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

冰冷漆黑的宇宙空間中，一座巨大的錐式建築靜靜的懸浮在這裏，鋼鐵熔鑄的身軀，在太空中反射着銀色而清冷的寒光。

它凝視着下方那似乎無邊無際的藍色星球，寂靜無聲之中，它冰冷而死寂，但身邊環繞着的輔助衛星和主軀幹上的鋼鐵外殼，會偶爾閃現一下明亮的指示燈。

這表明，它仍然是處于運作過程中的。

這就是正義聯盟耗時兩年，費勁心力所打造的太空戰略基地，【瞭望塔】。

最上層的議會大廳中，幾道明亮的光柱從蜂窩狀的電子網絡天花闆上投影而下，粒子瀑布如潮水般湧動，形成實體化身，從中走出來了四個身影。

“你們回來了。”

鋼骨正坐在主控台觀察着衛星電腦上傳遞過來的實時畫面，看到這一幕，立刻起身迎了上來。

“其他人還好嗎？”

這是布魯斯開頭的第一句話。

“我們幾個站在這裏的都沒什麽大礙。而且還順便帶回了小醜女和冰霜殺手，不過其他死掉的那些人屍體...我們沒能顧上，将他們帶回來。”

搖了搖頭，鋼骨繼續道：“小醜女和冰霜被我關進了負一層還在建設中的‘太空監獄’，前者倒沒什麽事，但後者斷了一條手臂，不過沒有緻命傷。隻是冰霜的力量損失嚴重，可能隻剩下了原本的一半。至于我們當中，唯一不好的是…女俠傷的十分嚴重，她全身的骨骼碎裂了多處，五髒六腑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擠壓損傷，當時的那種情況，如果要是再遲個幾秒，可能她就真的沒命了。”

鋼骨也知道現在沒空寒暄，見到布魯斯沒事，松了口氣的同時，也一臉沉重的把目前的情況說了一遍。

“好在她自我擁有驚人的恢複力，再加上我們的醫療手段，再過兩小時，她應該可以脫離危險期，但短暫時間裏，至少二十四小時内，恐怕是無法上戰場了。”

“蝙蝠俠，你的面罩？”

鋼骨瞧見他這一身破爛的狼狽模樣，又看了看另一旁的康斯坦丁。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

布魯斯搖了搖頭。

“...隻是一個照面，我們就損失了一員主将的戰鬥力。”

布魯斯看了一圈議會大廳中其他人的身影。

海王亞瑟正坐在沙發椅上休息，一臉陰沉表情，綠燈俠哈爾喬丹則是不知身影。

“綠燈去哪了。”

布魯斯問道。

“綠燈俠回歐阿星找他的守護者軍團求援去了。但我看，情勢并不容樂觀，他曾說過燈團組織分布在宇宙各地，基本各自獨立，想在短時間内聚集足夠多的燈俠...恐怕有些困難...而且人家願不願意來還得另說。”

“你覺得我們就一定會失敗？”

布魯斯皺起眉頭。

“雖然我也不想承認，蝙蝠俠，但我的計算機大腦告訴我，經過我的推演計算，以現在我們的實力而言，對那個怪物的勝率不足3％。”

他看向衛星實時畫面的大屏幕。

“經過之前的交手，我計算出如果超人與它正面交戰，最多隻要五十個回合，超人就會被擊敗甚至是被殺死。”

這番話，說的不可謂不沉重。

“按照我們之前遇上過的最難對付的怪物，也就是‘毀滅日’，超人也是在與其戰鬥的六百多個回合之後才被擊倒，如果不是最後因爲依靠氪石，恐怕我們就真的團滅了。”

“但這，也仍然還是在我們能夠理解，并且最終可以解決的範圍之内。”

“而這個怪物，我們根本探測不出來它有任何的弱點，也研究不出來他的攻擊方式。”

鋼骨說着，上前幾步，在主控操作台前按了幾下，那巨大的屏幕上投射出了此刻衛星正在監拍到的畫面。

熒熒的藍光照映出了所有人凝重的表情。

“兩個小時前，我們脫困後的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蓋亞的出現，Superman原本是打算與它正面迎戰的，但卻被我攔了下來。”

鋼骨看了一眼臉色不太好的克拉克。

“布魯斯，恕我直言，以我們正義聯盟此刻現有的力量和手段，是無法與這種等級的怪物進行正面交鋒的。”

鋼骨這句話說的還算是比較留情面，但在場人都能聽明白他的潛在意思，‘如果正義聯盟正面迎戰那個占據了死亡射手身體的‘蓋亞’，就等于是自殺行爲。’

“可讓人類軍隊來對付那個怪物，和自殺也沒有區别。”

克拉克忍不住說道。

“這是拿命在填！如果是我們去，說不定還會有機會，我們成立聯盟不就是爲了保護那些無辜者嗎？”

“但這個機會的幾率，我剛才已經說給你聽了Superman。”

鋼骨搖了搖頭。

在他看來，面對蓋亞正面迎敵，正義聯盟恐怕隻會重蹈當初毀滅日事件的覆轍。

同樣是突發性事件，兩年多前，毀滅日這個由萊克斯盧瑟搗鼓出來的氪星怪物，打了年輕的正義聯盟一個措手不及。

所有人齊聚一塊，卻被對方吊打的潰不成軍，如果不是最後超人孤身一人拼死交戰，又依靠了氪石的力量僥幸獲勝，别說正聯了，或許人類...不，應該說所有地球上的生物都早已經被它滅亡了。

“此刻的蓋亞，已經進入了倫敦市區境内，當地武裝軍隊正在和它進行戰鬥。并且後續部隊正在源源不斷的從各處趕來。”

“但即便是政府軍隊做出了如此高效的對應手段，但面對這種根本無法講理的怪物，一切幾乎都隻是徒勞的。”

鋼骨快速的說着。

“我通過現場交戰的大量數據進行對比和詳細觀察，發現它的攻擊手段，他的力量，都是無形且極難被提前察覺的。而且這股力量的破壞力，還有防禦力都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它的周身，可以自由生出一個堅不可摧的未知防護罩，這股未知護罩，我無法分析出其構成原理，不在已知能夠操控的能量場範圍中，我有種猜測，或許是由某種我們不知道的暗物質能量組成。目前交火的這兩個多小時中，所有的人類軍隊對其進行的重型打擊，包括我們的重型導彈，甚至是穿甲彈，都在還沒有碰到他身體的時候便被防護罩攔下，看似其破壞力完全發揮了出來，但實際上卻連它的一根頭發都沒有能夠造成損傷。”

“能量攻擊呢？我們不是有正在實驗階段的光束武器嗎？”

布魯斯直皺眉頭。

“可以交給地面特勤小組，倫敦不是有我們的分支小隊嗎？”

“不行，按照我的計算，這隻能是白白送死。”

鋼骨一陣搖頭。

“根據我目前能夠得出的結論，哪怕我們集合地球上所有的超能力者，加上我們所擁有的頂尖科技武器打擊、亞特蘭蒂斯軍隊，我們的勝率最多也隻能提升到7.3％。這還隻是理論上的計算，而且戰術實施困難極大，這導緻實際效果的變動率也極大，我也沒辦法能真正确定。”

“你知道這意味這什麽嗎？”

鋼骨在原地來回走着。

“對方雖然隻有一人，但它所帶來的威脅，絕對要遠超毀滅日之上，尤其是康斯坦丁告訴我們，現在的這個蓋亞，不過隻是一個附身的意識體，它的真正本體還在那個封印它的熔岩井下。就算我們能消滅這個分身，但我們誰都無法保證，意識已經脫困了的蓋亞，會不會有任何其他手段可以在其受到緻命威脅時，先一步解放他的本體，到那時候，所有人類恐怕将會在一瞬間被徹底消滅。”

“可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坐視讓它就這麽屠殺人類啊。”

克拉克的憤怒顯然已經溢出了表情。

他确實在克制，但實際上...他甚至恨不得現在就沖身飛向倫敦，和蓋亞決一死戰。

他甚至不敢開放自己那同樣超人類的五感，如果他現在往地球上去傾聽的話，恐怕他能夠聽到無數的慘叫與悲痛的哭喊聲吧。這股讓自己甚至覺得有些窒息的沉重感，是克拉克決定成爲Superman之後從未有過的。

“别沖動超人，如果蓋亞的本體一旦解放，那我們就完全失去了與之對抗的資本了。”

康斯坦丁勸了一句。

“說到底地球意識這種存在誰也沒真正面對過，它到底還有什麽手段能力我們也尚未知曉，冒失的正面迎戰，隻會白白送了性命。”

“...事情發展到這麽一步，我有無可推卸的責任。”

看出了一貫自信而沉穩的超人那浮現于表面焦躁感，布魯斯歎了口氣...他的手掌同樣也在不自覺之中攥緊了。

“你也别想太多，這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康斯坦丁出乎意料的安慰了他一句。

“誰也沒想過這次竟然牽扯出了這麽大的一個意外，說起來，還真不如我當時先一步自裁，也不放你們進去爲好。”

最後一句，他顯然是有些自嘲。

“檢讨的話就免了吧，現在我們到底在怎麽做？”

巴裏艾倫躁動了抓了抓頭。

“...康斯坦丁和鋼骨說的沒錯。我想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隐忍，尋找機會。因爲還有機會拯救其他人的，也隻剩下我們，隻剩下正義聯盟了。”

布魯斯沉默了一下，沉聲道。

“正義聯盟，是人類文明的最後一道防火牆，當初我們聚集在一起，也正是因爲當這個世界出現了我們單槍匹馬所不能解決的災難時，能夠集合我們所有人的力量、智慧、經驗、還有願意爲了守護這個世界所奉獻出的勇氣與犧牲，來保證我們的同胞，我們的火種和希望能夠延續下去。”

他環視了一圈在場的成員們，包括康斯坦丁。

“我知道坐視自己的世界在燃燒，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我們必須忍耐，因爲如果連我們都失敗了，那将代表我們人類失去了手中的最後一把利劍，隻能任憑這個誕生出我們，又要毀滅我們的‘星球’将我們徹底從這個宇宙中抹去，不複存在。”

“...我們現在面對的，是一場人類未曾打完的仗。而這場戰争，從數千年就已經開始了。與其，将它留給未來的人類，不如我們就在徹底的解決掉它，爲這場延續千年的戰争，劃上最終的休止符。”

康斯坦丁這時默默的開口。

“可是，我們該怎麽做呢？”

巴裏艾倫苦着表情道。

“突然就放出了這麽一個大boss出來，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要應對這樣的敵人。”

“布魯斯，你的意見是。”

克拉克凝聲問道。

“鋼骨，你剛才說，無法預測現在的這個附身體的‘蓋亞’會不會随時解放他的本體，而既然我們現在都認同他擁有這樣的力量...”

布魯斯沒有正面回答克拉克，而是向鋼骨疑聲問道。

“那麽，它爲什麽沒有這麽做呢？”

“爲什麽？”

鋼骨機械眼中的紅光閃爍了兩下。

“我也在推算可能性，但我想，康斯坦丁恐怕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想。”

衆人聽聞，目光便全放到了康斯坦丁的身上。

“它爲什麽不解放自己的本體，如果他解放了自己的本體，我想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都可能會在它一念之間灰飛煙滅吧。”

康斯坦則是眯了起眼睛。

“可他并沒有這麽做。沒錯，我确實有了猜測...這絕對是有着某種原因，甚至這種原因，足以導緻蓋亞意識即便脫困，也不好将自己被鎮壓了數千年的本尊解放出來，而是以這種附身體的存在，暫時回到地表。”

這番話，讓所有人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這種猜測，有根據嗎？”

克拉克問道。

“我知道了，是因爲蝙蝠俠繼承了那個所謂的聖人之力？”

巴裏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道。

“難道這跟你所說的聖遺物有關？會不會我們之前待的那個地方，有着其他聖遺物？”

“...你想太多。”

康斯坦丁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搖頭道：“你要知道，蝙蝠俠手中的摩西聖骸布，是我給他的，蓋亞封印地中到底還埋藏了些什麽别的東西我們不得而知，就算真的有聖遺物，可能性也很低。不過很遺憾的說，就算蝙蝠俠此時得到了所有的摩西聖遺物，完整的重現古聖者的力量，也不會是蓋亞的對手。跟别說我們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尋找它們。”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傳說中的‘天使’也打不過那個蓋亞了？”

巴裏艾倫眼睛瞪大，随後頓時顯得有些垂頭喪氣。

“那你認爲，這個導緻蓋亞選擇不解放自己本體的原因，會是什麽？”

克拉克示意康斯坦丁繼續。

“爲什麽蓋亞沒有解放它的本體封印呢...”

康斯坦丁來回度步走了兩圈。他目光灼灼，有智慧之光在閃動。

“我有種猜想，或許...是因爲該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