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沈家每年給她的錢并不多,她在國外的日子不好過。她打了好幾份工才存到了一筆錢,孤身一人去另一個城市求學,僞裝了身份和年紀。
現在想想,那時候給自己起的名字都很可笑。因爲名字裏的“歸”字,發小喊她烏龜,她當時就直接告訴别人,她叫小烏。
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她撿到了他。
他當時倒在垃圾堆裏面,全身髒兮兮的,他臉上有着很嚴重的傷,像是燙傷,又像是劃傷,更像是爆炸中引發的傷,那些傷口已經發炎,讓他的皮膚腫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他倒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沈于歸不是個熱心腸的人,可在異國他鄉,看到這麽一個華裔人倒在那兒,她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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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宅。
費南城頹廢的坐在陽台上,平日裏不拘言笑的男人,此刻卻癱在地毯上,整個人都沒了往日裏的刻闆嚴謹。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夾着一根煙,旁邊茶幾上的煙灰缸中,已經滿了。
他就這麽,自虐般在這裏想了一整夜的小烏。
他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他奄奄一息,倒在垃圾堆裏,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他的樣子太可怕,而且身在國外,沒有人願意幫他。他不知道在那裏躺了多久,直到周圍響起嘈雜的聲音。
一開始,他聽不清楚,後來漸漸清晰。原來是有個女孩子用流利的英文向别人求助,可所有的人都拒絕了她。
他以爲,女孩子是個外國人,沒在意。
過了不知道多久,女孩終于放棄了求助。
她蹲在了他的身邊,忽然就歎了口氣,伸出手在他的身上胡亂摸了摸,用中文說道“你别緊張啊,我對死人身上的東西不感興趣,我就是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幫你賣掉給你看病……”
他當時受傷嚴重到眼睛都睜不開,嗓子裏火辣辣的說不出一句話,身在異國他鄉,被最親近的人算計,他以爲自己活不下去了,卻在聽到親切的中文後,心底徒然升起了一抹希望。
這女孩竟然是個華夏人?
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她。
女孩沒有搜到任何東西,脾氣不好的嘟囔道“怎麽什麽都沒有!你也真是的,國外有什麽好的,這裏人情淡薄,有錢人那麽多,卻沒有一個願意幫助你,哪裏有祖國好?搞不懂怎麽那麽多人非要出國,你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給你說,你雖然可能是我的同鄉,可是沒辦法,我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真沒錢給你看病,所以你要是死了,可别怪到我頭上來。”
“另外,再奉勸你一句,下輩子投胎的話,記得一定要投到華夏,可千萬别再來這裏了!我先走了啊!”
她絮絮叨叨,明顯在糾結,可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他。
聽着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他心裏其實并不難過,兩天兩夜沒吃東西,沒喝水了,他早就放棄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