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越睜越大,入眼間的,是一個坐在騰椅上面,還沒有椅子高的小女娃娃,模樣兒長的極好,眉目清秀,也是唇紅齒白,長的到也是胖呼呼的,像是白面團子一般。
脖子上帶了一個很大的紫命長命鎖,頭上也是梳了兩個小包包頭,上面綴了一些珍珠,晃起的腳上面,則是穿着一雙兔兒鞋,這孩子隻需一眼,便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孩子,而孩子的身邊還站着一名面容嚴肅,也是不苟言笑的嬷嬷。
孩子在桌上撐起自己的圓嫩的小臉,一雙大眼睛也是跟着眯了起來,粉嘟嘟的小嘴也是向兩邊彎了起來。
小女娃娃用小手捏起了一塊點心,放在自己的小嘴巴上邊,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一雙大眼睛卻是始終都是沒有離開過,跪在地上的那個髒亂不堪,且身上又是散發着各種臭味的女人,铙是那個婆子,都是有些無法忍受,而這個小的卻是全然的不在意,更何況還是無人可知,她的嗅覺本身就異于常人的靈敏。
“李秀魚,”沈清辭吃了一塊點心,再是拍了拍自己的小手,然後在椅子上面坐直了小身體,孩子特有的軟糯的聲音總是讓人沒有任何的威脅力,當然那個婆子的眼睛卻是一直微眯着,如同棉裏藏着針一般,令人不敢妄動半分。
地上跪着的女人起先還是麻木的跪着,隻是當是聽到自己名子的時候,終是擡起了自己的臉,看不到表情的臉上也是跟着顫了幾下皮肉,其實隻能說是皮,而卻是沒有肉了,因爲她已是瘦成了皮包骨。
是的,她叫李秀魚,她是一個囚犯,她被關于京城的天牢之内,與死人并沒有半分的區别,可能還要比死人真加難熬,因爲死了就一了百了,可是她卻要在那裏被折磨一生的時間,受盡和了各種的折磨還有淩辱,最後還是一樣要死的屍骨無存,而之于他們這些而言。
其實有時死也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而她都是忘記自己到底在那裏生活多長的時間了,是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時間久遠的,她竟然都是忘記了。
直到了李秀魚這個名子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她才是知道,原來自己還活着,原來她的名子就叫做李秀魚。
她睜大了眼睛,眼皮也是擡了兩下,然後就這麽悄無聲息的掉出了,她幾乎都是許久未落過的眼淚。
隻有到了那裏才是知道,原來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
所以她除了忘記了自己的名子,就連它也是忘記了。
藤椅上的女娃娃端起了桌上的那盤點心,然後交給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嬷嬷。
嬷嬷接過了盤子,然後走到了李秀魚的面前将手中的盤子放在了地上,然後走回到了那小女娃的身邊。
李秀魚的幹裂的嘴唇合動了幾下,然後她突然伸出了手,一把就抓過了那些點心,拼命的往自己的嘴裏塞着,她的眼淚也是不知的掉了下來,可是她卻是和着自己的眼淚将點心一并的都是吞沒了。
她就這樣死命的咬着,拼命的咽着,哪怕裏面有毒,她也都是絲毫不猶豫的吃下去,她忘記了這世上還有其它的味道,還有點心是長的什麽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