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上官婉也不知道兩人爲什麽就在一起了。
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她追在他身後。
他隻有在沒人的時候,會拉着她去小樹林。
直到很久之後,上官婉才知道,當初她進學校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因爲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有年過生日,他特别想吃蛋糕,他站在蛋糕店門櫥窗前看了許久。
那年的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留着長長的頭發,從蛋糕店出來,看到他想吃,讓她的媽媽給他買了一個。
也許,那個時候,他就将她記到了心裏。
還有她的媽媽,那個漂亮又溫柔的女人。
……
出租車停到單位門口時,上官婉從回憶中回過神。
付了錢,她下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每天單位,家裏來回跑,之前的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這次,卻覺得度日如年,十分煎熬。
也許是因爲記憶完整了,從小到大,她和他之間,有着剪不斷的緣份。
可最後,卻因爲媽媽的事,跟他生份,隔閡了。
夜炎楓走後的第七天,蔣隊長從邊界過來,看着瘦了一圈的上官婉,他訝然,“最近這邊很辛苦?”
上官婉搖了搖頭,“不是,是因爲……”
“小星星的爸爸對不對?”蔣隊長就像是上官婉的哥哥,除了和她關系不錯,和小星星關系也很好,小星星前幾天跟他打電話,說到了上官婉和夜炎楓的事。
他聽說夜炎楓已經離開了裕口關,可能暫時不會再回來了。
“到底什麽事,那麽嚴重?婉兒,他之前出事,你不是很痛苦嗎?爲什麽他還好好活着,你又不想跟他在一起了呢?”
上官婉将她媽媽的事,說了出來。
蔣隊長聽後,他沉默了幾許。
上官婉擡起手撐住額頭,她垂下眼斂,情緒低落,“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和夜炎楓分開,比我想象中要更痛苦,可是我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媽媽泉下有知,會不會怪我?”
蔣隊長看着上官婉緊抿到發白的唇.瓣,他拍了拍她纖細的肩膀,“婉兒,你這是在折磨自己。”
上官婉眼眶通紅的看向蔣隊長。
蔣隊長替她倒了杯溫開水,然後坐到她身邊,“我理解你對你.媽媽的感情,如果是正常的家庭,你恨夜炎楓,不想跟他在一起,是理所當然的。但他爲了跟他父親作對,曾以身犯險,差點還丢了性命,其實那次,他就以實際行動,告訴我們,他已經和他父親斷絕了關系。”
“雖然他身體裏流着親王的一半血液,但他已經‘死’過一次了,什麽都已經還給親王了。你母親的死,隻能怪親王,若換個角度想,五殿下其實也是受害者,她媽媽不也是被親王和他的王妃害死的?你們倆個,是同病相憐的人,親王他爲什麽要跟五殿下說出那些話?他是在離間你們,就算他不在了,也沒辦法讓你們在一起,他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兒子的幸福,連小星星是他孫子,他都可以當成犧牲品,你應該慶幸,五殿下和他不一樣!”
上官婉聽完蔣隊長的一番話,久久沒有說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蔣隊長将她和夜炎楓的事,看得很通透,可是她卻一直沉浸在母親過世的真正原因中難受得無法自拔,根本沒想過,夜炎楓比她更加可憐。
他卻什麽都不說,也不爲自己辯解。
他想要去贖罪,可是,他又有什麽錯呢?
錯的是親王,一個冷血無情,有兒子卻隻将他當成利用工具的魔鬼!
上官婉腦海中打結的思緒,突然間,像是慢慢的解開了。
她眼眶裏湧.出一股濕霧,擡起手指,抹了抹眼睛。
“婉兒,親王最後說出那些話,我覺得他是在他複五殿下,五殿下背叛了他,親王隻有死路一條,若是五殿下還活着,他自然也不想讓他好過。于是,他要分開你和他,因爲他知道你是五殿下心中最重要,和放不下的女人!”
上官婉聽到蔣隊長的話,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棍。
這些,她之前全都沒有想到。
蔣隊長看着上官婉的表情,知道她已經想通了一些事,他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因爲牽扯到你.媽媽,你一時之間沒想明白也是能理解的。現在你想通了,我也替你開心。”
上官婉點點頭,“謝謝你。”忽然好似想到什麽,上官婉又皺了下眉頭,“他已經離開一個星期了,我昨晚聽小星星跟他打電話說,他今天晚上就要離開出國了。”
蔣隊長,“那你還不快去找他?”
“還來得及嗎?”
“隻要你去找他,跟他坦白你的心,來得及的!”
上官婉點頭,“我馬上訂機票。”
……
從裕口關飛到夜炎楓做手術的城市大概三個小時。
下了飛機,上官婉匆匆朝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醫生告訴她,景醫生和夜炎楓已經離開去了機場。
上官婉撥打夜炎楓的手機,卻怎麽也打不通了。
景廷的手機,也關機了。
天空,下起了傾盆大雨。
出租車一到機場,上官婉連傘都來不及打,她就狂奔進去。
她像隻無頭蒼蠅,在機場大廳,尋找,奔跑。
可是再也沒辦法看到他和景廷的身影。
上官婉怔怔愣愣的站在大廳裏。
臉上有水珠滑落,她不知道是頭發上的雨水還是她的淚水。
她已經想清楚了,不會再糾結媽媽那件事了,可還是晚了一步。
他走了!
她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跟他說一句,就算他要去贖罪,她也會在裕口關等他!
上官婉在機場站了許久。
她沒有立即回裕口關,而是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鼻子酸酸澀澀的,心髒好像被隻無形的黑手緊緊攥.住了一樣。
不知道走了多久,像是又走到了醫院。
雨天的傍晚,天色暗得很快,一輛車子的燈光打到上官婉身上。
上官婉像是沒有察覺,她沒有避開駛過來的車輛。
就在車子快要靠近她時,突然吱的一聲,停了下來。
車窗降下,一道暗沉沙啞的男聲在雨霧中響起,“婉婉?”
上官婉猛地回頭。
剛剛,她好像聽到了夜炎楓的聲音?
雨刷不停地工作,透過擋風玻璃,上官婉看到了駕駛座上的男人。
兩人四目相對,眼中都帶着不可置信。
車上的男人反應過來,連忙拿了雨傘下車。
他将傘撐到女人頭頂,看着她淋成了落湯雞又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緊皺,俊美的臉顯出幾分冷厲,“你怎麽在這裏淋雨?”
上官婉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後,她聲音微啞的問,“你不是上飛機了嗎?”
“景廷說我剛做完手術不适合過去,等過段時間恢複好了再去。我出院了住酒店,來醫院拿點東西。”
上官婉用力抿了抿唇.瓣,“我還以爲你走了。”
夜炎楓不解的看着上官婉,她眼眶紅紅的,小.臉有些蒼白,一個多星期沒見,她看上去憔悴削瘦了不少。
“你是過來送我的?”他遲疑的問。
上官婚看着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心裏,無比緊張。
他要走的時候,她沒有留過她,現在她跑過來,讓他不要再離開了,他會同意麽?
夜炎楓見她渾身濕透了,他說道,“先上車,我送你去酒店。”
上官婉上了車。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上官婉看着車窗外,心裏不斷地組織語言。
夜炎楓看着她的後腦勺,打破僵硬的沉默,“不想看到我,又怎麽跑來這裏嗯?”
上官婉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你将車停路邊吧!”
夜炎楓心髒一緊,唇角随即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連我的車都不想坐了?”
上官婉回了他一句,“是。”
夜炎楓沒有再說什麽,他打了轉向燈,将車停到路邊。
夜炎楓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咬在薄唇.間,剛要點火,打火機忽然被抽走。
夜炎楓還來不及反應,薄唇裏咬着的香煙也被抽走了。女人解開安全帶,坐到了他的腿上。
夜炎楓有些震驚的看着他。
上官婉沾着濕意的睫毛細細密密顫栗着,她擡起雙手,捧起他俊美無雙的臉龐,“我說不想坐你的車,是因爲我想坐你腿上,還想住進你心裏。”
夜炎楓,“……”這女人吃錯藥了?
“我想通了,我不糾結了,我不會再将上輩子的恩怨,帶到我們這一代了。你别走,哪也别去了,小星星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夜炎楓聽到她的話,身子狠狠一震。他用力将她抱進懷裏,像是要将她揉進骨腹裏,薄唇貼到她耳邊,啞聲呢喃,“婉婉,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不想再分開,我在醫院,還有機場沒有找到你的人時,我心裏好慌好亂也好悔!”
夜炎楓忽然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冰涼又鋻硬的東西,他沒有說話,隻是往她手指上套。
上官婉低頭一看,是枚戒指。
“婉婉,我們結婚吧!”
上官婉眼含淚水,“好。”
他擡起她下颌,親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