勢力打赢了官司,逼得人家姑娘跳樓自殺。
官司是打赢了,但血裔界的這套規矩可不是那麽容易過的,寶澤派了兩位專員調查此案,不幸的是兩位專員沒多久就被人打成植物人,兇手是個散修,打了人後逃出國外。寶澤懷疑是受徐家指使,苦于沒有證據,隻能不了了之。
但這些陳年舊賬并不是真的一筆勾銷了,它們一直積壓在寶澤的檔案部,等着清算的那一天。
該慶幸的是寶澤本質上是暴力機構,而不是司法機構,很多事情不需要有證據,隻要知道是你做的,你就遲早要還。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
血裔家族是中國血裔界百年來的弊病,與外國血裔家族不同的是,外國的血裔家族走的是資本路線,我們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資本更講究、重視規則。
中國血裔界走的是血脈路線,通俗的講,就是家天下。姓氏第一,秩序第二,社會第三。
寶澤要做的不是滅絕血裔家族,滅不掉的,血裔講究血統,無論滅掉多少,将來都會春風吹又生。寶澤真正要滅絕的是“家天下”的根。
讓那些奉行家天下的血裔家族把秩序放在第一位,把姓氏放在最後一位。
這次的行動,又可以成爲血裔界第二次改革的開端。
60名列入必殺名單的血裔裏,道佛協會的人最少,當初道佛協會和寶澤做交接,絕大部分出家人是欣然接受的,這麽多年的執法經曆,其實讓他們也有些不堪重負。
唯有少數一些貪戀權勢的,内心抵觸寶澤,不願交出權力,但大勢所趨無可奈何,隻能順應潮流,可在暗地裏,仍然處處與寶澤作對。
而這些貪戀權勢的出家人裏,百分之八十寶澤都忍了,隻有一些特别過分的眼中釘肉中刺,才被列入必殺名單。
李羨魚趴在翠花的肩膀,微風拂面,嗅到了淡淡的幽香。
“翠花。”
“嗯?”
“用香水了吧。”
“我才不用香水,”翠花嗤的一聲,“是自然體香。”
“屁嘞,這款香水我在戰姬身上聞到過,一定是她送你的。”李羨魚毫不留情的拆穿。
這款香水很淡,卻很持久,一定要靠的近才能聞到,那種幽幽的,沁人心脾的香。宛如處子的體香,讓男人回味無窮。比那些三步外就能聞到的豔香高了不知道多少層次。
翠花當然不會買香水,是雷霆戰姬送她的,長腿美人在某些方面特别愛炫愛攀比,可能屢屢慘敗在白神手中,不甘心,于是在他的後宮團裏各種炫耀找平衡感。
長腿美人跟翠花說,哎呦翠花哦,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可不是變個人形就算人類的。你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身爲時尚女性,我建議你從香水開始。
翠花原本不屑一顧,但長腿美人說,異類多少都會有體味,某人肯定不喜歡。
翠花一聽,氣呼呼的說:你才有體味算了,姑且拿來試試。
于是悄悄往身上噴了點香水,每天都噴,今天終于被某人聞出來了,心裏有點小竊喜。
李羨魚早就聞到了,他可是修煉過聞香識女人技巧的,隻是香水這種小事,懶得提。現在趴在翠花背上,無聊,所以提一嘴。
“體香哪是這樣的,我告訴你,我姐的體香那叫一個棒,簡直讓人欲罷不能。”李羨魚哼哼道:“你這個,香水味。”
被拆穿了,翠花氣的跺兩下腳,“又怎麽樣嘛,就是香水味。”
腮幫一股,賭氣道:“以後不用了。”
李羨魚摟着她脖子,埋在後頸青絲間,深吸一口氣,“我就是想說,你今天真香。”
看不見她的臉,但一雙晶瑩的耳垂,紅的剔透。
走了差不多半小時,極遙遠的天邊,忽然升起一道火柱,直沖雲霄。
翠花眯了眯眼,“那是青銅殿的方向。”
身後,高級員工組成的十五人小隊集體進入戒備狀态。以埃裏克爲首的超能者協會同樣進入備戰狀态,拉開武器的保險,望向遠處那道沖天火柱。
被雕塑怪物上了一課後,衆人如同驚弓之鳥,稍有異常就會精神緊繃,更何況是這麽大的動靜。
這道火柱顯然非同一般,青銅宮殿那邊可能又出狀況了。
“保持警戒,加快速度。”李羨魚沉聲道:“立刻趕過去。”
翠花猶如開弓的利箭,一騎絕塵。
寶澤集團的高級員工們,以及超能者協會的成員們遠遠跟在她後面,盡量不讓自己掉隊。
在隊伍裏,高級員工們自然以李羨魚馬首是瞻,這點毋庸置疑,畢竟李羨魚擁有不弱于寶澤十神的戰力。以初級員工的身份隻會一大群高級員工,整個寶澤恐怕也就他一人能做到。
萊德使出吃奶的勁,跑的面目猙獰,終于追趕上了翠花。背上的維多利亞被颠的上氣不接下氣,胃酸翻湧。
維多利亞舉目眺望,地平線的盡頭已經出現青銅殿的輪廓,一尊尊雕塑伫立在荒原中,這裏和她離開前并無兩樣。
“怎麽停下來了?”維多利亞嬌喘幾聲,問道。
李羨魚轉頭四顧,目光掠過一尊尊雕塑,凝視着遠處的青銅殿。片刻後,視線收回在連綿無盡的雕塑身上,有點懵,“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