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群傳來小小的喧嘩聲,非常意外,衆所周知,李羨魚和李佩雲曾數次交戰,雙方是敵對關系。按說,李佩雲被處死,李羨魚應該拍手歡迎。
雷電法王犀利的目光看過來:“說出你的想法。”
李羨魚朗聲道:“八十年前的真相揭露,大家都知道,道尊是全真之亂的罪魁禍首,他的死是罪有應得。所以在這件事上,寶澤認爲李佩雲罪不至死。”
一個道門名宿含怒出聲:“道尊即便有罪,那也是我們道門的事,道門自己會處理,什麽時候輪到李佩雲一個外人幹涉,一碼事歸一碼事,道尊功過,道門自然會給出裁決,這不是李佩雲攻擊道尊的理由。”
“就是,他和李竹把當年真相挑明,衆目睽睽,難道道門會包庇道尊?可他祖孫倆都幹了什麽,他們枉顧道門律法,對道尊動武。”
“在道門沒有做出裁決之前,道尊依然是道尊,殺害道尊,其罪當誅。李佩雲必須死。”
道門各大掌教紛紛出聲,他們身後的弟子亦是滿臉憤怒,同仇敵忾。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振振有詞,周圍觀衆都挑不出毛病,甚至覺得道門說的有理。道尊有罪,那也得道門的人來處理,在此之前,道尊就是道尊。
李家曾祖孫揭露道尊的罪行,就應該罷手了,後續的處理應該交給道門。這樣才是附和規矩,而不是誰有罪,你就可以掏刀子幹誰。憑什麽,你又不是執法者。
李佩雲皺了皺眉,面對道門群情激昂,面對觀衆的默認贊同,他感覺自己處境不妙,下意識的看向李羨魚,想看看他的說法。
此時,李羨魚正看向三位法官。道門清虛子咳嗽一聲,沉聲道:“肅靜。”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李羨魚繼續道:“各位道友此言差矣,八十年前,道尊投靠日軍,背叛同門,你們隻看到他背叛同門,陷害妖道,是全真之亂的罪魁禍首之一。但你們忽略了投靠日軍這件事。他背叛的不止是同門,還有國家民族,所以這件事不是道門的事,是天下的事,是民族的事。”
“在民族與國家的大義上,道門沒有獨斷專行的資格。”
三位法官點點頭,清虛子望向道門衆人:“道門有什麽要補充。”
一片反對聲。
道門一位名宿道:“即便關乎民族大義,也該由道佛協會和寶澤共同處理,李家曾祖孫有什麽資格當這個執法人?在他們朝道尊拔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罪人。”
雙方就像律師,展開犀利的辯證。
李羨魚道:“我不否認李佩雲沖撞道尊,但道尊的死于他無關。”
“信口雌黃!”
“李羨魚,你幾次三番差點死在李佩雲手上,你現在包庇他是何居心。”道門衆人見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庇李佩雲,紛紛大怒。
李羨魚一臉正派:“道友請自重,我現在代表的是寶澤,我以正義夥伴的身份出席這次審判,不帶任何私人感情。”
周圍的高級員工對李羨魚的厚臉皮刮目相看。
“三位前輩,就道門剛才所言,我要做出反駁。”李羨魚道。
“你說。”戒賭和尚道。
“李佩雲的确沖撞道尊,但道尊隕落與他無關,當時幾千雙眼睛看着,殺道尊的不是李佩雲,是妖道忘塵,是他占據了我的肉身,一劍了結當年恩怨。在場的群衆都是人證。妖道與道尊同出全真,歸根結底,這是他們門派内部的清理門戶。”
“如果李佩雲有罪,那就是沖撞道尊,但他揭露道尊罪行有功,功過相抵。”
觀衆們面面相觑,發現李羨魚說的話挺有道理。
“道尊确實不是李佩雲殺的,那道門的說法就站不住腳了。”
“咦,還真是這樣的,這麽看來,李佩雲不用死了?”
道門衆人臉色一沉,他們知道李羨魚說的有理,無法反駁,心裏暗恨,隻覺得這個李家傳人是故意針對道門。李佩雲間接害死道尊,讓道門名譽掃地,處死李佩雲是到門的洩憤,不過不能公報私仇,李佩雲本身就是古神教主,是道佛協會的通緝犯。
處死一個通緝犯,有這麽困難?
靈寶派掌教目光一閃,看向李佩雲:“李佩雲不但害死道尊,他還是古神教主,勾結古神教餘孽,在道門各派,各省省會安裝炸彈,所作所爲與恐怖分子何異。”
他的話獲得了衆人的認同。
靈寶派掌教淡淡道:“當年寶澤費盡心思才剿滅古神教,那群餘孽賊心不死,至今還想東山再起。他們必然還有更大的謀劃。李佩雲是古神教主,衆惡之首,不處死他,血裔界難有太平。”
李羨魚立刻道:“這其中有誤會,李佩雲之所以加入古神教,是因爲對方以妖道遺物的藏寶地圖做要挾,是短暫合作,至于古神教主身份,完全是戰神的一面之詞,爲的是拖李佩雲下水。”
靈寶派掌教凝視着李佩雲:“你太爺李竹也算是頂天立地,鐵骨铮铮了,他教出來的人,原來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夫?李佩雲,我問你,這古神教主之位,是你被迫的,還是自願的。”
李佩雲保持沉默。
靈寶派掌教嗤笑一聲:“懦夫,看來李竹也是個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虛僞之徒,他打着爲妖道翻案的旗号,在論道大會扳倒道尊,其實是另有圖謀。沒準他們曾祖孫早就和古神教有染,所圖甚大。”
“放屁!”李佩雲一生最敬重太爺,聞言大怒,“古神教與他無關,他一生都在爲當年的真相努力,是我自己要.....”
“啪!”
一隻鞋子呼嘯而來,恰好砸在李佩雲臉上,後半句話咽在了喉嚨裏。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李羨魚箭步而出,一個飛踹踢翻李佩雲,一頓拳打腳踢。此時的李佩雲不再是關押時的自由,他被注入了抑制血脈活性的藥劑,換成了加強版的手铐腳鐐,面對李羨魚突如其來的侵犯,他毫無還手之力,悶哼聲傳遍全場。
衆人紛紛回神,議論紛紛。
靈寶派掌教大怒:“李羨魚,你做什麽。”
他怎麽都沒料到李羨魚這麽無恥,竟然親自下場。
“不好意思,沖動了。”李羨魚穿好鞋子,解釋道:“實不相瞞,李佩雲是我師侄。師侄誤入歧途,跟一群混混小癟三厮混,我這個當師叔的恨鐵不成鋼。大家都是當長輩的,想必能理解我的痛心。”
“你胡說八道什麽。”
“各位,李羨魚壞了規矩,他在妨礙司法公正。”
道門的人氣瘋了。
李羨魚舉起手臂,氣之劍沿着手臂,滾滾沖出,化作又稀又薄的三尺氣兵:“我的三才劍術得妖道親傳,其實我要坦白一件事,李佩雲并不認識妖道,我比他更早和妖道接觸,是我先來的。”
“嚴格意義上說,我才是妖道傳人,李竹是我師兄,李佩雲是我師侄。”他踢了腳死狗般的李佩雲:“是不是啊,師侄。”
“.....是。”
“叫聲師叔。”
“.....”
“嗯?”兇狠的一腳。
“師叔....”
李羨魚滿意點頭:“作爲他的長輩,我覺得有必要在大家面前給出态度,這就是我的态度,哪怕他是我師侄,我也不會縱容。”
衆人一臉古怪。
“對了,靈寶真人,您繼續。”
“哼!”靈寶真人看向李佩雲:“你剛說想說什麽?”
李佩雲:“我不是古神教主,我是被逼無奈,我與那群古神教餘孽并沒有太深的交集。”
靈寶真人面色一冷:“你剛才不是想說這個吧。”
“我與古神教沒有太深交集。”
“敢做不敢認?”
“我與古神教沒有太深交集。”
“你太爺.....”
“我與古神教沒有太深交集。”
靈寶真人氣的渾身發抖。
又經過了幾分鍾的激烈辯證,李羨魚轉身朝三個法官,“李佩雲出道至今,并沒有在血裔界犯下惡劣罪行,道尊非他所殺,但沖撞道尊仍然是罪,然而,道尊本性惡劣,背叛民族與國家,哪怕一介匹夫,也有資格站出來呵斥。所以寶澤并不認爲他在此事中有何罪過。”
“另外,他雖非古神教主,可畢竟與古神教有染,古神教餘孽是我寶澤的指責範圍,所以我提議,将他押入鎖妖樓。”
衆人齊齊看向三位法官,雷電法王低聲與戒賭和尚,清虛子商量。
雷電法王同意李羨魚的提議,清虛子則反對。最後大家都看向戒賭和尚。
戒賭和尚是個又矮又胖的中年人,面色黝黑,他很認真的低頭沉思着,過了幾分鍾,擡起頭,衆人都以爲他要做出決斷,卻不料他從兜裏掏出一枚硬币。
“叮!”
硬币脆響,旋轉着升空,落在戒賭和尚手背。
戒賭和尚一看,便有了主意:“佛門贊同寶澤的處理方式。”
李羨魚:“???”
這是什麽操作。
但除了他,衆人似乎見怪不怪,就連滿臉不敢、憤怒的道門,都沒有在這個細節上指責戒賭和尚。
雷電法王宣布:“好,李佩雲由我寶澤處理,押入總部鎖妖樓,後期刑罰,寶澤會在官網公布。”
一拍桌子:“解散!”
在衆人鬧哄哄的議論聲中,這次審判會議結束。
結局微微出人意料,有人腹诽寶澤保下李佩雲,是眼饞三才劍術,因爲李羨魚剛才的一番作爲,實在讓人匪夷所思。但這個處罰結果還算合理公正,沒人敢有異議。
......
晚上八點,寶澤員工所在的四合院。
李羨魚親自爲李佩雲注入抑制血脈的藥劑,在手铐腳鐐的基礎上,添加了鎖妖環、捆仙繩這些法器。
“法王是說今天立刻把他押送回總部對吧。”李羨魚道。
聚集在院子裏的高級員工們點點頭。
“法王有安排誰負責押送嗎。”他又問。
雷電法王還要留在兩華寺,商讨後續的事件:爲道尊的罪行蓋棺定論。
王老二道:“我,金剛、觸手怪,夜幕,三無六個人負責押送。”
雷霆戰姬不滿道:“再加個我,加個我。反正都要一起回滬市,讓我也賺點積分。”
李羨魚把她拉到身後:“你别去。”
長腿美人不高興的瞪他:“爲什麽。”
其他高級員工也準備回滬了,但押送李佩雲的方式、路線,跟他們不一樣。
“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做任務嗎。”李羨魚給她打了個眼色,低聲道:“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