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志恒對這個别墅上上下下的都檢查了一遍,感覺非常的滿意。
當下就決定馬上要搬進來,畢竟在春日酒店,做什麽事情都太不方便,還得時刻注意防備有人潛入。
他們花了一天的時間将别墅裏面的舊家具和門鎖全部更換,布置電話,當天晚上就搬進了這棟别墅。
甯志恒在春日酒店的櫃台留了地址,讓池本右仁通知平尾大智,一旦有黑木嶽一的消息就去自己的新地址去報告。
當天晚上甯志恒宴請了石川武志,并贈送了三隻瑞士名表,對這一次石川武志的幫助聊表心意,讓他大爲高興,兩個人推杯換盞,喝的十分盡興,直至深夜,才各自散去。
甯志恒把他送回了司令部,這才趕回自己的住所,坐在轎車後座上,對易華安吩咐道:“明天一早,你就把膠卷帶回譚公館,交給霍越澤,告訴他,盡快搞清楚福岡軍事倉庫下水管道體系,之後的行動,他全權負責,行動組的指揮權也交給他,不用再請示我。”
易華安邊開着車,邊點頭領命,然後接着問道:“站長,您不回去嗎?偵查的任務已經完成,這裏畢竟是日本占領區還是太危險了。”
甯志恒搖了搖頭,這裏他不會輕易撤離,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那就是要和何思明取得聯系,現在是時候該啓用他了。
他和鄭宏伯雖然各行其事,但畢竟是同僚,手下都是忠貞愛國的抗日将士,他們現在對日本人展開暗殺行動,日本人勢必要對他們進行偵察和報複,這個工作現在交到了特高課手裏,而何思明作爲甯志恒安插在特高課裏唯一的釘子,也許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明天過關卡的時候,把轎車開回去,膠卷不要藏在身上,藏在轎車裏,這樣容易隐藏,不要緊張,他們對日本人是不會檢查的,隻要你應對得好,就不會出問題,如果一旦有軍士強行阻攔,就把石川武志的名字報出去,他是司令部的軍官,駐軍是不敢找麻煩的。”林志航仔細的叮囑道。
“放心吧,站長!我也接受過一定的訓練,應付幾個士兵還是沒問題的。”易華安微微笑道,他畢竟是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老人,還是有一些特工經驗的。
甯志恒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易華安帶着膠卷來到了蘇州橋頭,和甯志恒設想的一樣,這一次日本軍士們看到黑色的别克轎車,連阻攔都沒有,直接放行。
易華安甚至禮貌的用日語說了一句“辛苦了”,就順利通過,一路駛入公共租界。
轎車駛入了一個小型的倉庫大門,停在一處隐蔽的庫房裏,然後更換了裝束的易華安,從小門離開,快速的趕到了譚公館。
負責機關保衛的苗勇義看見易華安回來,趕緊問道:“老易,你可算是回來了,站長怎麽沒有回來?”
易華安微微點頭說道:“站長一切都好,具體情況我可不能多說。”
苗勇義知道這些規矩,點頭說道:“那就好,我馬上報告左處長。”
甯志恒走後,機關的工作都交給了總務處長兼電信科長的左柔負責,聽到易華安趕了回來,左柔趕緊出來,将易華安引進辦公室。
詢問了甯志恒的一些情況,知道甯志恒一切安好,左柔這才把心放了下來,然後馬上通知了霍越澤。
畢竟霍越澤的對外隐蔽身份,易華安也是不能夠知情的,隻能通過左柔才可以聯系。
仔細聆聽了易華安轉述甯志恒的指令,并接過易華安手中的膠卷,霍越澤點頭說道:“你回去向站長彙報,梯恩梯炸藥和軍火,半個月之後才能夠抵達上海,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至于其他準備工作,我一定抓緊進行,一旦炸藥到貨,我馬上開始行動。”
“好,我馬上趕回去。”易華安點頭領命。
霍越澤轉身快速離去,易華安又對左柔說道:“這是站長在日本聚集區剛剛安置的住址,隻能限于你一個人知道,有緊急情況可以直接聯系。”
易華安将别墅的地址告訴了左柔,然後也很快離開了譚公館,趕回江北日本占領區,向甯志恒複命。
霍越澤很快将膠卷沖洗了出來,召集了的幾位行動組長,花了近半天的時間将圖紙複繪了出來。
幾個人按照甯志恒的要求開始進行讨論,他們必須要拿出一個具體可行的方案,最終商量了一個晚上,這才有了一個初步的結果。
霍越澤在那張地下管道體系圖上标出了一個清晰的路線,開口說道:“那我們就确定了,這個福岡倉庫離軍用碼頭最近,它的洩水出口就在長江江岸,這出口周圍的情況必須馬上摸清楚。
我們進入洩水口,沿着這條路線,一直潛入到福岡倉庫大院裏的九号下水道口,這個下水道口正好在庫房的最西邊,位置在所有的下水道口中,是最隐蔽的,它的左側四米就是倉庫,我們要避開承重的主體牆壁這一段,因爲這一段都是鋼筋水泥的構造,我們很難破壞,按照圖紙标注的位置,找出青磚建築的牆體,想辦法從這裏找到突破口,進入倉庫的内部,然後安裝炸藥,制作定時裝置,延時起爆,然後從下水管道撤離。”
他轉頭對行動組長鄧志宏說道:“志宏,你是爆破的高手,就由你來負責具體的行動,需要多少炸藥,雷管,都由你來決定!”
“是,處長!”鄧志宏點頭領命。
“在倉庫内部的這幾處承重位置,必須要放置大量的炸藥,就算不能全部炸毀,也務必使整座倉庫在一定時間内失去運作的能力,讓他們的後勤補給出現問題,軍隊沒有了彈藥,那麽再厲害的槍炮就是根鐵管子,”霍越澤接着又在建築設計圖上畫出了了六個承重點,對鄧志宏命令道,“但願能爲我們前線的将士争取一些喘息之機!”
“處長,我短時間裏隻能保證制作三個定時裝置,而且定時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十分鍾,所以想要爆破全部的承重點,隻怕做不到。”鄧志宏,雙手一攤,不禁有些苦笑的說道。
霍越澤一愣,他對爆破作業并不是很熟悉,有很多具體的技術問題都并不了解,聽到鄧志宏竟然不能夠保證炸毀所有的承重點,不由得眉頭一皺,開口問道:“這是爲什麽?”
鄧志宏隻好仔細的給他解釋了一番,原來這個時期的爆破定時裝置非常難制作,它隻能夠用鍾表的指針來控制,可是機械鍾表的彈簧過于靈敏,非常難以調制,制作定時裝置是一個非常精細和危險的工作,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爆。
所以定時爆破裝置必須在倉庫内現場制作,制作完成後就不能夠移動,否則彈簧稍有觸動,就會提前引爆。
而且這個時期因爲技術原因,爆破設定時間最多不能超過三十分鍾。
就算是鄧志宏這樣的高手,也不敢說在短期間裏制作出這麽多定時裝置,他隻能保證能夠制作出三個。
霍越澤想了想,斷然說道:“既然不能夠引爆全部的承重點,那就盡量在每一個爆炸點上,加大炸藥的劑量,盡量加大破壞力度。”
鄧志宏點頭說道:“也就隻有這一個辦法了,這可是軍用物資倉庫,肯定藏有大量的彈藥,爆破的力度越強,沖擊波越強,引起殉爆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能夠引起殉爆,那就再好不過了,整個倉庫都能給它炸上天!”
霍越澤點頭說道:“那就這麽辦,先派人進入管道裏,按照圖紙,搞清楚具體的路線。”
“是!”衆人齊聲領命答應道。
第二天的中午,何思明和他的同伴森田右晖正從一個料理店走了出來。
“竹下,你這個家夥,這個月已經是第幾次蹭我的飯了,太過分了,怎麽也該請我一次了吧!這家店以後再也不來了,貴的要死!”森田右晖嘴裏不停的唠叨,看着身旁這個家夥就眼氣,臉皮太厚,天天蹭他的飯。
何思明眼皮一翻,疲懶的說道:“我的錢包早就空了,不吃你吃誰,吃你幾頓飯就唧唧歪歪的,這一次要不是我爲你說話,岩井這家夥能把你臉抽腫了。”
森田右晖一聽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一次犯了一點小錯,被岩井之介這個家夥抓住機會收拾了一頓,要不是竹下幫了自己,這一次可是要吃虧不小,可惜自己沒有一個好老師撐腰,在特高課裏,也就竹下慎也能夠把自己當朋友,幫了自己不少。
其實兩個人平時相處的很是不錯,之前無非是說鬧玩笑而已,森田右晖看着何思明說道:“下午岩井這個家夥又要帶人去查那幾起刺殺案,你說我們還去嗎?”
何思明一撇嘴,說道:“不去行嗎?不過我們還是躲得遠一點,别被人打了黑槍就是了,行動的時候跟着我,有我擋着,岩井那個家夥不敢找你的麻煩!”
森田右晖連連點頭,這個時候何思突然眼神一緊,好像發現了什麽,他嘴裏随口說道:“森田,你先回去,我去買包煙。”
森田右晖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腳步不停地離開了。
何思明看着他身影遠去,這才一轉身走進了旁邊一條街道,跟着前面一個身影走了一段距離,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了一個小酒屋裏,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看着對面的人,何思明一臉的驚喜,甯志恒淡淡地看着他,微微一笑,說道:“竹下君,許久不見,别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