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朝着我們周身順時針旋轉的沙子,此刻竟逆着卷了起來。
我有些慌神,但阿公轉身回頭的一個眼神令我穩定了下來。
我們都停下了腳步,看樣子會出現什麽變故。
老頭讓我們圍了起來,這種情況若是丢失任何一人都是緻命的問題,所以我們需要避免。
迷糊之中,我們緊緊靠在了一起,而眼前的一切,卻換成了另外一個景象。
高矮不一的平房、燃燒的竈爐、熱騰的飯氣、忙碌的婦人、玩鬧的小孩兒。
我們,正處在一座熱鬧的村子中。
雞啼聲、狗犬聲、馬嘶聲、牛叫聲再加上人們的歡聲笑語,彙成了一曲生氣勃勃的模樣。
灰黃的天底下,遠近躺着幾個蕭索的荒村,人群不多,但勝在面相柔和,看不見多少煩惱。
“這……這是什麽情況?”我咋舌問道,簡直太過奇異了。
沒有人回答我,想來他們也不太懂這幅場景究竟爲何形成。
我便踏出腳步,走向一處正在燒火食飯的人家面前,伸出手抓了一把碗裏的飯菜。
不出意料之外,手果然從那飯菜中穿了過去,成了透明之狀。
而原原本本正在吃飯的人家,也毫無異常,沒有察覺到我們幾人的出現。
我轉身剛想問問老頭緣由,卻發現眼前的景象竟開始快速的變動了起來。
我趕忙跑到阿公身邊,深怕出現什麽變故。
但并沒有任何的恐怖事物吓人眼球,反倒是整座村子裏活動的人們,紛紛倒在了地上,七竅流血,脖子開了個大口。
“我靠”我見到這幅景象,腦子都滞了一下。
頓時,胃裏開始起了反應,一陣惡心出現在我的喉嚨口。
“這裏……這裏不是……”老頭深深皺起了眉頭,他打量着周圍的環境,似乎與那腦海裏的回憶,相似無比。
“這裏不就是村……”阿公也看出了點端倪,他剛想接着答道,卻被一聲尖叫聲打斷了去。
“啊!!”
我們幾人同時轉頭一看,隻見被我們環繞在身邊的蓮虎,此時已經臉色煞白,雙手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他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在這片環境裏顯得格外應景。
“别哭……别哭……”老頭亂了手腳,他連忙跑去安慰着蓮虎。
到這一刻,我已經清楚的明白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了——蓮虎的出生地
。
這片村子,從一種昌盛的場景變成了另外一幅落魄之樣。
農奴小屋都顯着衰朽的景象。木材是蟲蛀,而且舊到灰色。
許多屋頂好像一面篩。
有些是除了椽子之外,看不見屋蓋,其間有幾枝橫檔,仿佛骨架上的肋骨一樣。到處沒有窗玻璃。
我看着斑駁的老牆,憑着自己的想象,似乎總感覺這些老房子至少有上百年的曆史。
村中的行道由各組石階組成,拾階而上,石階兩旁長着苔藓或蕨類植物,沒有狗吠雞鳴,寂靜又甯靜,顯得荒涼的很。
一切,又在片刻之後,停止了下來。
我強忍着反胃的沖動,走向了一處記憶中的老屋。
這是一個矮平的瓦屋,在不高不低的山岩腳下。
屋後一片菜地,爬山虎的藤蔓從牆垣間垂下來。
中間一個遮滿浮萍的廢井,已成了青蛙們最好的隐居地方。
低矮破舊的南房,屋裏終年不見陽光,昏暗潮濕,牆皮早已脫落了,牆上凹凸不平。
我走了進去,看見内屋裏的鮮血染紅了炕鋪。
蓮虎爹的屍體,正躺在上面,胸膛上一個不大不小的空洞,本該承着心髒的部分,早已不見。
這幕駭人的場景,刺激着我的眼皮。
我始終沒有想到,有那麽一天,那麽一刻,我會來到這處沾染了萬般因果的罪惡之地。
我咬了咬牙,從内屋退了出去,往别的家門裏走了進去。
雖說我無法觸碰到任何東西,但能看清楚裏面的所有細節,包括——每個人死了的樣子。
老頭與我交待的尚祖,當時是附了蓮虎的身,将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屠殺了去,手段幾近殘忍,毫無人道可言。
如今這幅躺屍遍野的荒涼場景重新映照在了我們所有人的面前,無比慘烈。
“阿強,你來這裏看看”我的身後傳來老頭的聲音。
我朝着周圍躺在地上的人鞠了個躬,便走了回去。
“看,那裏”老頭将我領到了村口,指着面前黑乎乎狀的物體,說道。
我轉眼一看,瞪大了雙眼。
一個渾身被鮮血布滿的小孩子,正捏着細弱的拳頭,死死地瞪着老頭所在的地方,邪氣凜然。
他還時不時舔着嘴角,将頭上滴落下來的血液吞入胃裏。
“這……這這這是……”我吞吐着,始終不敢言出那個名字。
“小時候的蓮虎”老頭也瞪着矮小的蓮虎,雙眼怔怔出神。
這一天,這一處,無巧不巧,正好就是尚祖屠村的那一日。
“他爲什麽能看見我們?”我皺着眉頭往他的頭上摸了一下,依舊穿透而過。
但我剛将手從空中伸回來的時候,蓮虎卻猛地張大了嘴,想一口咬住我的手掌。
那充滿血液的牙齒落空,我有些後怕,被驚的往後退了幾步。
“應該是體内的尚祖作祟,他傷害不到我們,放心”老頭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安心一點。
他讓土匪跟阿公把如今在我們身邊的蓮虎帶到了一處離我較遠的地方,平靜了下來。
若是讓成長到這般地步的蓮虎見到自己小時候的模樣,估計會瘋掉。
“我們應該陷在尚祖的幻境裏面了”老頭跟我交代了如今的處境。
“要怎麽才能出去?”我實在不想再見到這幅令我悲痛的場面,急促問道。
“出去?”老頭忽的笑了起來,“爲什麽要出去?”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爲何出此言。
“尚祖既然能讓我們看到這般場景,一定有他的寓意,所以我們隻要看下去就行了”老頭眼窩深陷,露出一副嚴肅的神色,說道。
我甚至有些覺得他開始神經質了,尚祖是誰?是我們的頭等大敵,爲何老頭會如此心平氣和告訴我繼續看下去?
常理不符合實際,必有端倪。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