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的膽子真的好大...”

晦澀沙啞的低沉聲音伴随着鐵鏈搖晃的叮當作響而一同響起。

無數粗大被燒灼地通紅的鐵鏈橫插在洞窟之上，在太陽井的正中心上面，那是被捆縛在鐵鏈之中的男人，也是世上最後的一位吸血鬼真祖，該隐。

他那妖異且鮮豔血色雙瞳看着下方的英雄們，蒼白的臉上挂着漠然的神情。

“那位大人的東西，你們竟然也敢染指...”

“你沒事吧巴裏。”

由于這一突然變故，導緻超人和鋼骨沒能接住布魯斯和巴裏艾倫，但這并無大礙，布魯斯他平穩的落在了地面上，隻有巴裏摔了一個屁股墩，搖晃着有點眩暈的腦袋站了起來。

“我沒事...”

關心問話的是女俠，看到她湊過來，巴裏艾倫這個大男孩略顯尴尬的舔了舔嘴唇。

“就是消耗有點大，我覺得我需要休息一會。”

但他擡頭看了看那被綁在鐵鏈中的該隐，對上對方那非人類的豎瞳，隻覺一陣頭皮發麻，又改口道。

“呃...不過看上去好像沒時間休息...”

“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不是已經拿到神燈了嗎？”

布魯斯走了過來，地獄蝙蝠裝甲的面罩之下，他皺起了起眉頭。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巴裏苦笑了一下。

“我是按照你的說法去拿神燈的啊，但最後神燈就好像排斥我一樣，把我震飛了出去，我好像還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奇怪的畫面？什麽畫面。”

“記不太清了...好像有一個藍色的...光頭？”

巴裏艾倫撓了撓後腦勺，神色顯得十分糾結。

衆人聽在耳朵中，也是面面相觑，顯然不知道巴裏究竟在說什麽。

“藍色的...光頭？”

布魯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們的掙紮是無用的。”

看到自己被無視，該隐也并不在意，反而森然的緩緩笑了起來。

“你們的結局也早已注定。”

“它回來了...”

一道白光閃爍過，曾經的死亡射手、弗洛伊德，現在的蓋亞附身體，突兀的出現在了太陽井洞窟之中。

他一到場，衆人便感覺到了一股絕強的壓力猛地彌漫來開，這甚至是要遠超之前該隐所爆發出來的恐懼領域，衆人隻覺從頭頂灌下一股寒氣，竟然個個僵在了原地，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起來。

“這家夥怎麽回事？怎麽好像比之前要更強了？？”

二度和蓋亞交手的克拉克在震驚之餘，敏銳的察覺到了蓋亞似乎發生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潛在變化，是他之前還有隐藏餘力，還是又再度發生了某種不爲人知的變化？

漂浮在半空中的蓋亞渾身白光逸散，猶如谪仙降世，充滿了高貴與神聖的浩大氣息，衆人感到自己好像面對的不是一個生命體，似乎是一尊無限高大的巨人，在他的面前，衆英雄們的氣息簡直渺小到如同塵埃粒子般微不足道。

緩緩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神色各不一樣的英雄們，蓋亞似乎沒有什麽表示，更沒有什麽表情變化，他又扭過頭去，朝着扔被束縛在鐵鏈中的該隐看了一眼。

“呵呵呵...”

這次該隐沒有再說什麽奉承或者贊美的話，他同樣盯着蓋亞的這個附身體，森然的笑着。

見他這幅模樣，蓋亞似乎也是失去了興趣，轉回頭來，他居高臨下的俯視着衆英雄們，這次開口，不再是聽不懂的那種精神傳輸類語言，而是正常的英語。

“原來如此，你們的目标是伊蘇達爾·沙，努恩。”

他的語氣，仍然是充滿了漠然平淡的神性。

“真沒想到，你們竟然能擁有破開時空遮蔽的能力...”

他的目光，看向了閃電俠巴裏。

後者頓時面色一僵。

“這的确是很有趣的力量，甚至足以對我造成傷害，明明隻不過是個強壯一些的蝼蟻，竟然能掌握這樣的力量.....”

他話語一頓。

“不過，看樣子你們還是功虧一篑了。”

“一口一個蝼蟻，對于這浩瀚宇宙來說，你也不過隻是隻蝼蟻而已，而且，你不過隻是因爲神燈才能得以顯化的大地意識，真把自己當成天然産生的聖靈了？

布魯斯似乎絲毫沒有懼色，冷笑一聲，不屑的道。

“如果沒有神燈，你根本不可能會誕生。”

“哦？你連這個都知道？”

蓋亞神色莫名的看向布魯斯。

“你似乎發生了一些很有趣的變化，我從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氣息。”

衆人聽得有些不太明白，不知道蓋亞指的是什麽。

隻有布魯斯自己知道，他現在，的确不僅僅隻是單純的布魯斯·韋恩了。

“廢話就免了，這樣吧，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他沉聲道。

“神燈就在這裏，我們聯手，将這裏的時空遮蔽徹底破掉，隻要我們拿到神燈，我同樣可以許你一個願望，爲你尋覓一個新家，地球則留給人類，我将那些死去的人類也統統複活，皆大歡喜，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頓時都愣住了。

蓋亞的面色發生了一些微小的變化，原本衆英雄們覺得他可能根本不會理睬布魯斯的語出驚人，沒想到他似乎真的思考了一下這其中的可能性。

“這就是人類文明所說的，兩全其美吧。”

蓋亞沉默了兩秒鍾，似是自語般的說道。

“但是，獅子和羚羊之間，可能會存在交易嗎？”

他突然伸手一點，指向布魯斯。就想要将他湮滅成灰燼。

此刻的蓋亞較之一個小時前，又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他已經完成了這具軀體原本的夙願，那就是弗洛伊德意識被占據前的最後執念...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兒’。

從佐伊被一巴掌拍的灰飛煙滅那時刻起，就代表着死亡射手弗洛伊德沒有任何痕迹留在這個世上了，隻有這具皮囊的上的面向...可就算是這幅模樣，其實如果蓋亞想要變化，他現在也能變成任何的樣子。

而完全掌握這具肉身與靈魂，就代表着蓋亞同樣可以随心所欲的發揮出更強的力量，如果說他剛剛解封的時候是0.6，那麽現在就是1。

不過蓋亞顯然同樣是低估了此刻的布魯斯。或者說，是現在正主導這具身體的真正意識，帝辛與布魯斯的融合體。

神速力從地獄蝙蝠裝甲上猛然激發，巨大且猙獰的漆黑铠甲猶如炮彈般彈射而起，一拳便來到了蓋亞的面前。

“.....”

無形防禦将附帶神速力的這一拳抵擋住，看着快到他鼻梁前的這隻黑色鐵拳，蓋亞突然開口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依仗，一股燃燒着的，強大的靈魂力量？”

“你現在想要求和的話，可已經晚了。”

布魯斯的聲音有些悶的從地獄蝙蝠裝甲中傳出。

“...又是一個僞神餘孽？”

蓋亞這次卻似乎有些拿不定，但他并沒有任何要停手的意思，大範圍的空間挪移瞬間變換，衆人隻覺得眼前景色一變，來到了一個巨大的迷宮空間中。

這是神燈衍化的小世界之一，衆人之前已經在虛無層面看到過對應的鏡像空間了。

一巴掌拍退布魯斯，蓋亞雙目神光綻放，看這下方的衆英雄們，如神靈般平靜的聲音回響在整個空間之中。

“臣服，或死。”

“...這家夥也有點不一樣了。”

退到衆人身邊的布魯斯看着這龐大的陣勢，似乎若有所思。

“你發現了什麽？”

衆人此刻，都繃緊了身體，擺開架勢，顯然是已經都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你們沒注意到他跟剛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嗎？這家夥...他在學習人類。看樣子他的确很聰明，這家夥知道如果自身想要得到更進一步的升華和進化，他就必須要擁有更多的經驗還有知識與智慧來印證自己的靈識與力量，而已經平穩發展了數千年的人類文明，正是他出世之後最好的養料。”

地獄蝙蝠裝甲之下，布魯斯微微眯起眼睛。

“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沒有着急毀滅人類，就是爲了得到‘文明’的智慧與力量。人類雖然在他看來不過是附着在地球表面上的螞蟻塵埃，但見識過諸神文明的蓋亞卻很清楚，如果一個文明能夠不斷發展壯大，那麽遲早有一天也同樣會有可能達到‘神級’一般的高度。呵呵，原來連星球意識也免不了如此虛僞嗎？”

布魯斯擡着頭，隐藏在地獄蝙蝠裝甲中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冷笑。

“看上去，他已經得到了關于‘智慧’的結論，剩下的，就是力量了。”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有點聽不太懂？”

海王亞瑟站在旁邊，面對着幾百個蓋亞所散發出來的強大壓力，他顯然不知道布魯斯爲什麽還能如此面不改色的侃侃而談。

“因爲他想要讓我們臣服。”

“...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是代表了‘力量’？”

隻有鋼骨這個人形計算機隐隐露出了明悟的表情。

“沒錯，正義聯盟，作爲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人類守護者，盡管蓋亞蔑視人類本身的存在，但他卻并不懷疑人類的潛能。”

布魯斯點了點頭。

其他人似乎也有點明白了過來。

獨木難支，這是個誰都明白的道理。

蓋亞雖作爲星球意識，但隻要他擁有野心，就必然會想要發展屬于自己的勢力，不可能完全自己去單打獨鬥，做一個光杆帝王，否則也不會有十二真祖的誕生，不會有那些精怪的誕生，看來蓋亞在這大半天的時間裏，他已經完全适應了現在人類文明的一切，洞悉了現代文明的經驗與智慧，而正義聯盟的成員們在他看來，顯然是具有當他手下的資格。

臣服，或死。這也許就是蓋亞自認爲的‘寬容’與‘仁慈’吧。

畢竟在數千年甚至萬年之前，那時候的人類文明還根本就沒有這些明确的概念。

但是，他竟然想要正義聯盟臣服他？做他的走狗？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這裏沒人會臣服你。”

克拉克上前一步，目光死死的回盯着蓋亞。

“...那就都去死吧。”

蓋亞漠然的聲音落下，他張開手舉向衆人。

刹那間，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極度的危險從頭頂傳來，不假思索的，衆英雄向着四面八方猛地分散開來。

而首當其沖向着蓋亞沖去的，是克拉克還有亞馬遜公主，戴安娜。

毫無意外的，最前面的克拉克被一股無形之力瞬間撞地倒飛了出去，但同樣的壓力，此刻的戴安娜竟然承受了下來。

她早已摘下了自己的守護銀镯，也因此，解放了屬于半神的真正力量。

手持火神之劍，戴安娜的身影充滿了獨特的力量感，她的身姿猶如真正的女神降世，劍光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赤紅色的明亮尾迹，轉瞬間來到蓋亞的面前。

仿佛有層層破碎之聲響起，那是蓋亞的無形之力被她斬破，如同人劍合一，火神之劍破開一切有形無形之物，将蓋亞一刀兩斷，上下分離，劍之淩厲爆發出極其鋒銳的意境波動，甚至形成了一道沖擊波紋，淩厲劍氣飛散肆虐，将周邊迷宮的牆壁切成了片片碎裂的石塊殘渣。

如此可怕一劍，讓衆人爲之一驚的同時，感到狂喜，沒想到神奇女俠竟然還隐藏着這麽強大的力量，可以破開蓋亞的無形之力，甚至将對方一刀兩斷。

熟悉神奇女俠的人都知道，她的這柄火神之劍是真正的神器，甚至可以從亞原子層面上斬斷任何物質，就算是毀滅日複生，挨了這麽一劍的話，想必也是必死無疑。

但這邊戴安娜剛剛屈膝落地，她轉過頭來，黑色略卷的齊腰長發向着身後甩去，看向半空中的蓋亞，卻發現對方已經被一分兩段的殘軀仍然漂浮在半空中，仿佛有股冥冥中的力量鏈接着它們，使其并不會掉落下來。

“所以，你們就隻能做到這樣了嗎？”

蓋亞緩緩轉過上半身來，他似乎沒有受到任何身首分離的影響，俯視似的漠然看着神奇女俠。

這時候，以哈爾喬丹爲首的五名綠燈俠唰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好機會——！”

綠燈之力璀璨綻放，五人合力，意志力洪流眼看便要将蓋亞整個二段殘軀全部吞沒進去。

但...

蓋亞猛地一個回頭，白光充盈的眼瞳之中目力瞬間亮起，一股更強的無形之力瞬間将意志力沖擊轟成碎片，随後落在了五位燈俠的身上。

啊！！！

半空中，慘叫聲隻響了那麽一瞬間，包括哈爾喬丹在内，五名綠燈俠竟然被瞬間擠壓泯滅成了翠綠色的塵埃粒子！

遺留下來的燈戒也在一瞬間以光速逃逸，消失不見。

“哈爾！”

克拉克怒吼着沖了上來，那邊，戴安娜似乎也是驚住了，愣神了那麽一秒，再度提起火神之劍，猛地彈射而起，将劍舉過頭頂，就要斬下第二劍。

蓋亞不爲所動，伸出兩隻手來，無形之力從四面八方彙聚，瞬間将超人凝固在了半空中，眼看就要将他擠壓成血沫。

而戴安娜，蓋亞分出一隻手，隻用了食指與中指看似輕巧的一夾，便輕而易舉的擋下了這淩厲而來的第二劍。

手中的劍就仿佛是砍了加固百倍的金剛石上，任憑戴愛娜怎麽爆發神力，都無法再能挪動那麽一毫。

“這怎麽可能？？”

她的表情終于也變了。

無往不利的火神之劍，甚至足以斬斷地球上任何物質，可僅僅隻是兩根手指，便擋住了這把奧林匹斯神器，戴安娜頓時隻覺得荒謬之感沖上了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