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在路上行駛着,司機也不知道該往哪裏開。
他已經握着方向盤繞着個大圓盤轉了有六七圈了。
木神石的力量很強橫,爬山虎不斷的往血肉之中侵蝕着,李武痛不欲生,想死也做不到,他本以爲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升仙水的瘾犯了,現在才知道跟這植物的侵蝕比起來算個鳥……
甯秋慵懶的坐着:“把車開到附近的山上去,越偏僻越好……”
司機吓尿了,見識到這麽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後背的汗水都把椅子浸濕了,磕磕巴巴道:“大哥,我們錯了,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們放了吧,求求您了……我家裏還有一個兩歲多的孩子和一個八十多歲的母親……”
甯秋淡淡道:“多話,想死一戶口本?”
司機連忙閉嘴,心裏嗚呼哀哉,隻得将面包車朝着附近的山頭開去,希望這兇神能放一馬。
半個小時後……
李武被立哥的幾個小弟從面包車裏扔出來,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渾身上下的皮膚開裂,從裏面擠出密密麻麻的植物嫩芽,像個真正意義上的植物人!
疼痛瘋狂撕扯着神經,他嘴角流淌着血水,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哀求道:“弟弟,我是哥哥呀,你不能這樣子對我,不能這樣子對我呀,家裏還有母親,我要是死了,誰來養她呢,李語遲早要嫁出去,李文那家夥肯定不會好好養的……”
立哥帶着幾個小弟從面包車上下來,一字排開站在兩邊,仿佛保镖一樣!
在極爲優秀的表現下,立哥脖子上的黑針已經被甯秋拔下,成功撿回了一條小命,爲了在甯秋面前顯得自己更加有用,他卑躬屈膝,把服務做到了極緻……
甯秋走到一旁,從收納袋拿出李相仁的那張契約。
收納袋和交易所倉庫相連,他可以随時存入取出。
他彎腰看着幾乎不成人形的李武:“你……有沒有打心裏痛改前非,悔過自新?”
立哥疾步走過來,趴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讨好道:“哥,您這樣彎着多累呀,可不能因爲這種畜生累到了您的腰,坐下來會好點兒……”将狗腿子這三個字演繹的淋漓盡緻……
甯秋坐在他背上,雖然李武被折磨的很痛苦。
嘴上也說過無數遍痛改前非的話,但契約卻始終沒有完成,這說明李武隻是被屈打成招,單純痛苦的求饒迎合罷了……
想到這裏,他手掌一翻,火靈石戒指紅光一閃。
李武隻覺得熱浪從四周湧來,他大汗淋漓,有種被人扔進蒸籠裏的感覺……
開裂的皮膚冒泡,植物幼苗也在極快的幹枯着……
他驚恐,這又要來什麽路數!
慌忙頭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弟弟,好弟弟,不不不,哥,你是我哥,我真的錯了!”
甯秋眼睛沒有離開契約,他淡淡道:“身爲人子,沒有報答養育之恩也罷,你反而謀财害命,六親不認,這種行爲……在古時候直接被長輩打死都是合法的!李相仁委托我讓你迷途知返,你到現在依然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把你就地火化……這裏青山綠水,很适合葬人。”
李武忍着痛苦,李相仁?不是自己父親嗎!
父親什麽時候委托他了,難道一開始就知道是自己下毒的嗎!
應該是這樣了……
否則怎麽可能早不早晚不晚,偏偏在其要死的時候蹦出這麽個弟弟來……
可是……
李武看着甯秋那張和妹妹李語有六分相似的面龐,他又迷茫了……
五歲那年除夕晚上。
他模糊的記得父親提着竹籃子,趁着母親外出,将最小的弟弟送出去。
用來解決家裏經濟負擔……
但後來家裏的條件也不見得有變好,反而是更加不堪,父親不是做生意的料,賠的差點要自殺!
即使是這樣,卻沒有再放棄他兩兄弟還有妹妹任何一個人,咬着牙苦苦拉扯大,最後回到學校重新當老師,這才慢慢撐了過來……
年輕的父親,年老的父親。
年輕的母親,年老的母親。
他們的面龐在李武的腦海裏交織,最後啊的一聲,崩潰的哭泣起來:“我有罪,我有罪,但我已經停不下來了呀!升仙水已經上瘾,不吸的話,根本撐不下去,還有賭博欠下的債務,不打保險金的主意我根本還不起……”
他的腦袋不停在地上搓着,額頭上鮮血淋漓……
甯秋擡頭望着遠方的天空:“我隻想問一句,不考慮這些,你真會回心轉意,改過自新嗎……”
李武捶胸頓足:“我也不是一開始想做壞人的呀,這都是被逼的,升仙水和賭博,我都是被這立哥下了套的……他騙我去玩,聞了這玩意兒上瘾,後來實在沒錢了,就借我錢,騙我去賭,欠下的錢越來越多,利滾利,我不做也不行了……如果沒有升仙水和欠債,我肯定不會走這條路……以後也不會再走了……”
契約上光華漣漪,李相仁的簽名泛起一絲淡光。
契約,完成……
比想象中的要節省時間……
他收起契約,打量着李武,最後輕輕搖頭:“恩恩怨怨,情情仇仇,都随風去吧……”
手指輕輕點!
李武隻覺無數更加恐怖的熱浪襲來,皮膚不停的冒泡裂開,衣服,眉毛,頭發都燃起了火焰!
他又驚又怒又痛苦,掙紮着沖向甯秋:“你騙我,你騙我,我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你爲什麽要還要害我……爲什麽,爲什麽,是不是那老家夥委托你的!你今天害死我,我……一定會變成厲鬼日日夜夜追你索命……”
整個人紅黑一片,五官扭曲,宛若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還沒等靠近,無形的意念力形成牢籠将其困在“單間”裏,火焰瘋狂湧動,李武在火光中哀嚎着死去,變成焦黑的人形,往地上一躺,黑炭碎裂,露出一副完整的骨架。甯秋淩空五指一握,骨架瞬間支離破碎化作粉末……
山風吹過,消失的幹幹淨淨……
木神石戒指泛光,在原本焦黑的地面上,快速生長出一片荊棘……
立哥幾個人都看呆住了,心裏慌的一逼!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這把人瘋狂折磨,給了希望,還活活燒死挫骨揚灰,也太恐怖了吧……
甯秋掏出一個玻璃瓶,口中念咒,目光掃到在場的幾人,爲了避免麻煩,他手一揮,立哥幾人全都化作飛灰,而靈魂自然進入了玻璃瓶……和李武的一起……
契約裏,李相仁的要求是下毒人能痛改前非,回心轉意。
但沒有要求一定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