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地獄蝙蝠裝甲挺不錯的。”

淳厚男聲，也就是帝辛，開口評價了一句。

“但還是太粗糙。本來你這套武裝起碼能夠達到星球階高段，甚至達到星球階巅峰的評價，但現在連星球階中段都勉勉強強。”

“這武裝用的底料是那些遠征者們留下的原始金屬，經過魔法加工後，又在太陽附近進行長達二十天的錘煉，再經過萬米深海的淬火，和神速力與綠燈能量的浸泡...卻還隻是做到了這麽一個程度。而且，這件戰甲最大的弊端和隐患，竟然是抽調使用者的生命潛能，無疑又是對其的大打折扣。要是換做我曾經認識的一位鍛造大師來進行完美冶煉，我想這件武裝一定能褪去瑕疵，更比現在強大數倍。”

“如果能夠達到那個程度，你應該可以與現在的這個蓋亞分身一戰了。”

“也就是說，你認爲我們無論如何也打不赢蓋亞了？”

布魯斯沒有問所謂的星球階是什麽意思。

“呵呵...”

帝辛的笑聲之中，仿佛藏着一股‘能不能打的過，你自己心裏沒點b數嗎’的意味。

“地球意識的能力，要遠超你們的預估。他的主要攻擊手段，也就是你們眼中的無形之力，其實是極其強大的精神操控能力。雖然他并不能直接心靈控制其他生命，但作爲星球之靈，他擁有着與生俱來的特殊精神力量，而且這股力量，會随着時間的推移不斷上漲，他隻會越變越強。”

“早在五千年前，地球意識就能夠擁有與那些自号‘諸神’的遠征者們一戰的資格，那些家夥，可是比你們現在的這隻有幾個人規模的‘正義聯盟’要強大太多了，可到最後什麽結果呢？還不是灰溜溜的跑了，雖然這跟上帝也不無關系，但經過這五千年的封印，蓋亞隻會比那個時代要更加強大，就算是隻有一個身外化身，也足夠吊打你們所有人了。”

布魯斯沒有說話，實際上，他自己同樣也是有這種無力感，不說蓋亞，就算是他弄出來的這頭恐怖無比的怪物，都足以威脅到全人類的存亡，如果沒有地獄蝙蝠裝甲，恐怕正義聯盟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攔住它，最終的結果，隻會是他們的敗亡。

“現在知道，我爲什麽之前要跟你說那麽一番話了嗎？”

帝辛看布魯斯沒開口，他自然知道布魯斯在想些什麽。

“正義。隻會建立在力量之上。你所堅守的人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如果按照我的視角，【正義聯盟】這個組織本來還有很大的潛力去挖掘，可你們扪心自問，你們究竟是否真的有做守護者的覺悟？我就不說别人，比如超人——克拉克·肯特的力量來自于太陽，來自于恒星，他與衆不同，肩負氪星之子的使命，是一個高階文明最後的幸存者。但他來到地球都幹了什麽？他被所謂的情親所束縛，空有力量不懂得如何使用，隐藏真實的自己長達二十年，他将自己混成一個凡人，盡管他根本就不是凡人。而氪星人入侵，雖然讓他醒悟站了出來，但他依舊擺脫不了凡人的狹隘視角，他覺得自己能力有限，不配成爲人們口中的‘人間之神’，在【英雄】與【守護者】的界限和邊緣不斷猶豫徘徊。”

“因爲他從來都沒有真正正視過自己的潛能。如果他肯按照氪星文明的修煉之法，作爲最後一個自然誕生的純粹氪星人，隻要他能進入太陽閉關修行數十載，那麽他将會成爲真正無限趨近完美的生命體。他會比現在要強大數十倍甚至數百倍，那是真正的宇宙階強者，退一步說，如果在氪星人入侵事件之後他就這麽做了，那麽此刻的克拉克肯特，也絕對能夠和蓋亞有一戰之力。”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的淡淡道。

“而且，我說的是蓋亞的本體。”

“他本該有機會，也有能力去守護他想要守護的人，但他卻根本沒有真正的危機感。”

“你是怎麽這麽肯定，superman他...”

“你知道我說的是實話。布魯斯·韋恩，你早就把超人調查得連他身上有幾顆痣都清清楚楚了不是嗎？他的力量來源，是源自太陽，我隻是把你所不知道的一部分說了出來而已。克拉克·肯特擁有着無限的潛力，可他卻在長久的自我矛盾中不能自拔。沒錯，這就是你們一直在玩的披風和面罩的英雄遊戲。在我看來，你們根本不配稱之爲是‘守護者’，因爲你們沒有真正奉獻自己，沒有真正想要成爲最強者的覺悟。”

布魯斯韋恩張了張嘴，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從别人口中聽到如此的嘲諷之話，但他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不，其實這種嘲諷的話語他聽過太多了，甚至根本都不能動搖他的内心，但唯獨帝辛的話，并不是那種罪犯一般的狡猾辯論，也不是惡意重傷，他說的非常平淡，就好像...隻是在陳述一個再清楚不過的事實。

是【英雄】？還是【守護者】？

兩者看似相同，但本質，卻有着巨大的差異。

帝辛說的其實并沒錯。這也是布魯斯一直以來，在内心深處所想過的。

隻是他并沒有去面對，或者說下意識的忽略了它。

因爲整個正義聯盟之中，似乎，隻有他一人擁有着成爲真正【守護者】的覺悟。

蝙蝠俠，不僅僅隻是一個英雄。

他也從來不是常規意義上，那種行走在光明之中，用着帥氣的姿勢和炫酷的超能力打敗罪犯的‘英雄’。

爲此，作爲蝙蝠俠的布魯斯韋恩能夠利用，甚至是舍棄掉手中所擁有的一切，即便有時候他會需要做出一些極其艱難的抉擇，但他已經這麽走過來很多次了。

但有些诙諧的是，在整個正義聯盟内，覺悟最高的一個，卻是最沒有力量的一個。

他隻是一個在平常不過的凡人。可能唯一值得拿出來說的，隻有一句調侃...我的超能力是有錢。

聽上去這句話好像很裝比，可在這個怪胎不斷出世的危險世界中，有錢人所能做的，和普通人之間，好像又沒有了什麽太過明顯的界限差異。

在一個單獨個體一拳頭就能轟碎一座大樓，一秒鍾就能從紐約跑到哥譚的世界中，唯有能力。唯有力量。才是根本。

這也是爲什麽布魯斯費勁心思，提出了C52方案計劃，打造地獄蝙蝠裝甲...他的内心深處生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焦慮感，他不知道該怎麽繼續面對這個越發讓他看不懂的世界，但他想要拯救那些無辜的人類，他隻能夠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以一個凡人英雄的身份融入正義聯盟。

他沒有相應的力量，那麽他就依靠自己所擁有的這一切來包裝自己，他的财富，他的智慧，他無與倫比的意志力，但看似他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當威脅再一次來臨，布魯斯卻發現，這隻不過是陷入了另一種虛妄裏去罷了。

正義聯盟是一個英雄團隊。

但現在的‘他們’，的确無法稱之爲守護者。

....

所以說，自己最讨厭的就是暴露秘密。

這還真是個無比了解自己的家夥。

就是把話說的太不留情面。

“我需要怎麽做，告訴我。”

地獄蝙蝠戰甲内的溫度正在不斷升高。

布魯斯神色平靜看着眼前面甲上變得有些模糊的投影成像。左下角的位置已經開始泛起了紅光，那是系統警報，綠燈能量所提供的能量遮蔽功能正在接近枯竭，他現有的生命力已經不足以再支持給綠燈能源系統供給了，一旦紅光見底，那麽他就會被瞬間燒成一堆黑炭。

“你憑什麽覺得，我能幫你脫困？”

帝辛的聲音變得略微戲谑了起來。

“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

布魯斯的語氣頓了頓。

“但我就是有這樣一種感覺。我甚至不會對你生出敵意，一開始，我還以爲你對我施加了什麽心靈控制之類的東西，但後來火星獵人在我身邊的時候，他沒有一丁點看出我身上的異常，可我卻能明白的感受到。你還在這。”

這次，輪到帝辛沉默了兩秒。

“沒錯。”

他緩緩說道。

“因爲，我們本來就是一體。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

布魯斯聽到這個不可思議的答案，卻也并沒有覺得心中有什麽波瀾。

是他的潛意識，早就意識到了這麽一回事嗎？

雖然他不清楚這其中究竟有什麽故事和聯系，也不知道爲什麽會出現另一個‘自己’，但他卻理所當然的認同了這個答案，就好像在面對一個十分清晰直觀的事實。就好像在面對，有一個人将一個蘋果放在了他的面前，告訴他，這是蘋果...就是這麽簡單而清晰的事實。

“你爲什麽會在那座大殿的石像中？”

他突然問道。

“你我真正合一，你自然也會明白，我過往的這一切。還記得嗎，我說過的，關于你的命運。”

帝辛似乎也并沒有對他的平靜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态度，語氣又恢複了那般淳厚的常态。

“然後，你自然便會擁有脫困而出的力量。”

“...我該怎麽做？”

布魯斯盯着面甲投影上的即将接近底線的紅光條——他明白，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這是一道1+1=？的填空題。

..............................

瞭望塔中——

随着傳送白光閃過，克拉克等人身影從瀑布般的粒子流中走了出來。

隻是超人的模樣看上去有些低落，略垂着頭沒有說話。

“克拉克，謝天謝地...”

露易絲萊恩直接抱了上來，頭貼上了對方的胸膛。

“對不起，露易絲。”

克拉克擡起雙臂，将懷中的女友環抱住，撫摸着對方略帶氣息與溫熱的頭發，他感到内心得到了一絲慰藉。

“克拉克，你沒受傷吧。”

一個擔心的女聲從旁邊響起，随後也靠了過來，克拉克看了一眼對方，緩緩搖了搖頭。

“媽，我沒事...真的很抱歉把你們都帶到這裏來，但我們已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這個穿着普通，臉頰上帶着歲月痕迹的金發女人，是超人的母親，瑪莎·肯特。

“你隻要好好，媽媽就能放心。”

瑪莎肯特歎了口氣。

“布魯斯呢，他怎麽沒回來？”

這時候，賽琳娜上前一步問道。

“......”

這個問題，讓克拉克的神色一黯，哈爾等其他幾位燈俠也下意識的轉移開眼神，沒有吭聲，一時間氣氛陷入了某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