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真真依舊坐在沙發上，看着像是老了十歲的樣子，那挺直的背脊，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也變得彎了起來。

柳代玉心情複雜。

回憶起了過往的事情以後，她對這個母親的感覺，更加複雜了。

怨恨，埋怨，卻又夾雜着割舍不斷的親情。

她的生命，是費真真給的。

而在她五歲之前，費真真其實對她特别好。

甚至，五歲以後，她雖然控制着她的生活，可每次，再罵了她或者打了她以後，都會抱着她痛苦，說什麽“痛在她身，疼在她心”的話。

至少那時候，她哭得時候是真心的。

她其實，是愛自己這個女兒的。

隻是，她的愛用錯了方式。

她的控制感太強了，想要讓自己按照她的設定，一步一步走下去。

卻忘記了，事情做到極緻，就是絕路。

柳代玉想到這裏，垂下了頭。

還有，高二那年。

許辰墨放了狠話後，費真真讓她去哄許辰墨回心轉意。

驕傲不允許她這麽做，費真真逼的狠了，她用自殺相逼，她最後也作出了讓步。

那時候，柳代玉才知道，其實偶爾的反抗，也是成長。

後來，她就漸漸不受費真真的控制了。

大學，國外留學，畢業回來，進入公司，甚至跟表哥交好，偶爾去看一下外婆，她雖然憤怒，卻也拿她無可奈何。

再後來發生了那麽多事兒以後，柳代玉才終于了解了費真真這個人。

她表面上豎起了全身的刺，看着不容人，可卻是在用這些，來保護她嬌弱的内心。

柳代玉收回了視線。

過去無論多少坎坷與波折，多少矛盾與仇恨，到了現在，到了費真真失去了一切的時候，都不重要了。

那是她的母親。

所以，她就不能不管她。

這世界上，不會有不愛孩子的媽媽，也不可以有不管媽媽的孩子。

柳代玉上了樓，來到了柳父的門口處。

她想了想，叩響了房門。

柳父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别逼我，我不會跟小素分開的！”

柳代玉：……

柳代玉無奈的歎了口氣，開了口：“爸，開門，是我。”

這話一出，房間裏瞬間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

柳父狼狽的站在門口處，低着頭，滿臉的痛苦，他扭頭，開口：“進來吧。”

柳代玉進入了房間，關了門，坐在了沙發上。

柳父就抱着自己的頭，在她還沒開口之前，說道：“代玉啊，爸爸太苦了！”

柳代玉：……

柳父抱怨起來：“你媽媽太強勢了。從小到大，家裏的一切就都是她做主，她那麽對你，我其實是看不過去的，我也勸過她，可她直接對我動了手，吓得我以後不敢說話了……代玉啊，你還記得小時候，她每次打你，關你禁閉，都是爸爸給你偷偷送吃的……我也想爲你遮風擋雨啊，可是每次我剛站出來，她就說，讓我滾，還給我說，教育孩子的時候，她扮黑臉，我不能扮白臉，否則就要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