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立群的住宅并不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被行動隊員們翻了個底朝天,很快他們就把一隻軍用望遠鏡和幾樣簡單的天氣探測儀器,和一本氣象記錄放在甯志恒的面前。
裴明元彙報道:“處座,沒有發現槍支,隻有一些财物,其它的就是這些了。”
“這些就足夠了!”甯志恒取過軍用望遠鏡,拿在手裏端詳了片刻,“還是英國貨,是個好東西!”
然後又拿起那本氣象記錄,上面記錄的數據非常的詳盡,有每一天的空氣濕度,溫度,降水量,風向,風力,大霧出現的時間統計,根據這些數據,來判斷和預測之後幾個小時的天氣情況,最後還有概率統計。
不得不說,無論從何種角度看,這都是一份非常嚴謹和專業的氣象記錄,可以看出,石立群本人具備很深厚的氣象知識,絕不是普通的情報特工。
甯志恒語氣輕松的問道:“記錄的很不錯,石先生,我想這不是你的真實姓名吧?你能夠告訴我,你是怎麽混入林将軍家中的嗎?或者說,你在林家還有沒有同夥?”
石立群卻是緊閉着嘴唇不發一言,甯志恒看了看時間,左右環顧了一下,開口說道:“看來我們還有些時間,這樣,我來陪石先生聊會天。”
說完,他轉頭對裴明元吩咐道:“去打桶水來。”
很快裴明元打來了滿滿一桶水,放在石立群面前。
“給石先生清醒一下,不然他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
裴明元聞聽甯志恒的話,伸手一把抓住石立群的頭發,用力将他的腦袋整個按進了水桶裏,滿滿的清水嘩啦一聲,溢出了水桶,其它幾個隊員死死按住他的手腳,不讓他有掙紮的餘地。
石立群措不及防,被幾個大漢挾制的動彈不得,整個腦袋都浸入了水桶裏,身子被曲成一團,開始還能忍受,可是沒過一會就感覺肺部憋悶的想要炸開,腦袋發昏,隻剩下一片空白,他拼命的掙紮,想努力的吸一口氣,可是卻被死死地按在水裏,絲毫擡不起頭來。
他的腦袋在水中掙紮不得,身子晃動着濺起的水花,把地面打濕了一大片。
石立群拼命地想擺脫,可無濟于事,終于忍不住吸了一口,立刻鼻腔,口腔,耳道,都被灌入了清水,嗆着他連聲咳嗽,可是越咳嗽,清水灌入的越多,就像個海綿一樣,思維就像被一塊大石壓住,往地獄的深淵滑去。
他仿佛感受到了死神正纏繞着他,緊緊地勒住他的脖子,正在緩緩用力,讓他無法呼吸。
他的脖子上青筋突起,身體在不斷的顫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越掙紮體内的氧氣流失的越快,短短不到兩分鍾,卻漫長的如同經曆兩年一樣痛苦!
裴明元擡頭看着甯志恒,甯志恒點了點頭,裴明元這才把手一擡,把石立群的頭拽出了水桶。
石立群一下子掙脫出來,用盡全力深吸了一口氣,可是肺部裏水氣一嗆,隻感覺胸口像是被炸開了一樣,疼痛難當,忍不住發出一聲凄慘的呼聲。
甯志恒靜靜地看着他,看着石立群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然後一揮手示意。
裴明元又抓住石立群的頭發,再一次按進了水桶裏,重複之前的動作,石立群不得不再一次經曆那極端痛苦的時刻。
就是這樣重複多次之後,石立群終于熬不住了,當裴明元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他聲嘶力竭的喊道:“我交代,我交代,别再來了…”
這句話一喊出,他的身子也想洩了氣的皮球,再也扶不起來了,軟軟的癱倒在座椅上。
甯志恒早就判斷出石立群此人不是真正的職業特工,他的氣質更傾向于像一個學者,隻是一個簡單的水刑,就讓他開了口。
裴明元将石立群扶在座椅上,讓他坐直了身子,緩了好半天,這才把氣兒喘勻了,蒼白的臉龐上也有恢複了一點血色。
甯志恒再次問道:“你的真實身份?”
石立群擡頭看着甯志恒,歎息一聲道:“我的真名叫勞光耀,原來是青島氣象局的一名工程師,青島淪陷後,我被日本人選中,送往武漢軍部情報處培訓,今年年初被派到重慶來,執行氣象觀察任務,一直到現在。”
果然是個漢奸!甯志恒在心裏早就有所判斷,此人确實不像是真正的日本特工,因爲在他的氣象記錄裏,全是用中文書寫,筆體自然流暢,中文書法很有功力,而且專業語言表達清晰,如果是日本人,用專業性這麽強的中文來書寫氣象觀察記錄,确實難度很大,很少有日本人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日本間諜應該用日文來記錄這樣機密的情報,所以,甯志恒判斷出石立群并不是真正的日本間諜,而是一個中國人。
可是既然是漢奸,又是個半路出家的,這麽一個不起眼的角色,怎麽可把潛伏在林震身邊,這樣重要的任務交給他,要知道林震的身份有多重要,能夠近距離接觸林震,這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到甯志恒久久不語,石立群心頭緊張無比,他以爲甯志恒是對他賣國投敵感到不滿,趕緊解釋道:“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家中的老小都被日本人扣着,我如果不答應,全家都要遭殃。”
甯志恒冷冷地看着他,他沒有心情和石立群扯這些,反正這個石立群在他的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沉聲問道:“你是怎麽接近林将軍的?還能夠受聘成爲他家的家庭教師?他身邊的人裏面有沒有你的同夥?”
石立群苦笑一聲,解釋道:“這真的隻是巧合,我隻是負責氣象觀察,最開始的掩飾身份,隻是在公立學校當教員,可是沒多久學校就停課了,正好林将軍派管家來學校,給他的小公子找精通英文的家庭教師,我的英文還不錯,這就被聘爲他們家的家庭教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