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楚毅改革軍政的用意所在,從制度上而言,不得不說趙匡胤所留下的制度的确是天然有利于文臣,所以說有宋一朝,武将才會被文臣給死死的壓制住。
别看如今楚毅權勢遮天,甚至連帶着武将的地位也大大提高了許多,可是在不少的士族眼中,隻要将來楚毅離開了朝堂,這天下已然是他們士族的天下,至于說武将,到了那個時候,沒有楚毅坐鎮,還不是任由他們拿捏嗎?
然而如今楚毅竟然要從根本上去改變軍政制度,這在許多的文臣士族眼中可就意義不同了。
一旦制度改變了的話,到時候他們在想壓制武将,把持朝廷大權可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要知道他們不知道花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做到了士大夫與天子共天下這一點,一旦讓楚毅改革了軍政,到時候在想将武将給壓下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呢。
不用說,楚毅在朝堂之上提出改革軍政的時候,當即便引來了不少保守派大臣的強烈反對。
對于那些大臣來說,改朝換代都不怕,哪怕是楚毅篡奪了天子之位,隻要不去動他們,那麽他們就不會反對。
可是楚毅竟然要對軍政制度動手,如此一來,這些保守派的大臣可就坐不住了。
就算是當初宋徽宗趙佶被逼着傳位于趙構的時候,這些大臣都沒有一點的反應,可是如今這些人就像是死了爹媽一般,甚至有人沖着楚毅破口大罵,直呼楚毅爲禍國奸賊。
坐在龍椅之上的趙構神色平靜的看着下面的亂象,心中不禁微微輕歎不已,看向這些大臣的目光當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嘲諷之色。
也就是楚毅觸動了這些人的利益,否則的話,就算是楚毅要謀奪大宋江山,想來這些人也不會反應如此的激烈。
“太祖皇帝立下的祖制,誰敢改!”
“對,這些制度都是太祖皇帝立下,改動祖制就是反對太祖皇帝,楚毅,你好大的膽子……”
“楚賊,難道你認爲太祖皇帝所立下的規矩有錯不成?”
楚毅神色無比平靜,淡然的看着朝堂之上的這些所謂的大名士,恍然之間,楚毅有一種熟悉之感。
想當初,他不是一樣被一群文臣視作奸賊嗎?唯一讓楚毅感到有些欣慰的是,至少在場的一衆大臣當中,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是這般的反應激烈。
相當一部分大臣則是默默的低下頭去,甚至有人滿懷期冀的看着他,顯然這些人都清楚當初趙匡胤所留下來的制度當中的種種弊端,如今這些弊端已經嚴重拖累到了大宋的正常運轉。
爲此有識之士不是沒有做出過嘗試,甚至發動變法,隻可惜保守派的勢力太過強大,縱然是那些有識之士也無法改變大局。
不少人的目光看着楚毅,他們想要看看對于眼前的局面,楚毅會如何的應對,要知道這些站出來反對的大臣當中,不乏身居高位的重臣。
就在這個時候,楚毅目光環視了那些跳腳大罵的官員一眼,這才開口道:“諸位,都說夠了嗎?”
看到楚毅這般反應,那些大臣皆是一愣,一個個的停下來,滿是不解的看着楚毅。
隻聽得楚毅輕笑道:“諸位既然對太祖皇帝這麽的擁護、懷念,不如你們都去爲太祖皇帝守陵吧!”
諸如李綱、宗澤、張叔夜等人聽了楚毅的話不由的暗暗松了一口氣,要知道方才他們一顆心可是懸了起來,生怕楚毅對這些人大開殺戒。
當然他們倒不是同情這些人,而是這些人的影響力實在是不小,如果說楚毅真的大開殺戒的話,本來楚毅的聲譽便不太好,到時候怕是會更加的臭名遠揚了。
禮部侍郎陳文軒聞言不由的睜大了眼睛,指着楚毅,滿臉的惱怒與不敢相信的神色道:“奸賊,陛下還在這裏呢,你有何資格決定我等的去向。”
說話之間,陳文軒轉身向着坐在那裏的趙構道:“陛下啊,還請陛下爲臣等做主啊。”
其餘的保守派大臣也一個個的向着趙構道:“還請陛下爲臣等做主,還臣等一個公道。”
趙構先是看了楚毅等人一眼,微微一歎,站起身來,目光一凝,盯着陳文軒等人道:“諸位卿家勞苦功高,對朝廷可謂是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陳文軒等人臉上露出幾分喜色,認爲趙構還是站在他們一邊的,于是陳文軒等人不禁用挑釁的目光向着楚毅看了過去。
然而趙構突然之間話音一轉道:“但是太祖皇帝昨夜托夢于朕,太祖皇陵太過孤寂了一些,現在朕覺得,若是有卿等前往皇陵陪伴太祖皇帝的話,想來太祖皇帝定然不至于寂寞。”
“啊!”
陳文軒等人霎時之間擡頭向着趙構看了過去,可是他們隻看到趙構冷着一張臉,滿臉的額平靜之色,就像是方才的話不是出自趙構之口一般。
“陛下,你……”
一名大臣下意識的向着趙構道。
可是趙構擺了擺手,目光看了看那立于一旁,差不多占了有一半左右的文武朝臣,心中微微的松了一口氣。
好在有一半的大臣并沒有站出來表示反對,不然的話,他還真的有些擔心楚毅改革軍政是否能夠推行下去。
“傳朕旨意,陳文軒等忠心社稷,親自向朕肯定前往皇陵陪伴太祖皇帝,此實爲世人之表率,朕心甚慰,不忍駁老臣之忠心,特允之……”
噗通一聲,陳文軒軟倒在地,滿臉的蒼白之色,而如同陳文軒一般軟倒在地的不止一位,當場就倒下了數十人之多。
“昏君,昏君啊!”
“哈哈哈,陛下得了失心瘋不成,難道就不怕朝堂無法運轉嗎?”
一時之間,那些保守派大臣反應不一。
隻是不管這些人到底是什麽反應,趙構旨意下達,很快就有禁軍将這些被奪了官職實權,隻剩下虛銜的大臣一個二個的拖了出去。
随着這些官員被拖出去,大殿當中當即空了一片,足足少了近一半的官員,如果說不立刻安排官員上位的話,怕是真的會出現朝廷無法運轉的局面。
不過楚毅早就有所準備,一份完成的軍政體系規劃被提了出來,并且就連各部主官官員的名單都一起呈上。
趙構甚至都不用考慮如何去選拔官員,拿來楚毅呈上的奏章,直接便命人宣讀,可以說完全按照楚毅所列的名單任命官員。
軍政體系改革自然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可是朝堂之上這麽大的變故,頓時瘋傳天下,尤其是那近半官員被貶往太祖皇陵爲太祖皇帝受領的事情被證實之後,天下人才感受到了楚毅改革軍政的決心。
也就是大宋一朝鮮少對官員大開殺戒,否則的話,這些官員的下場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對于這些官員來說,實權被奪,甚至還被軟禁在皇陵陪着所謂的太祖皇帝,這些官員下場也算得上凄慘了。
就在朝堂之上管制改革的同時,軍制改革也一樣開始推行。
相較于官職改革,軍制顯然受到的阻力最小,畢竟大宋軍中上上下下,誰不清楚楚毅的威勢。
楚毅一聲令下,軍制改革便開始了。
首當其沖的便是歸屬中央的百萬禁軍。這足足百萬禁軍哪怕是有些虛報的嫌疑,可是至少也有七八十萬之多。
曆朝曆代,鮮少有哪一朝能夠由中央直接供養上百萬大軍的,偏偏大宋就這麽搞了。甚至還足足供養了一兩百年之久,也就是大宋經濟發達,這要是換做其他的朝代的話,恐怕就是供養這上百萬的大軍,便足夠将朝廷的财政給拖垮了。
上百萬禁軍經過一番篩選之後,直接刷掉了足足一半的老弱病殘,并且由朝廷補足這些十足十年的饷銀,分配以土地安置這些老弱病殘。
地方上同樣也是做出變革,可以說經此改變,大宋那臃腫的身體漸漸煥發出勃勃生機。
這一日,楚毅看着聯袂而來的盧俊義、呂師囊等人不禁将手中書卷放下,好奇的看着幾人道:“難得見你們一同前來,不會是遇到了什麽事情吧。”
楚毅就如同一位甩手掌櫃一般,雖然說他定下了改革的事項,但是真正去操作的卻是盧俊義、呂師囊等人。
如今眼見幾人聯袂前來,楚毅生出這般的疑惑來倒也在情理之中。
輕咳一聲,盧俊義向着楚毅道:“殿下,屬下此來乃是爲了向殿下禀明整軍禁軍以及募兵的事項的。”
楚毅緩緩點頭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差不多兩三個月過去了,想來募兵還有整頓禁軍的事情也該有了結果了。”
說着楚毅看向盧俊義,盧俊義當即道:“募兵于前日完成,按照殿下的吩咐,募集青壯三萬,如今已經聚集于京師西郊由魯達、林沖等人操練。”
楚毅颔首示意盧俊義繼續介紹整頓禁軍的事情,而盧俊義神色鄭重道:“整軍禁軍之事如今不過是剛剛完成一半,若是想要徹底完成的話,怕是還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
聽到盧俊義這麽說,楚毅擺了擺手道:“整軍禁軍之事本就不是一蹴而就,尤其是那些裁減下來的士卒,必須要妥善安頓,若然安頓不好的話,必然會生出亂子,所以說甯願放慢速度,也不要留下什麽隐患。”
盧俊義微微的松了一口氣道:“屬下謹遵殿下教誨,定然好生督辦此事。”
楚毅的目光落在呂師囊還有朱武二人的身上,兩人主要是負責朝中管制改革的事情。
盡管說楚毅向趙構提出了各部官員的人選,并且對管制做出了一定的改革,但是想要徹底調整完畢,卻夜不是一日之功。
更何況在這期間還要維持朝廷的運轉,不然的話,一旦朝堂陷入到混亂或者停擺當中,必然會引得地方混亂。
呂師囊臉上帶着幾分喜色道:“殿下,就在不久之前,在陛下的配合之下,管制已經徹底改革完畢,各部皆已經安排上了适合的官員,如今朝廷辦事效率足足提升了數倍之多,就連爲将來對外征伐所準備的糧秣、軍械也已經開始提上日程,想來要不了一個月的時間,第一批的糧秣、軍械等物資便能夠徹底到位。”
楚毅眼睛一亮,他花費了那麽大的功夫對大宋上下做出這麽大的改革,說到底還不是想要大宋這一架馬車成爲自己對外擴張過程當中的助力而非是拖累。
如果說大宋的國力徹底爆發出來的話,楚毅感覺自己就算是橫掃數十個國家都不成問題,但是前提是大宋後勤能夠跟得上。
畢竟他強歸強,可是再強一個人又有什麽用,覆滅一個國家終歸是要占據了才算是真正的占據,不然的話,根本得不到多少氣運。
楚毅頗爲贊賞的看了朱武、呂師囊二人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道:“很好。”
楚毅鮮少開口稱贊他人,如今被楚毅開口稱贊,朱武、呂師囊二人自然是臉上露出欣喜之色。
朱武開口道:“殿下盡管放心便是,我們定然會在不影響天下穩定的情況下,籌措足夠的軍械、糧秣以備将來。”
楚毅輕笑道:“有諸位相助,實乃楚某之幸也!”
大宋紹興四年,春。
漫長的冬日過去,萬物複蘇,這一日,西郊校場之中喊殺聲震天,而西郊附近的農戶聽着那隐隐傳來的喊殺聲卻是絲毫不顯慌亂,反而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模樣。
幾名老農此刻正在田間地頭坐在那裏,一邊聽着那校場之中傳來的喊殺之聲,一邊說到着道聽途說來的家長裏短,小道消息。
“老胡頭兒,你聽說了嗎?大總管已經做出決定,三月初将會率軍南下……”
“不對吧,我怎麽聽說不是南下,而是準備北上覆滅高句麗啊!”
一位老農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我家虎子就在軍中,上個月我兒歸家,聽我兒講,大總管準備對西北之地用兵……”
“明明是南下!”
“北上!”
就在這些老農争執不已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察覺到這般動靜的幾位老漢當即停了下來,一臉好奇的向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入目所及,遠處一條官道直通那西郊校場,此刻在那官道之上,一隊大概百餘人的騎兵隊伍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着那西郊校場方向而去。
看到這般情形,一名老農驚訝道:“咦,你們快看,這一隊人馬看上去似乎有些不簡單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