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歌平時也不是沒有說過這句話,她撒嬌的時候會要他抱抱,眼睛像個小鹿似的。
現在她說這句話,眼睛裏卻像是凝了霜,像是剛剛在外邊凍了太久還沒有緩過來。
秦司廷看着她,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中的茫然,心底像是有根刺生生的紮了進去,出手将她抱住。
時念歌靠在他懷裏,眼睛卻沒有閉上,隻是就這樣将臉擱在他肩上,在他看不見的角度,紅着眼睛說:“多抱我一會兒吧。”
秦司廷将她抱的很緊,擡起手安撫似的在她腦後輕撫:“手機怎麽回國之後還沒有開機?”
“沒電了。”
秦司廷沒再多說,隻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她到現在還很冰涼的手握在手心裏,他的手能将她的兩隻手包裹住,很暖,他也握的很緊,像是要将她這些天所有受過的傷和委屈全部都藏在其中,握住,然後丢掉。
“我想吃蔥油面。”她忽然說。
秦司廷擡手撫在她的頭上:“好,我去給你做。”
“嗯。”時念歌乖乖的從他懷裏退出來,然後乖乖的坐在沙發上。
秦司廷站起身的時候,低頭看見她的手在她自己的褲子上越捉越緊,他目光再又落回到她的臉上,時念歌卻隻是将目光放在茶幾上,沒有再看他。
直到秦司廷進了廚房,她聽見熟悉的燒水,開火,還有撕開挂面紙外包裝的聲音,就是這麽短暫的一刻,讓時念歌短暫的又找回了那麽一點點幸福感。
如履薄冰的幸福感。
水燒開後,秦司廷先煮了些可樂姜湯,倒進杯子裏去晾着,然後又燒了水去準備煮面。
沒過多久他将一杯可樂姜湯拿了過來放到她眼前的茶幾上:“把這個喝了,别感冒。”
時念歌應了一聲,拿起杯子放在手裏,現在還是稍微有點燙,但是杯子放在手裏也不會燙傷手的那種溫度,她也正好用來暖暖手。
見她一邊吹一邊小口小口喝,安靜極了,也乖的不行,秦司廷又看了她很久,聽見廚房裏的聲音,回去繼續給她做吃的。
直到她最愛的蔥油面被放到了餐桌上,時念歌起身坐在那裏吃,一邊吃一邊低頭數着裏面還有多少根面,從最開始的數不清,再到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隻剩下幾根,她就一根一根的吃。
她在吃東西的時候,秦司廷什麽都沒有做,隻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吃,看着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将每一個細節表現都看進了眼裏。
直到她吃完了最後一根,然後就那麽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空碗。
“沒吃飽?”秦司廷問。
她收回看着碗的視線,放下筷子,擡起頭:“飽了。”
“吃飽了,身體也暖和過來了,情緒現在怎麽樣?”秦司廷不疾不徐的道:“無論時家出了什麽事,我都在這裏,你該說清楚了,這幾天,一聲不吭就去了美國的原因,時家怎麽了?是你父母的事?”
聽見父母這兩個字,時念歌心裏有刺,她眼裏也有刺,隻是那刺現在刺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一直愚蠢的堅持的夢想,如果她當初沒有那麽固執,或許現在她很快就可以幫得上家裏,而不用像現在這樣一竅不通,不用這樣茫然,還要四處求人。
她低下頭沒說話。
見她這樣,秦司廷就這樣看了她很久,顯然看着她這樣遇到事情竟然對他格外沉默,一句實話都不交代,他強行壓下脾氣,起身收了她面前的碗,走了。
天早就黑了,外面的雪還在下,時念歌一直坐在餐桌那裏沒動。
秦司廷出來見她還在那:“坐了一天的飛機,累了就先去睡,你現在不想說,我不逼問你,睡醒了再說也可以,前提是不要再不打招呼就走,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我,任何事,懂麽?”
時念歌看了眼他身上的襯衫,想起淩萱兒挽着他的手臂走的樣子,當時他穿的也是這件襯衫。
她沒說話,起身上了樓,進了自己之前住過的房間後,也沒有去洗澡,隻是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兒,然後忽然又起身出去了,跑到了樓下。
秦司廷正在将她進門時脫下來的那件黑色的風衣外套收起來,挂到門前的衣挂上去,但顯然發現這件外套無論從外形還是尺碼上都不是她的,雖然是女士的外套,但這衣服并不該是她自己的,他正在看,時念歌就已經快步跑了下來。
“秦司廷!”快步跑下樓的聲音,伴随着時念歌忽然喊他的名字。
秦司廷回頭看她,時念歌忽然沖了過去直接撲進他懷裏。
秦司廷被她這忽然沖過來的力道撞的向後退了小半步,同時穩住了身形,低頭看着胸前那顆小腦袋,擡起手正要安撫的拍了拍,時念歌卻在他懷裏悶聲說:“你再抱抱我,再抱抱我!”
他頓了頓,本來是要繼續抱她,但是她這所有的情緒反應實在是太詭異了,他隻将手落在她肩上,将她推了開,同時看她:“抱可以,如果你願意把原因現在就跟我說清楚的話。”
結果沒想到将人隻推開了一臂的距離,卻看見時念歌的眼睛紅的不正常,眼淚蓄在裏面,或許本來是想忍回去,但是被他忽然一推,一時沒忍住,直接落了下來。
秦司廷眼中的那絲嚴肅一瞬間有了些裂痕,看着她。
時念歌吸了吸鼻子,什麽都不說,隻是看着他,忽然又撲了上來,她這忽然沖動的舉動讓秦司廷的眉骨狠狠一跳,再度将她推開,推開的同時,手握在她的肩上,正要問她究竟受了什麽刺激到底在發什麽瘋。
時念歌卻忽然像個孩子一樣哭出了聲音:“秦司廷你不要推我啊!你不要推開我啊!你别推我!”
秦司廷被她這忽然間哭出來的沙啞的甚至有些崩潰的聲音震的松開了手。
時念歌再一次不管不顧的撲上來,用力将他按在牆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