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十分鍾,一輛越野車疾馳而來。
駕駛室的門被推開,一抹挺拔清寒的身影從車裏走了下來。
他穿着剪裁合體的白色襯衫和西褲,顯然來得匆忙,頭發還來不及打理,應該是随意抓了幾下就過來了,額頭落着劉海,倒是顯出幾分蓬松慵懶的時尚感。
如果忽略掉他那張冷得結冰的臉的話,大早上看到他,還是蠻賞心悅目的。
他疾步而來,清幽寒漠的黑眸,掃了眼薄瓷雪和楚黎。
楚黎在看到他的一瞬,眼眶裏就積滿了淚水。
委屈至極的模樣。
薄瓷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一扭頭,發現夜楷又重新将視線落到她身上,估計還捕捉到了她那個不是淑女該翻的白眼。
他很快就挪開了視線,看了眼楚黎,“你,來我辦公室。”
楚黎顫巍巍的跟着他進了辦公室。
薄瓷雪站在樓下,她看向阿右,“他什麽意思,怎麽不讓我上去?”
這會兒四周無人,阿右哪裏還敢拿出教官的氣勢對待薄瓷雪,他朝她靠近幾步,壓低聲音說,“殿下會公平處理的,薄小姐,你用擔心。”
呵呵,信你才有鬼!
“那個,早上罰你也是公平起見,薄小姐勿怪。”
“阿右教官,我像那麽記仇的人嗎?”
阿右,“…………”
大約十分鍾後,楚黎哭着跑了出來。
阿右看着楚黎,“殿下怎麽說?”
“罰我跑二十圈。”
阿右,“趕緊去吧!”
楚黎瞪了眼薄瓷雪,“你不要得意,你先動的手,罰的隻會比我重。”
薄瓷雪摸了摸鼻子,朝樓上走去。
站在夜楷辦公室門外,薄瓷雪擡起手,敲了敲門。
“進。”
清清冷冷帶着威嚴的聲音響起。
薄瓷雪深吸了口氣,将門推開。
夜楷站在窗戶前,指尖夾着煙,薄瓷雪進門後,他轉過身,黑眸看向她。
薄瓷雪垂下眼斂,盯着自己腳尖,“我不是故意破壞這裏的紀律,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對付賤人,我沒理由一直忍氣吞生……”
意識到自己罵人了,薄瓷雪又連忙咬住唇。
好吧,她這次确實太過沖動了。
在訓練營裏打人,确實影響了風氣。
夜楷走到辦公桌前,将指尖抽了幾口的煙掐熄。
“傷到哪了?”他看着她,半響,說了這麽一句。
薄瓷雪已經做好了被他狠狠訓斥的思想準備,沒料到他居然問她傷到哪了?
她鼻頭突然就忍不住一酸。
“你不罰我嗎?”
看着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樣子,夜楷薄唇緊抿,“說吧,爲什麽動手打人?”
薄瓷雪心想,楚黎先前上來,肯定先發制人說了一遍她爲什麽打人,隻不過肯定添油加醋将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
夜楷肯耐着性子聽她再解釋一遍,由此可見他這個人還挺公平的。
薄瓷雪将淩晨緊急集合的事說了一遍。
“你說,她是不是該打?藏我鞋就算了,還故意弄壞我褲子。”
說着說着,她發現男人幽黑的眼眸,朝她褲子瞥了一眼。
薄瓷雪雙手立即交叉放在身前,神情略顯不自然,“你要怎麽罰我,直接說吧,我能承受。”
他沒有說話,從辦公桌最下面的抽屜拿了個藥箱出來。
“坐沙發上。”
薄瓷雪怔了怔,反應過來,她坐到沙發上。
“哪裏受傷了?”
薄瓷雪訝然的看着他,“……楚黎過來了,你也給她上藥了?”
夜楷臉色繃了繃,“我像那麽好的人?”
薄瓷雪抿抿唇,“你确實不像那麽好的人。”見他蹲到她前面,面色雖清冷,但也不至于太過懾人,她說道,“我隻是膝蓋擦破了點皮,不是什麽大問題,不勞您大駕。”
他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骨節分明的長指,卷起她褲腿,看到她受傷的膝蓋,消毒。
薄瓷雪看着男人冷寂俊逸的輪廓與五官,她心頭微動。
用碘伏消毒時碰到傷口,她輕輕嘶了一聲。
他擡頭看了她一眼,黑眸漆漆,“疼?”
薄瓷雪挑挑眉,“還好還好,被蛇咬我都沒喊過疼呢。”
夜楷看着她,眼神古怪。
薄瓷雪被他那樣看着,想到他給她吸毒的那一幕,她神情略顯尴尬。
一尴尬,腦子就跟短路了一樣,說出來的話,也是不着邊際,“我的腰你都可以碰,卻不能碰嘴,到底是爲什麽?”
話一出,辦公室裏的氣氛,明顯冷了十幾度。
男人清貴出塵的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但是他的眼神明顯冷了下來。
将棉簽扔進垃圾筒,拿出藥膏遞給薄瓷雪,“自己抹。”
薄瓷雪,“…………”大哥,她真的不是要揭他傷疤啊!
薄瓷雪在膝蓋上抹了藥膏,她放下褲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看了眼重新站在窗邊抽煙的男人,“楚黎罰二十圈,那我也罰二十圈好了。”
她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站住。”
薄瓷雪放在門把上的指尖,微微一滞。
夜楷擡起手摁了摁眉心,他走到薄瓷雪身邊,“你跟我來。”
薄瓷雪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見他不再說話,她跟在他身後,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夜楷跟阿右交待一聲後,帶着薄瓷雪穿過一條小路,到了訓練營教官們住的宿舍樓。
他走得很快,薄瓷雪膝蓋受了傷,走路多少有點影響,爲了追上他步伐,她不得不大跨步。
隻是這一跨,‘悲劇’又重新上演了。
褲檔再次破了。
她心裏已經将楚黎咒了八百遍。
夜楷已經走到宿舍樓下,見沒有人跟上來,他回頭,看了一眼。
薄瓷雪蹲在院子裏,雙手抱着膝蓋,低垂着腦袋,像一個受氣包。
夜楷走到薄瓷雪跟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怎麽?”
薄瓷雪,“能不能幫我叫阿右過來。”
“叫他?”
“我……”薄瓷雪臉蛋漲得通紅,“讓他外套借我。”
夜楷皺眉,線條分明的俊美輪廓微沉,“你借他外套做什麽?”
欸,能不能不要盤根究底啊?
在男人一副‘你不說清楚,就不會叫阿右過來’的眼神下,薄瓷雪硬着頭皮道,“我褲子又破了。”
她真的好想再打楚黎一巴掌!
或得等今晚深更半夜,她要将她褲子前面後面,全都劃上一刀!
夜楷聽到薄瓷雪的話,修長的眉皺了皺,“你褲子破了,爲什麽要用阿右的外套?”
薄瓷雪唇.瓣嚅了嚅,“因爲你沒穿外套。”
夜楷盯着薄瓷雪看了幾秒,“你身上穿的什麽?”
“我外套裏面的T恤洗了。”
薄瓷雪話音剛落,男人就伸手,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薄瓷雪立即拉了拉外套下擺。
眼神亂瞟,也不敢看夜楷的眼睛。卻不小心瞟到他耳朵。
“咦,你耳朵紅了。”
夜楷,“……你眼花了。”
“我褲子雖然破了,但什麽也看不到,你不要亂想。”
夜楷,“……沒亂想。”
不知是不是薄瓷雪的錯覺,她覺得他這三個字,說得有些咬牙切齒。
薄瓷雪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見他确實隻看着前面的路,顯得很正人君子,她心裏又有些不服氣。
這一周,他對她太過冷淡。
她忽然起了壞心思,雙手抱住他脖子,小.臉靠在他肩膀上,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削瘦的下颌,以及凸.起的喉結。
指尖,輕輕戳了一下。
“做什麽?”他垂眸看她。
“沒做什麽啊,就覺得你這人,是不是精神分裂。”
他臉色微沉。
“一會兒對我好,一會兒又對我很冷淡。”
她揚唇笑笑,“幸好我如今都不怎麽在乎了。”
他腳步微頓。
漆黑的眸,與她澄亮的鹿眸交織,“不在乎了?”
她重重‘嗯’了一聲。
音落,她就被他放了下來。
“哎喲,你這麽粗.魯幹什麽?”她差點沒站穩摔倒了,似乎想到什麽,急忙扯了扯外套衣擺。
他拿出鑰匙,開了門。
薄瓷雪小碎步走了進去。
他進門後,打電話讓阿右送套薄瓷雪尺碼的訓練服過來。
薄瓷雪走到沙發上坐下,拿了個抱枕,放到自己腿上。
夜楷跟阿右打完電話後,又接了幾個電話。
都是公務上的事。
薄瓷雪安靜的坐在一邊,看着他接電話,對電話那頭的人下達指令。
她這才發現,他在她面前,真的還算得上溫柔了。
工作中的他不苟言笑嚴肅寒冽,讓人望而生畏。
接完電話,他看向她,“阿右說你沒吃早飯?”
薄瓷雪嗯了一聲,“不太餓。”
他沒有說什麽,颀長的身子,進了廚房。
沒多久,阿右拿了套訓練服過來。
他放到沙發邊上,看了眼薄瓷雪,“我先走了。”
薄瓷雪不好起身相送,她哦了一聲。
阿右走後,薄瓷雪拿着衣服,去房間換了褲子。
出來時,餐桌上放了碗面。
“過來吃東西。”
薄瓷雪坐到餐桌,她看着朝客廳走去的男人,“今天我不用軍訓嗎?”
“不用。”
她不用軍訓,還有他親自做的面吃,楚黎卻要受罰跑二十圈,這差别待遇,讓她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那個,我能不能申請,今天讓我用下手機?”
“嗯?”
“我想跟閨蜜們彙報一下,我還好好活着。”
夜楷正要說點什麽,手機震動聲響起,他接起電話,臉色微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