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了。”段鐵成歎了一口氣,有氣無力的說道。
霍越澤又轉頭看向王漢民,接着說道:“王站長,我知道你要重新建立情報站,千頭萬緒重新開始殊爲不易,這個面粉廠,是我們兩年前建立起來的,所有的手續齊全,安全性極高,還有這一處密室,可供你們應對突發事件,如果不嫌棄的話,這一處聯絡點就轉交給你們了。”
王漢民聽到這裏,高興的一下站了起來,霍越澤這可是又給了一個大人情。
王漢民現在手上一窮二白,手中就剩下公共租界的幾處安全屋和連家舊宅,想要重新建立上海站談何容易,等待總部的撥款,是遠水難解近渴,再說現在,國民政府财政緊張,軍統局也是一樣,就算是經費撥下來,估計也是有限。
這一座面粉廠規模不小,所需花費肯定不菲,更重要的是安全可靠,還有這麽多隐蔽性極好的密室可供藏身,是一處絕好的據點,還是地處上海市區,以後自己在這裏可就多了一個可靠落腳點,比之連家舊宅可是強出太多了,對現在的上海站來說尤其珍貴,難得情報科如此大方,直接就拱手相送,王漢民自然是感激不盡。
當然他也知道,對方這麽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這一次隐藏上海站的衆人,這處據點就等于漏了風,情報科肯定是要棄置不用的,于是幹脆順水推舟,送給了自己,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個人情是欠大了。
王漢民再次握住霍越澤的手,感激的說道:“霍科長,我癡長幾歲,以後就叫你越澤老弟,這次承蒙情報科援手,把我們從日本人手中解救了出來,現在又以産業相贈,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以後有用得着我王某的地方,請不要客氣,王某一定竭盡全力,粉身相報!”
“王站長,你我都是并肩作戰的戰友袍澤,這麽說太客氣了。”
霍越澤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接着問道:“有一件事情早就想問一問王站長,隻是一直未能謀面,今天越澤就直言相詢,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話,那就當我沒有問過,不知您意下如何?”
王漢民點了點頭,說道:“越澤有話就請直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實說,現在上海站對你們估計也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了。”
王漢民對于上海情報科一直是顧慮極深,他早就懷疑,一直隐藏在暗處監視自己的,就是上海情報科,不然自己等人剛剛進入連家大宅不到一個小時,對方就找上門來,這樣的效率簡直是驚人之極。
這些同行們的本事隻怕遠在自己想象之上,他剛來上海的時候,就在谷正奇那裏知道,甯志恒本人就是一個難得的情報奇才,手下更有一班精明強幹的人才,霍越澤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甯志恒的破格提拔之下,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端是不能小視。
對于王漢民的話,霍越澤沒有接茬,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我們在法租界裏發現了三名可疑的目标,已經監視了一段時間了,這三個人我們一直不能判斷他們的身份,我們一直懷疑,這三個人很有可能是日本人,地下黨,中統局,還有你們上海站的人員,所以一直是監視爲主,今天借此機會,我想向王站長求證一下,如果不是你的手下,我接下來就要直接抓捕審訊,到時候可别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傷了自家人!”
王漢民眼睛一緊,他在法租界這半年裏當然也沒閑着,還是埋下了幾個棋子,難道落入情報科的眼中了。
但是他很快反應了過來,如果真的被對方發現,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如果真的是自己手下的棋子,也已經落入對方的眼中,自己不吐實言,對方就要下手了。
“你請說吧!我一定據實相告!”
“那好,我想請問一下,法租界總巡捕房裏,在兩個月前,招收了兩個新的巡捕,名字叫做田安意和孫廣林,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否是上海站的成員?”
王漢民一聽心中一松,自己并沒有在巡捕房安插棋子,這兩個人當然不是自己的人,他搖頭說道:“這兩個人不是上海站的成員。”
霍越澤點了點頭,又開口問道:“那麽淑蘭書寓的頭牌安如薇?”
王漢民又搖了搖頭,回答道:“也不是,我沒有聽說過這個女人!”
霍越澤看着王漢民的表情,知道他沒有必要在隐瞞,自己已經說過了,如果否認是上海站的人員,自己就要動手抓捕,王漢民自然知道輕重,不會再刻意隐瞞。
“那好,我沒有問題了,等過幾天風聲過後我再來看你們。”
霍越澤和兩個人相談片刻,便拱手告辭,匆忙去向甯志恒彙報。
一處安全屋内,霍越澤将手中的資料遞交給了甯志恒手裏,指着結構簡圖,開口說道:“法币應該是在四層東側的會議室裏,當然現在應該改成庫房了,從這方面來看,他們的準備工作做得還是不錯的。”
甯志恒仔細的翻閱了一遍這些資料,心裏也有了一些判斷,沉聲說道:“我們也不能夠全依靠他們的資料,該做的偵查工作還是要做,這項任務我會親自主持,你這段時間還是留在法租界裏調查日本潛伏小組,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也該有個結果了,我估計這一次上海站之所以失敗,問題就出在那些潛伏小組身上,你要從多方面入手,盡快把其他兩支潛伏小組清除掉,不然早晚是個隐患。”
霍越澤知道潛伏小組的事情遲遲沒有進展,處長這是對他這一段時間的工作并不滿意。
他趕緊點頭答應道:“處座,我正有事情向您彙報。”
說完,他把今天向王海民詢問三個可疑目标的事情,彙報給了甯志恒。
甯志恒沉聲問道:“這三個目标這段時間有異常現象?”
“沒有,據我們的觀察,他們目前表現的一切都很正常,當然我們不可能跟得太緊,并不能夠完全保證他們沒有和外人接觸。”
甯志恒思考了一會兒,目前來看這三個人還是表現正常,除了那兩個巡捕表現的有些異常,和出現的時間比較巧合之外,還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地方。
至于那個交際花安如薇,懷疑她的唯一理由,就是因爲她是這兩位巡捕的介紹人。
如果這三個人真的有問題的話,排除了上海站的可能性,那麽地下黨的可能性也很小,因爲地下黨是不可能采用交際花這種手段的,這也是它的組織紀律性決定的。
紅黨的地下黨有三大原則,那就是:
第一,地下黨組織除清除叛徒外,不許搞暗殺活動。
第二,地下黨組織不能同時兼搞武裝鬥争。
第三,地下黨不用美色獲取情報。
也正是這三條原則的限制,讓地下黨的工作不同于其他任何勢力的諜報組織,他們的動機和目的更爲純粹,凝聚力和向心力也最強,黨員的忠誠度也最高。
排除以上這兩種可能,那就隻能是中統局或者是日本人,中統局在上海的組織前段時間已經被石川武志所破獲,隻留下其代号爲蝙蝠的首領逃生,這三個人是中統局特工的可能性也很小。
剩下一個就是日本人的潛伏小組成員,他開口說道:“從各方面分析來說,最初是兩個巡捕引起了我們的懷疑,他們身上确實有可疑點,你們先抓捕這兩個巡捕,拷問一下他們的口供,分開審問,查清楚到底是何方人物,如果真是日本特工,就想辦法把其他人給挖出來,日本人捅了我們一刀,我們也要還以顔色!”
“是!”霍越澤點頭答應道。
兩個人分手之後,甯志恒徒步走回家中,他現在出來一趟很不容易,因爲自從被刺殺後,身邊的日本保镖又增加了四個人,對他的保護更加的嚴密。
每次他要單身出門,都要刻意地交代一遍,木村真輝等人才不會跟随他。
好在甯志恒在藤原會社說一不二,命令一出,這些保镖都不敢多言,就是這樣,甯志恒出門的時間也不敢多停留,盡量不引起手下人的不安。
甯志恒頭戴禮帽,将衣領高高豎起來,盡量不讓身邊的人注意,快步走在大街上,很快來到了新樂公園附近的街道上,不多時就來到了青石茶莊的門口。
他看了看青石茶莊的招牌和門面,都已經裝飾一新,目前已經開業了,不時有幾名顧客從店門進出,剛剛開張的鋪子,就有不少生意,看樣子經營的還不錯。
甯志恒轉過身子順着街道角落走進去,不多時來到了青石茶莊的後院,果然發現一個新開的後門,看來農夫早就準備好了,看清楚四周的地形,甯志恒這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