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送劉公公出行轅大門,此時虹橋驿站才傳來邸報,賈琮迫不及待地拿了回身,邊走邊看,一目十行地浏覽過,這份淡黃竹紙上寫了:“……今九邊既定,國有餘力内安河道,着内閣與戶工兩部議定,撥一百萬以開中河,準賈琮八疏之奏……”
邸報上的奏折分門别類地按照六部各寺院等部門來寫,賈琮又看到刑部那一欄,關于巫舟案件的批示“着三法司,巫舟磔刑棄市”。
磔刑棄市,是在宣武門菜市場千刀萬剮了,像袁崇煥和鄭漫一樣。
倘若賈琮不處理的話,這個案子隻能拖得更長,要麽平息下去,要麽以後被人揭發,官場殺官案,古代并不罕見,但是很多被揭發的案子,都是私人恩怨引起。這件事情,自然給賈琮增加了威望。
此外就是經過他和魯廉憲的估算,在淮揚開中河,完工之前,少說需要兩百多萬。
一般情況需要兩年時間,但是有了水泥,一方面可适當加快進程,一方面經費也在增加,粘土、鐵礦石的開采,對于工部,以及粘土産地江西、鐵礦産地廣東福建,都是不小的負擔。
這種浩大的工程,涉及到方方面面。
當然,賈琮沒急于求成,一百萬可以暫時緩解一段時間了,奏折是皇帝親批的,說明身體有恙的雍樂皇帝,還在暗中掌控着朝政。
隻要責任制全面實施,克扣問題能得到比較好的處理,對于大多數官員,即使再愛錢,也得先保住烏紗帽。
得到這些信息,賈琮松氣不少,隻要背後有政治支持,其他事情,他能一一解決。
此外又在吏部文選司一欄,瞅到原翰林院庶吉士賈斯文,選任揚州巡鹽禦史,差不多要到了,賈琮笑了笑,就讓劉知遠和他們鬧,自己才好安心辦事。
當晚批閱了幾本江南的模範八股文,與兩個新進門的美妾尤二姐、尤三姐柔情蜜意一晚,賈琮的腐敗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次日渾身舒坦地起來,估摸着妙玉要回來,賈琮準備動身去辦公事。
早間吃飯,讓二尤和自己一起坐了,賈琮道:“回了店鋪,你們置座宅子也成,看看那邊的進賬夠不夠用。”
“錢應該沒有問題的。”尤二姐盤算道:“隻是這生意要費一些周折,把京城的肥皂蠟燭運過來,也得在南邊找客戶,畢竟人生地不熟的,沒有本地熟人,會吃虧的。”
“找牙行好了。”賈琮提議。
牙行很早就存在了,也就是經紀人、中介,有官牙私牙,但是古代牙行和現代的經紀人、中介區别較大,牙行需要官府造冊,憑帖才能上任,得定期交牙稅,明朝牙稅就有六七十萬,大順不下百萬。
揚州的瓜洲、儀征,在長江北岸,是古代牙行最密集的地方,其次就是蘇、松、杭。牙行的工作有幫商人找客戶、收購産品、推銷等等,當然這些都需要中介費,古代叫做傭金。
牙行是商品經濟發達之後的必然産物,不是憑空産生的,商品生産者與資本家都需要它,特别是她們這種外地來的,第一該尋覓的就是牙行。
“桂蔔言是五湖四海奔跑的,我再看看山海書店有沒有在南邊的兄弟,你們搭上大牙行應該不難。”在這方面,賈琮隻做一個指導,又道:“你們大姐那裏,也請幫我關照一下,有事就寫信過來……”
尤二姐點頭,尤三姐有些幽怨,這兩個小戶人家的女人,已對賈琮産生依賴了,賈琮笑道:“又不是不得見面,我會常過來的。”
尤二姐便勸尤三姐,二姐有賢惠風範,偏向善良軟弱。
這兩個尤物滋味不俗,賈琮已飽嘗幾夜,也有一點點舍不得丢開,但傷感也不至于,正在惜别,忽然聽到二門外有聲音。
“奶奶,爺正累着呢。”
“讓開,我現在見他,還要求你們了?”
二尤相視愕然,這是誰?慢慢才想起來,是跟在賈琮身邊的妙玉,她們雖然和妙玉一起,跟随賈琮一路南下,卻一句話都沒和她交流過,因此對這人的聲音很陌生,大抵是“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
賈琮擦擦腦門,剛要出來,守門的俞祿擋不住,妙玉一身男裝地跨進門檻了,婉約豔麗,單論容貌氣質,二尤是萬萬不及的。
尤二姐起身,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尤三姐卻冷眼旁觀,敵意濃濃。
賈琮好像沒發覺似的:“噢……妙玉,這幾天辛苦你和潮生了。”
“不敢,我哪有大人辛苦?”妙玉哂笑:“幾日不見,得恭喜大人又添兩房嬌妻美妾,我是來讨喜酒喝的。”
“三妹……”尤二姐拉住尤三姐,尤三姐不依,離坐起身,笑得花枝招展:“我們是按妾禮娶的,到底也是正式過門的人,禮單都有二十萬兩的銀子,不像有的人,外面假清高,裏面偷偷摸摸……要喝喜酒也成,姑娘得先把禮送了。”
妙玉冷哼,這話又說到她痛處,俏臉騰地紅了。
“阿嚏!”賈琮大聲打了一個噴嚏,嚴肅地幹咳幾聲,趕忙拉妙玉出來。
妙玉還擰巴地犟,到了書房,賈琮歎氣道:“你看你,清瘦了這麽多,我看着都心疼。”
“别哄我,原來是支開我,你好在這裏面娶妾,虧我還在府衙沒日沒夜地忙呢。”妙玉也歎氣。
“要是我不跟你去,大人就不是桃李滿天下,而是妻妾滿天下了。”
賈琮毫不虧心地道:“瞧你誇得,她們要另覓宅子,我要出去,就讓揚州府衙的書吏,把案卷往這邊送,也省得你跑。等到了蘇州,我和你一起去祭奠你師父。”
“怕是想着你的姐姐。”
“這一路上,隻有你跟着我是最長的。”賈琮拿妙玉的手往自己胸口蹭,“不信你把我的心掏出來。”
幾句話就把妙玉說軟了,她這方面有哪有經驗?賈琮連摸帶吻,又在書房搞起來,妙玉哪裏受得住他的攻勢,揚起雪白的脖子,兩邊鎖骨凸出,呼吸急促:“不要……”
……
運河口岸的甘泉埠頭,擁擠人群被官府清空,接官亭内,鹽運使閻銘、鹽商沈三貫等正在迎接巡鹽禦史賈斯文。
一搜江漢課船的甲闆船頭,賈斯文身穿撒金大披風,迎風而立,意氣風發:“這,是我的維揚……”