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學中醫養生,修心控欲,是爲接下來守孝期間的養精蓄銳打下牢固基礎。
古代的人,實際上最重要的是身體健康,畢竟這時代醫療水平落後,小病可積累成大病。其實現代人最重要的也是身體健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強橫的體魄是一個人奮鬥向上最牢固的基礎。
太祖攘外掃列強、安内三戰役,自始至終都沒忘記鍛煉身體,體魄強橫者,氣息必然逼人,宵小不敢直視,牛鬼蛇神紛紛退避。
而時下現有的中醫養生和武術之道,配合上他現代靈魂的一些超前見識學識,将有可能如虎添翼。
“傳說,黃帝問長生之道于廣成子,廣成子答曰: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将自正。必清必靜,勿勞汝形,勿搖汝精,乃可長生。”
妙玉執手勸告,頗有幾分欣慰:“你這時能想到克制節制,就是有大聰明大慧根了。醫學上講,五勞七傷,最是傷人了,不說醫學,儒家也說年少之時戒之在色,道家呢更是提倡固守精元,煉精化氣,佛家更不用說了,那《大佛頂首楞嚴經卷六》第一種清淨明誨說,‘汝修三昧,本出塵勞,淫心不出,塵不可出’、‘如不斷淫,必落魔道’。”
賈琮扣着妙玉素手道:“你放心,我還沒那麽蠢。既然儒釋道三家皆提倡,其中必有好處,過了必有不好之處。即使不是佛家弟子,我想也是不能違反陰陽之道的,唐代藥王孫思邈說‘男不可無女,女不可無男,無女則意動,意動則神勞,神勞則損壽’。”
妙玉輕輕嗯了一聲,賈琮說的也有道理,徹底斷掉淫心的,這種人可是極少,而且不得其法地強制戒色斷淫,結果可能會适得其反,更加傷身,入世畢竟是需要男**陽之道相合的。
紅樓原著賈瑞、秦鍾之死,可說是完全因爲淫心而完。
兩人相談至晚。
雖無肢體的再次接觸,他們心靈學識的相交,卻另有一種更美妙的身心愉悅的感覺。
時至今日,妙玉多番思悟,知道她和賈琮的情緣是再也斬不斷了,今日的甯靜生活,也是賈琮向朝廷請求而來,都是賈琮的威勢在撐着。
倘若賈琮倒了,她一介弱女子,恐怕白雲觀這個小江湖也得反客爲主。
“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妙玉捧綠玉鬥清茶給賈琮喝。
賈琮神色甯靜:“自從守孝後,我一直在新的道路上,從沒打算。”
妙玉沉吟着點頭,便不問他所勞煩憂心、所具體應對的事。
她看得出也聽得出,賈琮真正做到了道家大佬廣成子所言之“無視無聽,抱神以靜”,現在正在做的是“勿勞汝形,勿搖汝精”。
即便她不大理會喜歡塵世中的事,但想也想得到她這個男人的人生中又有一次大波折。
可她眼前的賈琮和他一般地出塵飄逸,不因外界煩擾而大亂其心,看庭前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你這麽喜歡道家,爲什麽不學道家法門和武學之術?”賈琮很享受妙玉泡的茶,她房裏的味道以及她身上的味道。
心下又在尋思:紅樓世界可是有太虛幻境、警幻仙子、癞頭和尚、跛腳道人,而自己擾亂了無數天機,不知最終結果會如何……
妙玉一攬賈琮雙肩,展顔一笑:“有了你,我何必去做那些呢。”
賈琮哀歎一聲。
他是那麽多女人依靠的大樹。
告别出來,賈琮輕松灑然道:“這回謝謝了。”
妙玉又送了他很多強身健體的佛家道家書籍,并一一告誡自己所知的,不顧白雲觀道錄司上下異樣眼光,以及香客們的眼神,一直送到三開間棂星門外,依依不舍。
回雲集園幹淨簡潔的蒲團打坐,妙玉嘴唇泛出一絲微笑,賈琮這種轉變對她來說真是最好不過了,由此她們能進入同一個精神世界,真正能相互理解,而不是單純的身體之交。
玉皇殿外邊,鍾鼓樓聲音悠悠傳來,四面散開,身在觀中的妙玉,心也像鍾鼓聲那樣飄開去了。
……
史湘雲離開白雲觀後,因賈琮、寶钗守孝,她隻能找林黛玉去對對子,而且賈府這邊也顯得清冷了些。
加之賈赦的孝,賈寶玉、林黛玉都要服的,不便大吵大鬧,史家那邊一催促,她最後隻得紅着眼睛回去。
好在她已習慣了這種場面,不會把不開心的事情長久地郁結在心裏。
從西城甯榮街坐十幾裏小轎回到保忠街史府。
史家府邸也和賈家一樣,分爲東西兩府,由于時人宅邸坐北朝南,故而倒不能分南北兩府了,況且史家畢竟一門兩侯爵,隻能平起平坐了。
保忠街東邊,保齡侯府宅邸正經大堂,史湘雲向史鼐、史鼎兩親叔叔請了安。
保齡侯史鼐在賈琮鄉試中舉那年,即是丙子年遷委了外省大員,這是按原著進境和劇情來的。賈琮那時年紀、根基、功名都尚淺,因此絲毫影響不到史家。
世襲幾代的保齡侯爵史鼐,文弱虛胖,捋着稀疏的胡子道:“今兒我聽說内監鍾鼓司的劉公公,跑到西郊鐵檻寺去了,已經好幾個月了,各派參劾賈琮的奏折不斷,當今新皇又聖意難測……”
史鼐是世襲的,辦事能力也不大行。史家老三忠靖侯卻是另外加封的,因九邊軍功戰事而封,所以此人頗有幾分殺氣,揮手道:“二哥,别的事三弟不敢肯定,不管是哪個官,隻要一丁憂守孝,班底根基總要大爲削弱的。”
“我看湘雲的婚事還是再瞧瞧,至少得讓他賈琮封個王,王爺的妃子、選侍、才人之流,才不辱沒了我們侯門,不然侯門千金做妾可不行,大大丢了我們的臉面,無法立足。”看似威武高大的史鼎閃爍着虎眼道,卻是有幾分心細。
他們兄弟兩個侯爵談論,妻妾們根本不能插口,也不管史湘雲這麽想,史鼐敲敲手指,遲疑道:“爲兄怎麽說也是做過外省大員,督查過江西道漕運。早就聽聞鹽運、海貿最是好撈錢,利益之大讓無數人不顧性命,賈琮可是兩樣都搞過的。聖上或許各種話都聽多了,又在成長,拿不定主意。保險推算,若是賈琮不賞也不罰,把湘雲給他,要個二三十萬的婚姻六禮的禮金,也是好的。”
“以賈琮這小子的心狠手辣、胃口、眼光,三十萬兩對他不過一根毛罷了,湘雲家世、脾性、容貌都不差。誠然,若要顧面子,與現任江蘇總督衛家結爲秦晉之好也不錯,不過禮金肯定少好多了。”
說到錢,史鼐眼神不無貪婪之色。
史鼎也遲疑不決起來,他對錢比二哥還心動,畢竟都是花錢如流水的人。
史湘雲聽着先是有一股悲哀,然而轉頭轉腦地想想,父母已死,無論嫁誰,都不是二叔三叔和嬸嬸們做主嗎?自己何必操心呢?針線活還不夠累麽?
心情豁然開朗,聽到他們說賈琮的事,她忽然想到那次蘅蕪苑聽房,再到寶姐姐家沐浴的事,這個賈琮,到哪裏都能聽到他的名字,不過賈琮能讓看似平和其實很高傲的寶姐姐屈服,本事倒是真有幾分。
雖然嘴上不說,但她對賈琮是有幾分佩服的。
隻是,賈琮現在的處境似乎不是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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